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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谎言拥抱你 完结+番外 (梨斯坦)


  庄晏想当然地认为,盛时搬过来肯定跟自己住一起,没承想盛时办理完隔离结束的手续,去了酒店,单独开了一间房。
  不是,全报社上下还有不知道他俩关系的吗?这是几个意思?是装不熟呢,还是划清界限表示两个人分手了呢?
  晚上庄晏腆着脸敲开盛时房门。盛时穿戴整齐地在办公桌前写稿子,见是他,客客气气地让进来,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也不知这货怎么想的,全程还开着房门。
  是怕关了门自己把他吃了么?
  没到10点就开始轰人。“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今晚还得交篇稿。”
  “哦。”庄晏悻悻地起身,“那你写吧。早写完早睡。”
  “等等。”
  庄晏满怀期待地回头。盛时就是舍不得他,在这儿欲擒故纵呢。真矫情,他要是留自己,自己非得欲拒还迎几次让他感受感受。
  “你去给我退房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其他行李都直接搬过来了?抽空给我送房间来行吗?”
  “哦!”庄晏没好气地应道,“干嘛!你是藏什么了怕我看!还是有啥值钱的怕我偷啊!”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庄晏气鼓鼓地跟楚云帆说。
  理论上,为了防止聚集性传染,住在同一家酒店里的医护人员和媒体记者们也不该随便串门。但随着疫情得到控制、可点的外卖越来越多,又忙又憋的媒体同仁们早就扛不住了,每天晚上都有夹着烟、夹着酒、夹着披萨的,偷偷摸摸三五成群地敲开某一位同行的门,搞小规模聚餐。
  据听说还有胆大妄为去医疗队所住楼层去邀请医生小哥哥参加聚餐的,一顿饭吃完,就光速在一起了。
  “不会是你吧?这事像是你能干出来的。”庄晏问楚云帆。
  “滚。”
  “……真收心啦?你这是奔着跟闻钟结婚去的?”
  “你真是越来越像谢赋了,人越不想聊啥你越聊啥。”
  “行行行,不说你跟闻钟这档事。盛时这是啥意思?我们报社都知道我俩关系,结果他搬过来自己住一间,让其他同事看见会怎么想?”
  “怎么想……我给你分析分析正常人看见会怎么想。”楚云帆无语,“深度的盛时,跟摄影的庄晏,俩人好过,完崩了,盛时气得走了,两年后又回到老东家,俩人现在就同事关系,就这么简单。”
  “……哪有这么简单……”
  “那你自己说。你跟盛时现在算啥关系?”
  庄晏不说话了。
  算分手吗?他们连分手两个字都没有说过,就是一个人失踪一个多月,另一个人说了再见就拎着箱子走了。
  算还在一起吗?那这两年来,盛时一次电话都没接过,一条微信都没回过,连朋友圈都是一片空白——他曾以为是盛时屏蔽了他,抢来楚云帆的手机看,也是一片空白——这又算什么呢?
  “我们是,比搭档更深刻一点的关系。”庄晏底气不足地说。
  “哦,您可真深刻。还搞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呢。”楚云帆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句。
  盛时回来了,庄晏整个人也活泛多了,有点像经历完寒冬,刚刚苏醒的小蛇,开始扭动着身子,不安分地探头探脑,想瞧瞧外面是不是春回大地。
  这样的庄晏,楚云帆就敢放开怼了。“少爷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盛时的心结是啥,你不知道吗?”
  庄晏又蔫儿了。
  东湾项目的报道,在经历了声势浩大的筹备和细致入微的规划后,悄无声息地放了个哑炮。陈潇见报道迟迟不发,隔三差五地问,那会儿庄晏家正鸡飞狗跳,他自顾不暇,随意应付了几次,陈潇也就不再问了。
  又过了不到半年,等他应付完手头的事,想再联系陈潇时,发现陈潇已经拉黑了他。
  直到拉黑,陈潇大概也不知道跟她联系的一直是庄晏,而不是盛时吧,她可能以为,那个叫卫南山的记者欺骗了她。
  他辜负了盛时,辜负了采访对象,也辜负了自己的承诺——那时他真的太年轻,太顺遂了,天真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许下的承诺桩桩件件都能实现。
  他真的不是个好搭档。
  “等回去之后,如果继续做东湾的报道,你还会跟盛时一起吗?”他突然认真地问楚云帆。
  楚云帆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明白的,这选题对于我来说,就是个稿子,写或者不写无所谓,但是对于盛时的意义不一样。你要想把他追回来,不妨从这里下手。”
  平宁市解除封闭的消息传得越来越广。也是,一个城市整个冬天连着春天都在静默中封闭着,再不解除,大家都要憋死了。
  市内街道和街道之间的路障逐渐拆除,来支援的医疗队一支接一支地撤走。住在庄晏他们那家酒店的医疗队撤走那天,恰逢周围几个小区解禁,居民们在封闭了70多天,终于走出门来,正好碰上医疗队合影整装待发。
  医疗队的成员依次走上合影的架子。密密麻麻的照相机和摄像机的镜头指向他们,站在机器后面的,是不用操心机位的出镜记者和文字记者,还在低声地讨论着选题;隔着一道栅栏,围观的人们戴着口罩,彼此离开半步距离,围成半圆,举着手机,等着见证这一刻。
  医疗队商量了一句在合影时喊“平宁加油”之类的口号,盛时在跟楚云帆说话,没听清楚,但在这句话之后,医疗队里有个年轻的声音突然跑了出来“——噢耶!”
