「啊啊啊啊啊啊,date你不能这样,哥哥现在是病人啊!放他自己在医院太不安全了!」
「date你是晚上脱不开身吗?要不报一下你所在的城市和学神的医院,看看有没有在线网友同城的,过去替你照顾他呀!」
「就是就是,我同意我同意,报地址!」
韩子期看着热闹的弹幕消息,一个字都没说。
还是该留下来陪床的。
今天开播延迟很晚的他,也只播了一个小时便匆匆下播。
关掉电脑,韩子期看了眼时间。
22:38。
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一般晚上最容易发烧,如果没人看着,不知道他行不行。
平时在家,寒亭松总是睡得很晚,有时候半夜一两点他出来喝水时,还能看到那人坐在窗口发呆。
即使是生病,这个点也应该不会睡下吧。
韩子期打开手机,翻出倒数第二条通话记录,刚响了一声,他又立即挂断。
还是发消息好了,万一他刚睡着怎么办。
他打开微信,消息还没发出去,就先收到了寒亭松的信息。
寒亭松:小孩,你这是想我想的失眠了?一会儿电话,一会儿又微信的。
寒亭松:你现在跟古代时,日夜思念相公回家的小媳妇儿有什么区别?
韩子期看着屏幕,恨不得把手机捏碎。
他为什么要对嘴这么贱的人产生一丝怜悯之心,这种人就该丢海里喂鱼。
韩子期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不和病号一般见识,直接无视他无聊的问题。
韩子期:还发烧吗?胃怎么样?
寒亭松:没事,烧已经退了,胃也好了很多。多亏你哥的汤,很好喝。
韩子期:那你早点休息。
寒亭松:嗯,晚安。
韩子期:对了。
寒亭松:?
韩子期:你需要……陪床吗?
手机那头的人隔了好久才回复。
寒亭松:不了,医院的病床太小,咱俩睡太挤。下次吧。
韩子期脊背一僵,捏着手机的金属框。
谁要跟你挤一张床。
寒亭松:那我明天还能喝到这个汤吗?
韩子期:嗯。
寒亭松:你也早点睡,今天辛苦你了。
*
聊天结束,寒亭松握着手机,斜靠在医院冰凉的铁质床头上。
他是个极其认床的人,当初住进韩子期家时,曾连续很多个晚上无法入眠,近期才慢慢适应下来。
在家里失眠时,好歹可以欣赏窗外的夜景。他并不喜欢纸醉金迷的生活,但家对面那所夜店,夜晚倒影在河畔上的斑斓光影,能让他看到有颜色的世界,至少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但医院窗外的夜晚,却只看得到漆黑的停车场。
不论看多久,即便数清了视线内的车辆,记得它们的颜色和型号,也没有一辆是陪伴他过夜人停伫的车。
寒亭松低头翻看和小孩的聊天记录,也许是太贪婪,才会奢求这么多。
他本该一无所有的。
*
第二天,韩子期一早就去市场买食材,再把他哥喊起来煲汤。为了汤汁更浓郁,韩司君足足煲了一个多小时。
随后,韩子期急忙赶到医院。推开门,就看到病房里围了三五个护士,画着精致的妆容,四周散发着浓重的香水气息。
并非所有人的香水都好闻。
看到靠在床边和护士谈笑风生的寒亭松,他才意识到,那个人根本不需要他关心,想照顾他的人多到排队。
韩子期把早饭放在床头,没和寒亭松打招呼,转头回了家。
刚下楼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
“小孩,怎么刚来就走了?”
