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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月 (funny2333)


  这位科夫曼教授还辗转托同僚雷嫌音教授修书一封,说已将此事原委告知学校,不日就会有文凭补发到梅府。
  雷嫌音教授也是声名赫赫,同教育部王部长颇有交情,这么一桩事情,就在书信来往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在街头小报间流传。
  照理说,梅老爷是最爱面子的人物,只是这次在梅洲君身上发够了火,一时拉不下脸来,只是每日晨昏到长子门外踱上几圈,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却没一次等到梅洲君开门。
  梅洲君要想躲起人来,比兔子还狡猾,平日里照样在外风流,偏偏就能避开梅老爷,整个人就如一阵穿堂风似的,谁都知道他在梅府里出入,谁都抓不住他的影子。
  又这么隔门对峙了几天,芳甸就被耐不住性子的梅老爷派出来打头阵了。
  “大哥,”芳甸轻轻拍门道,“大哥,你在里头吗?我来给你送东西。”
  她先前大病了一场,好在年纪轻,没伤着元气,这会儿两腮喷红,衬着散到围巾边上的乌发,难得有些少女健康活泼的气韵。
  梅洲君倒是没关她,开门看了看她面色,道:“进来吧,病好些了没有?”
  “差不多好全了,大哥,那个王懋才有好一阵子没来烦人了,八成是被吓破胆子了。”
  梅洲君笑了,给她沏了杯茶,道:“那可得恭喜你,摆脱了这只臭蜱虫,你就尽早回去读书。”
  “明天我就回去念书了,”芳甸欢欣道,忽而从围巾里笑吟吟打量了他一眼,“大哥,又有人往门房送东西来了。”
  “谁?”
  “还有谁?又是连家的。”
  连暮声去了也有大半个月了,他名下那些皮货行和洋货铺,倒是流水样地往梅家送东西,结交之心异常炽烈。那管事的机敏和善,笑面弥勒似的,一来二去就跟梅家门房混熟了。
  梅老爷又是大发脾气,直骂姓连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脸色通红地打了一通鸣,却碍于和长子间日渐冷淡的关系,只好捏着鼻子放任他们暗通款曲。
  这次芳甸抱来的是个洋铁盒,并一封书信,梅洲君接过来拆了,眉毛跟着一挑。
  连暮声这一路上又不太平,商路被战事割碎了,到处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和逃兵,不得已只能提前返程。他本人脾气绝佳,行文也沉静温吞,因此信上也不怎么提及战乱,而是散记些见闻,老友谈天似的,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连暮声这种客气又是狡猾的,话里处处藏着钩子。
  沿途那么多水果,他只字不提,只说云阳一带的红肉脐橙形如红月,饱满可爱。
  梅洲君本身就颇有些心虚,被这几个字带得晃了神,一下就把信折起来了。
  芳甸支着下颌,见她大哥脸色有异,忍不住道:“大哥,你近来和连家大少爷交了朋友啦?”
  梅洲君叹气道:“朋友?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家伙比冤家还难对付。”
  连暮声送来的那些东西,他都转头打发回连府了,连暮声显然料到了这一出,特意在信里提了一句,说心中有个一物始终不得其解,颇为挂念,故盛在匣中,请梅少爷代为一看。
  梅洲君越是对他心生警惕,就越是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一探究竟的机会。
  他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这铁盒不过巴掌大小,是装雪花洋糖的,小姐太太常省下来装些梳子头膏,梅洲君刚把盖子一掀,脸色又变了。
  里头盛的,赫然是一支蕊丝俱在的白梅花。
  梅洲君措手不及,砰一声就把铁盒关上了,面上红红白白,难得开了染坊,眼神更是下意识往书房里一掠——竹帘仿佛也在他眼风之中,微微晃荡了一下。
  芳甸睁大了眼睛,道:“大哥,房里闹耗子?”
  梅洲君笑道:“说不准,这几天我总睡不踏实,回头借你那只猫一用。”
  芳甸看他神色,直觉是撞破了什么私事,把梅老爷交代的一揽子话含在了嘴里,急忙起来告辞了。
  梅洲君也没留她,送她出门之后,急急把门关上了。
  芳甸耳朵尖,只听到了“砰”的一声,像是铁盒滚落在地的声音,连带着桌椅都吱嘎摇晃起来。
  果然是闹耗子了。


第35章
  芳甸前脚才出门,梅洲君转手就把门反锁住了。
  他房里不大点电灯,平时点得最多的还是桌上一盏煤油灯,这会儿刚打着了火机,凑到灯芯边上,手掌就被人一把捉住了。
  那火苗红鲜鲜地颠扑了一下,飞在玻璃灯筒上,很有点媚眼如丝的意思。
  一片昏暗中,有个声音冷冷道:“耗子?”
