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森乖乖的“嗯”了一声，等走到了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是开车来的。
明城笑着说：“那开你的车，我的让助手开回去就行了。”
“好。”章森把车钥匙递给他。
明城望他，觉得面前微醺醉酒的章森格外的乖格外的可爱，心里面一动就抬手揉了揉章森的头，“你以后在这种场合不能喝这么酒，看起来很容易让人骗。”
章森眨巴着眼睛仰头望他，“我现在是不是看起来很傻？”
明城噗嗤笑出声，忽的看到章森一脸严肃的望着他，又急忙止住笑容，摇摇头说：“你一点都不傻。”
“哼，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你啦。”
章森跟在明城身后，像是乖得不行且害怕走丢的小孩儿。
晚宴刚散，去停车场的人很多，电梯上拥挤。明城手朝后伸拽了拽章森的衣袖，“人很多，你牵着我，我怕你走丢。”
“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章森嘴上虽然抱怨，可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明城的手光滑，手上没有一点茧子和粗糙的触感。和记忆里面的那个感觉截然相反，不对，他怎么又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还将两个人做了比较。
章森摇摇头，想要将这个想法丢到脑后，可越想越深。
乃至细节到了那天一早，两人互相解决后身上赤。裸的画面。记忆里面的那个人是健康的小麦色，腹部有几块薄肌，脚上的白袜还未脱去。
他脑袋里面还想着事情，下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往前踉跄，撞在了明城的背上。
“你得小心看路，撞到鼻子了吗？”
“没有。”
“那就好。”
上车的时候，章森开了车窗，察觉到一道目光便顺着望过去，就看见前卫站在路灯下沉黑的眸子。
他身后是几棵叶子枯黄的大树。
章森别开目光又摇上车窗，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问明城：“你认识前卫吗？”
明城启动车：“认识，你也认识？”
“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
“他和我妹妹准备下个月订婚。”
这句话让章森清醒了不少，整个人也像是被泼了凉水一样。他侧头望窗外，刚刚前卫站的位置上已经没人在，风一吹落了几片树叶。
他闭上眼没再说话。
明城等红灯的时间偏头看了一眼，估摸是他困了睡过去。
明城很有风度，什么进度的距离把握得刚好，不会让自己尴尬，也不会让章森不适。
把章森送到家门口，嘱咐了几句，就告别，上了电梯。
章森开门进去，看着满屋的黑暗，关上门就靠在门边。
他好像被一瞬间抽去身上所有的力气，最后瘫软在地上。
他高中的时候很喜欢安妮海瑟薇，也因此去看了《一天》，看尽了安妮和吉姆在黄昏之下的嬉戏，然后在安妮的悲剧之中哭得难自已。
他爱安妮面对感情敢走的勇气，分分散散，散散合合，等到了最后一步来了意外，将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安妮是被车意外死的，他是跳楼死的。
只是有了第二次机会。
一段感情的历程就像是一天。
有起有落，起起伏伏的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玻璃，生怕碰到了就碎了。
碎了多心疼，碰了多难受。
章森在夜间中一偏头就看见落地窗外面的城市灯火，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活动，不远处炸出烟花，映着一方天。
他想起高中的时候。
在补习班碰到了前卫，两人是同一套任课老师，虽然差那么一届，但总会在一起上课。
他就会用自己的余光去看那个多么阳光的男孩。
穿着球鞋戴着眼镜，喜欢笑，喜欢和人接触。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眯起来，像是一条犬类。
真好啊。
和他截然相反。
——
很久以后。
章森没望见过前卫，也没听过他的消息。
生活又回到了自己的步调，事务所家和工地三点一线。
明城适应他的生活，会趁着假期带他出去放松，会在他疲惫时给他加油打气。
