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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 (眼镜腿儿)


  圆净吃了一惊:“当真?”
  他们此番下山可不是所有人都往一处走,而是三三两两散开,自行云游,三月之期满了再回度厄寺。
  有那自来不喜欢与人相处的,方走出山门便独自一人离开,而大多数人还是三五成群地结伴同行。
  圆净虽不喜欢热闹,但总觉得在外云游还是有人结伴更为安全,谢连州若真的一去不复返,他可就要一个人了。
  谢连州见他一脸担忧,道:“放心吧,我至少会将你送回度厄寺。”
  圆净这才松口气,也体会到谢连州式的幽默,不敢再同他开玩笑。
  谢连州见他面上并无其他僧人的兴奋,有些好奇:“你不喜欢下山云游吗?”
  圆净道:“山下没什么好的。”
  慈听来问时他没有反对,不是因为他对山下的世界有什么眷恋,亦或真心想要借此修行。他只是单纯觉得这是一个最合适的处理方法,也不想让慈听不满罢了。
  谢连州脚步顿顿,道:“我才发现,我还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来度厄寺?”
  慈听抬头看他,问:“怎么突然这么问?”
  谢连州道:“我起先想着,你可能是对度厄寺的武学感兴趣,可后来教你功夫,见你神情,对武学不似痴迷。后来又想,你或许生于附近穷苦百姓家,想要吃饱穿暖,便投奔了度厄寺,可你对日常饭食也只是淡淡,既无满意,也无不满,仿佛根本不在意。最后我想,或许你是一心想求佛果,可……”
  “可见我汲汲营营,说话做事拐弯抹角,虽不害人却也不救人,一心只想利已,不像追求佛道之人?”
  圆净将话接了过去。
  谢连州笑笑,不说话,圆净将话说得这样透彻,他也没有必要再特地确认一回,只道:“若不方便说,不说便是。”
  “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圆净顿了顿,继续道:“我来度厄寺是因为听闻佛门有脱离苦海之法,所以想来此处学习,结果发现自己实在太过天真,就连日常修行都让我觉得毫无意义,完全没看到所谓解脱之法。”
  说到这里,他看向谢连州。这个人的存在是唯一的变数,就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带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但也仅仅是有些变化而已。
  谢连州微微惊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离苦海之法?”
  他没想过面前这个少年所求之物竟是如此之大。
  圆净挑眉:“怎么?你觉得以我的年纪没吃过什么能让我说出这种话的苦头,是在无病呻吟?”
  谢连州摇摇头:“世间离谱事多了去了,我信你。”
  圆净怔了怔,低下头。
  谢连州道:“我只是想说,你这愿望太宏大,可不好达成。”
  圆净道:“我原先不知道。”
  蛮以为“脱离苦海之法”是什么明明白白写在竹简上的秘笈,将要做的一二三四五全都列出,只要照着做,便能真切离开那些痛苦。
  “但我现在知道了。”
  那个方法存在某个虚无的地方,人人都说它存在,却没有人见过它,得到它,修成它。
  这是一场骗局,还是一场无望又必须坚持的追逐?
  圆净动摇过,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可他也不知道,离开度厄寺他又能去哪里,能不能从别的地方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谢连州看着圆净满脸沉郁之色,突然笑了笑,道:“你与慈心长老倒是有些像。”
  圆净以为谢连州在刻意岔开话题,也配合地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继续失落下去:“怎么说?”
  谢连州道:“一个追求做事做到极致,而另一个追求一件事有十成十的成功可能才愿意去做。”
  圆净一下明白过来,反问道:“只做能做到的事,这不对吗?若不然,我一生苦苦追寻,最后发现全是骗局,岂不可笑?”
  谢连州拍拍他的肩,道:“有的东西是这样,有的可不是。你所求之物,也有无数人在求,你动摇之时,也有无数人在动摇,当你放弃之日,更有无数人同你一起放弃。放弃的人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那个脱离苦海的方法,可你有听过任何一个坚持下来的人劝你回头吗?”