  “可不是?”梅洲君斜睨他一眼,“鬼鬼祟祟的,我这可没米缸招待你。”
  陆雪衾沉默片刻,冷不丁道:“不用招待,你是属油灯芯的。”
  梅洲君正要反唇相讥,唇上就被他结结实实尝了一口,连带着牙齿都磕得生疼。他“咝”了一声,忙抬手往唇上一擦,果然又出血了。
  陆雪衾笑了。
  这个杀才!
  陆雪衾在他房里出没的次数不多,言行克制,一副水泼不进,风雨不侵的模样,但这一潭死水底下却燥得越来越厉害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喉结就会矛尖一样生硬地滚动。男人说不出口的欲望是会发疯往外钻的,显然这一张人皮已经绷不住棱角毕露的兽性了,只要拿手指轻轻戳一下,就能轰然爆裂开来。他的眼睛异常地发亮,这让人有种被死死攥住的错觉。
  梅洲君和他做了这么久的姘头,自然对他的欲望洞若观火,只是被他捉着手掌把玩了一会儿,背后就已经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你顶着风声跑过来,就是为了做这档子事的?”
  陆雪衾没说话,只是一把捂住他的口鼻,把那团团热气把玩在指掌之间。窒息感来得比以往更快,梅洲君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眼睫毛剧烈颤动起来。
  “舔。”
  梅洲君咬牙道:“去内室......啊!”
  他被推了一把,两只手肘抵在桌上,这才勉强没栽倒下去,一口气还没喘匀,紧接着又被按着后颈,往桌上重重一压,那一盏油灯跟着砰地一跳,灯芯蛇信子似的乱晃,光芒四射地往他瞳孔里舔过来。
  梅洲君一下就把面孔埋到手臂里去了,牙关受痛张开一线,那根指头趁机就捅进来,捣了一圈,那唾液水汪汪地淌满了唇舌,灯光幽微之中,樱桃镀银一般。
  梅洲君脸色绯红,气急道:“你就不肯给我个痛快,就这么片刻工夫你也等不住?”
  “等不住。”
  梅洲君一下就不说话了,因为对方的声调已经变了,这三个字是从齿缝里擦出来的,低沉得让人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他在背后窸窸窣窣弄了些什么,等热源再一次贴近的时候,梅洲君浑身都开始发抖了,两边肩胛骨顶着衬衫,惊骇欲绝地拱起,中央一道汗湿的脊椎沟直劈进去,一点莹润的肉色如蛇一般乱颤。
  “别......你别这么......呃啊......畜生!”
  等这一句话挣扎着骂完,他整个儿就泄了劲了,面颊在湿透的乱发中往前蹭了一下,不停倒吸冷气。
  从十根指头缝里杀将进来的乱光仿佛长满了刺,他眼里很快就水光乱晃了。
  他第一次下定决心和陆雪衾做这档子买卖的时候,也有这么一盏灯,照得他面上红红白白,脂粉狼藉,和话本里卖弄画皮的艳鬼似的——他满心以为能有逃出生天的指望。
  事实上,和亡命徒做买卖,简直是天底下最蚀本的生意。
  陆雪衾是杀手出身,干这档子事时没轻没重,从前一趟下来总是腰胯青紫,和挨板子没什么区别,好不容易本事慢慢磨出来了,这一次又是原形毕露,梅洲君被折腾得够呛,伸手抓他手腕,道:“嘶......疼!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轻一点儿,就你这么硬来,窑子见了你都得闭馆......啊!”
  陆雪衾突然抽身出来,他腰胯以下都被撞麻了,没了支撑,一下就被打横抱起来了。
  梅洲君知道这一顿皮肉之苦恐怕逃不掉了,索性没骨头似的往他怀里一歪,一手抵住他后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起来。
  这一下几乎是立竿见影,陆雪衾的脊背瞬间拱起,背肌硬梆梆地锁紧了,心跳因此被压制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这是任何一个杀手都有的本能,来自背后的手,和刀枪没什么区别。
  梅洲君没管他,闭着眼瞎摸一气,五根指头乱弹琵琶,纷纷在这铜墙铁壁上作祟,片刻过后,陆雪衾的脊背就化开了,心跳跟浮在水上的吊桶似的,摁都摁不下去。
  “伤好全了?一点疤都摸不出来。”
  “你又在想什么?”
  梅洲君于是附到他耳边,柔声道:“大班主,打个商量呗,到椅子上去,我坐你腿上,慢慢来,怎么样?”
  “娇气。”
  梅洲君被他噎住了,在心里大骂他。只是陆雪衾话说得掷地有声,转头却找了张椅子,靠坐上去了。
  这家伙一声招呼都不打,梅洲君刚拿两手抓住扶手,股间就被什么热气蓬勃的东西顶了一下,骇得他差点没往上一窜。这么点挣扎显然无济于事,刚才交合时的热乎乎的黏液还裹在蕈头上,那种恶心的滑腻感借着身体下沉的势头,只一下就把他给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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