  本来悲情与依依不舍的情绪一下被冲没了,医疗队在笑,记者们在笑,围观的居民们也在笑。笑着笑着,人们互相拥抱,拍照拍视频,握手,哭泣。
  有感性的女记者已经跟着抹起了眼泪,庄晏习惯性地在人群中搜索着盛时的身影,盛时混在人堆里,好像依旧完全隔离在人群的情绪之外,表情淡漠,又好像不是的,他的目光流转之处,好像在观察着周围每一个人的表情。
  庄晏忍不住离开自己的机位,拨开人群向盛时走去。
  他想和他拥抱,不管是作为情人,还是作为搭档。这的确是值得分享喜悦的时刻,不是吗?他想把他拉回到真实的人世间,共同触摸喜怒哀乐,盛时他不该每一次都远远观望,不该刻意与世界保持距离。
  盛时看到了庄晏走来,他后退了一步。微笑着指了指相机,让他留心,其他记者快把他的三脚架挤倒了。
  他的笑容太平和了,和面对别人的笑容一模一样。以前不是这样的,盛时以前对他笑的样子,和对别人笑的时候不一样。
  庄晏堪堪停住了脚步。他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那个笑容像一堵非实质的墙,拦住了他走向盛时的脚步。
  他会渐渐失去盛时吗?他失落地想。
  当天晚上,老梁打电话来,说收到内部消息,本周末平宁市就要解除封闭了。打好最后这仗,他们就能回京了。
  解除封闭这个时间节点,肯定是要出报道的。在到底蹲守哪个点这个问题上,《今日时报》四个记者产生了分歧。
  “不是,盛哥,我知道车站肯定是那天蹲守的重点,但我是跑医疗口的啊,我去车站,说实话真出不了什么像样报道来。”
  盛时知道小张的意思,他还想去医院蹲点。但那天新闻的重头戏肯定都集中在交通枢纽上——高速路口、火车站、机场。报社一共就派了四个人,而摄影和视频的两个记者,显然都想去车站或机场。
  视频部的老段是前辈,他就想去高速路口拍高速解封;而庄晏就不用说了,用大脚趾想想都知道,肯定是盛时去哪他去哪,一来二去,就剩小张落了单。
  盛时戳了戳庄晏,示意他去帮一下小张。庄晏闹起了脾气,假装没get到盛时的用意。
  这人什么意思啊?故意把他支走是不是?
  “庄晏。”盛时见庄晏假装没反应,只好直接挑明,“你去跟小张跑一趟医院吧,相机我带一个,车站我去拍。”
  “你拍?”庄晏忍不住开口带了三分讥讽,“盛老师能写会拍,全能型人才,报社派你一个人来就行了,要什么摄影记者。”
  老段出来打圆场,“平宁解封是晚上0点,小张跟小庄今天早一点去医院,车站离医院不远,医院采访完,你们来得及去车站帮小盛。”
  庄晏不吭声了。满脸不高兴。
  晚上十点,等着赶第一班列车离开平宁市的人陆续来到站前广场等候。
  春夜的微风很像庄晏湿柔的吻。盛时坐在站前广场的长凳上,出神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赶第一班列车离开的平宁的人其实并不多,站前广场上,来捕捉这一“意义”时刻的同行远比乘客多,走几步路就能发现一个相机或摄像机,或者身无行李走路带风,逮着谁录音笔往人鼻子下面一塞的记者。
  距离离开平宁市的时间越近,盛时的忐忑就越盛。庄晏带走东湾资料这件事,他没法假装没有发生过,虽然后来他辗转得知,正韬集团从花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洗钱这件事中摘了出去,巡查组查了一个多月,没查出来正韬集团有什么大问题,算是洗脱了嫌疑。
  但是下次呢、下下次呢?正韬真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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