  谢连州婉言劝圆净坚持,因为他知道,一心诚挚追逐某物时,如能全然放下外物,兴许就能真正脱离苦海。


第89章 俗世天伦(上)
  入世历练该如何安排?不同人有不同选择。
  有的人选择到江湖最险恶的漩涡中去,?看能否凭一己之力平天下之乱。有的人则向穷苦之处走,试图像当年自己被他人救出一样,帮助那些深陷其中的人。
  圆净没有太大的野心,?也没有太大的善心,只有一颗不偏不倚的庸常心。而在谢连州的开解下,他头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到底该走怎样的路,?做怎样的修行。
  所以这三个月的云游,他全数交给谢连州来安排。
  谢连州的想法则更简单,?他打算问天域山去,与当日错过的宛凤见上一面,而在途中遇见的人与事,便是圆净的历练。
  为吸引来形形色色的人,除却佛门弟子的身份,谢连州还拿出了另一层身份,?那便是乡野大夫。他的医术同那些神医自然不能比,?但看些风寒感冒还是绰绰有余,?也当是行善了。
  谢连州与圆净来到下里村,像是之前经过的几个地方一样,?同里正说明自己度厄寺弟子的身份以及会行医之事,劳烦里正在村中为他们安排住宿,?并表示会在下里村停留几日,有需要的村民可以寻他们看病开方,?分文不取,只要求医之人向他们细数过往之错,澄明改悔之心。
  这要求实在古怪,可谢连州相貌出众,眉眼慈悲,?看起来不似作假,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间安身的小屋与几口粗茶淡饭,里正将信将疑之下,还是打算代为安排,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不要将人得罪了为好,毕竟他们身上穿的是度厄寺的僧袍。若真是度厄寺的弟子,他们自该供养,若不是,想一想他们可能是如何拿到的衣袍,都觉得不能随意顶撞,怕被要了性命。
  谢连州与圆净早习惯了这样先受怀疑再受器用的待遇,自然不会有何不满,只安安心心住下。
  起初没人请他们看病,偶尔还有两句风言风语,尔后有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寻过他们,发现有效之后,向他们寻医问药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圆净每日听人悔过,听得耳朵都要生出茧子。
  这些悔过之语,起初听着还是很令人感慨的。
  有人得了风寒,一病不起,吃了几天药都不管用,白天烧得高热,晚上连做噩梦。谢连州为他看了病,说原先大夫药方开的并无问题,是他自己得了心病,才叫小小风寒越熬越大,让他在圆净跟前陈述己过,诚心思改,心病一解,风寒的药再吃三帖,便能痊愈。
  那人病得要死,眼见有痊愈的希望,自然不顾真假都要试上一试,立时来到圆净跟前,说起自己心中的后悔。
  那男子姓孙,出身农家,在家中行二,从小到大都没能得到父母多少关注。论倚重,家中一向是身为长子的大哥最受父母信赖,论期盼,父母都不约而同地将出人头地的愿望放在看起来最为聪颖的小儿子身上。唯有孙二居中,落得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既要往上听从大哥的吩咐,又要向下谦让小弟的需求,仿佛家中一个透明人一样。
  这种处境本就让他感到痛苦,尔后又在父亲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再度激化。
  父亲卧病在床时,大哥贴身照顾父亲,为他解决秽物,小弟为父亲端茶送水,陪伴身侧以备不时之需,他则在外一个人完成本该和大哥一起完成的农活,每每累到脱力,回到家中没与父亲说两句话,便被“父亲要静养”之类的话赶出房门。
  他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家里好,可心中总是难以平衡。
  后来,父亲的病回天乏术,临死之前分了家产,家中几亩薄田分成五份,大哥拿了三份,他与小弟各拿一份,其他财物则在母亲手中,待她百年之后再为分配。
  几兄弟若要彻底分家,现在住的房子便留给大哥,他和小弟要自寻去处,母亲也由大哥奉养,只是小弟成年之前的读书费用都要由大哥来出。
  孙二听来听去,发现除他以外,父亲对每一个孩子都心有挂念,也都有安排,而他所得,不过是一份薄田罢了。
  总要在意这份钱财吗?可能有些,可他更猜疑了,却是不经常分配背后的新。
  父亲似乎知道,这份遗产划分一出,每一个儿子心中都或多或少有些疑惑不满。他将人都赶出去,只留下母亲,过了一会儿,又把大哥唤了进去。
  下一个便该到他了。
  孙二想着,他想问问父亲,他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为何他们待大哥与小弟和他差那样多,就算他不是长子,也不够聪明,可他待父母的心,从来不差这两人任何一点。
  他不求自己和大哥有一样的待遇,毕竟大哥是长子,天生比他有更多责任与更多权力。
  他也没想过要与小弟一样,有人供养他读书,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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