“有事。”韩子期冷言冷语。
“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才没那么小气。
“好,都是我的错。”寒亭松甚至不问他原由,但明显是在哄他,“那你回来好不好,我正在输液,确实不方便喝汤。”
“你不是还有……”韩子期叹了口气,“算了。”
他随即挂断电话,转身跑回病房。
烦人。
*
几天后,寒亭松顺利出院。
韩子期在前一天晚上,接到了常琦爸爸的电话。
这次期末考试,常琦只考了年级倒数第八名,据他父亲所说,出成绩当天晚上,已经把他屁股打成了八瓣。
常琦父母做钢材生意白手起家,夫妻俩年轻时没念过多少书,却深知学习的重要性。
为了让常琦考个好大学,他们不惜花钱去最好的高中,进最优秀的班。家教换了一批又一批,不论是在校大学生,还是各大机构的名师,换了一个遍,成绩也不见长进。
常爸实在无法,便想到了韩子期。
常琦和他自小是邻居,还住在大院平房时,常琦就总喜欢跟在他身后。
韩子期小时候虽然并不像现在这么冷漠,但也并非爱说话的孩子。小时候的他聪明成绩又好,总能想出些新奇的玩意和大家分享,除了常琦,他身边也会围满其他小伙伴。
那时的韩子期虽不讨厌常琦,也没把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在他看来,常琦和其他吵吵嚷嚷的小朋友差不多,总是会在人午睡的时候大喊大叫,打扰邻居的休息。
直到他家出了事,那些曾跟在他身后的小伙伴,开始对他和他哥侮辱谩骂,落井下石的时候,只有常琦还愿意做他的跟屁虫,喊他最最最牛的韩大帅,帮他守护那点残破不全的骄傲。
甚至在他躲到角落里哭泣时,还会吸着鼻涕给他讲奇怪的笑话。
痛苦的永远不是你求而不得的妄想,而是曾经唾手可得的骄傲,被人在光天化日下,一点一点抽离撕碎,四散纷飞。
包括常琦的爸妈,在他家有难时也愿意伸出援手,这份感激韩子期会铭记一辈子。
当常琦爸爸提出的请求时,韩子期没迟疑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韩子期如约来到常琦家。
开门的是常琦的妈妈。
平时韩子期来他家做客,迎接他的永远是常琦,这次没见到人,韩子期也猜到了原因。
常琦妈妈把他领到书房,给两个人端来水果和饮料,又轻轻关上了房门。
常琦看到他,正想上去抓他衣领,手到一半却停了下来,满脸生无可恋,“韩大帅,你给个实在话吧,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韩子期从书包里掏出纸笔,“把考试卷子都拿出来。”
“你先回答我!”常琦带着怒火。
韩子期看着他,“很好。”
“那我这么掏心掏肺对你,你为什么跟寒老师联合起来坑我?”常琦愤愤不平,“韩大帅,我一直把你当哥们,以为你就是不爱说话而已,没想到你却把兄弟往死里坑!”
韩子期捏着鼻梁叹了口气,“对不起,那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解释,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你只有一次解释的机会!”
“寒老师给我开家长会的事,我是真不知道,他从没和我说过。”韩子期耐心道:“至于我和他之前就认识的事 ,我向你道歉,但也不是有意瞒着你。”
为了化解磨合,他把收留寒亭松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
“我擦,那也就是说,当时寒老师被你哥救回来。可他到底是谁,是什么人,叫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常琦瞠目结舌,完全忘记自己的那点痛苦。
“嗯。”
“我擦,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万一他是个什么杀人犯怎么办?或者卷入什么麻烦那还了得。”
相同的疑问,韩子期不是没想过。当初一时冲动,为了他哥开心,也出于那点奇怪的怜悯,便把人留了下来。
现在人都在他家住了好几个月,家里已经习惯三个人的相处方式,更没理由赶他走了。
见他若有所思,常琦赶忙继续道:“不过你也别想太多,我看寒老师也不像坏人,对你也不错,还能帮忙照顾你哥,多好啊。”
“卧槽,我想起来了。”常琦大腿,豁然开朗,“我擦,我他妈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寒老师就觉得眼熟了,他身份证是我找人做的啊!”
“不然呢。”
常琦挠了挠头,“这事是我蠢,竟然没发现!”
“好了,这都不重要,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作为朋友,我不该瞒着你的。”
常琦平时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坏心思,虽然这次确实生气了,但心里也舍不得,只是想换来一句安慰罢了。
“行啦,我脾气不还不懂,就是打嘴炮。”常琦乐呵呵的,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但不管怎么样,你找人帮你开家长会,肯定是你不对。”
“我也不想啊,我但凡考出年级倒数十名,我都不至于找人给我参加家长会了。”常琦掏出期末试卷铺在桌上,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都是十几分。
“现在努力也不晚。”韩子期边翻试卷边说:“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只是不用功罢了。”
“韩大帅,我也想学,但真学不会啊!”常琦支着下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上课也想听,但真控制不住自己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