带给章森生活的暖意在告白那天达到了顶峰。
彼时事务所刚完成了个大单子，刘青起哄着出去聚餐，聚餐地点安排在楼下广场里的一家粤菜馆，味道正宗，环境安逸。
吃到一半，明城推着蛋糕出来。
章森已然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最近忙得慌，导致明城和蛋糕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明城笑着掐他的脸，“你是不是慌了？”
章森点头又摇头。
一旁的刘青直接没眼看，其他事务所的同事都在起哄。
分完蛋糕后，章森吃自己的这份时咬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一拿出来是一枚银色的戒指，陈余语望见了，免不了又是一阵起哄声。
明城笑说：“森森，我们到现在还没确定关系。”
章森看到戒指的那一瞬也只是惊讶了下，心里面并没有太多的欣喜，他点了点头，“那以后多多关照了，男朋友。”
很多年后。
那枚戒指被章森放在了床头柜边，和另外一枚放在了一起，只是一枚常常戴在手上，一枚是纪念意义。
确认关系后的相处似乎和确认关系前并没有太大的转折。
两个人依旧忙于事业。
以至于见面慢慢变少。
到章森三十岁这年。
明城妹妹准备结婚，他作为明城男朋友也接受了邀请，最后忙了一天，和明城穿着情侣款的西装走进酒店。
对着明菲碰杯：“新婚快乐。”
“谢谢大嫂。”
明菲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和她相处也很舒服，明城见两人聊得投机，找了借口就离开。
“对了大嫂，你愿不愿意做伴郎啊？”
“伴郎？”章森抬头，眼里的惊诧溢出，“你不跟新郎商量吗？”
明菲摇头：“没事的，他自己都没请到伴郎。刚好还有两个小时婚礼才开始，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亲自给你化妆呢。”
伴郎。
前卫是新郎。
章森答应了，在换好伴郎装之后进了卫生间，哭了两分钟。
第十章
从洗手间里面出来之后，章森又花了几分钟整理了自己的仪容，让自己和之前一样看不出哭了的痕迹，这才让化妆师在自己的脸上动粉底。
旁边的明菲也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只是笑着夸：“大嫂的皮肤真的好好，平时用什么护肤品吗？”
章森摇了摇头。
明菲捂嘴：“那看来我花在护肤上的钱都白费了，花了这么多钱还没有大嫂的皮肤看起来好。”
章森笑说：“还是看得出不一样的，你的脸要比我的光滑很多，而且你的皮肤也比我白。”
明菲被他取悦到，还想说些什么，那边司仪却已经把她叫了过去核对一下流程。
人走了，没过多久，明城就过来了。
看着化妆师在章森脸上扑腾的那些玩意儿还觉得挺新奇的，拿过一支口红仔细看了看，“这个红色好像女生的大姨妈血。”
章森斜眼望他：“你看过女生大姨妈血？”
明城诚实的点点头：“菲菲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还是我查资料开导她的。”
明城没有父母，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在某些方面虽然不便，但他也在尽力去教育自己的妹妹，如何去面对自己生理上的一些变化。
显然章森也想到了这儿，眼神里面不免带了一些安抚的意味，“以后有我。”
明城抬眸冲他笑笑。
过了会儿，脸上的妆容就大功告成了。
化妆师非常满意，也被章森的脸给吸引住了，还和他一起拍了一张照片，美滋滋的发了朋友圈。
明城也很满意。
总觉得好像哪儿都变了，又好像哪儿都没变。
章森本来就长得好看，化妆师也没刻意去改变，只是用遮瑕盖过一些缺点，又突出了一些优点，让他变得更加的好看而已。
眼眶加深了一些，又用了大地色的眼影晕染眼窝，薄唇上一层唇釉，看起来就像是摆脱了之前阴郁的气质，反而阳光了不少。
明菲回来的时候也被他惊到了，开玩笑似的对化妆师说：“你可不可以把他弄丑一点，这样就把我老公的风头给抢了。”
章森没太去纠结明菲话里面的一些称呼，毕竟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别人面前，自己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产生负面的情绪波动。
是自己选择的后果。
他笑道：“长得帅也有错吗？”
明菲急忙笑着摆手：“没有没有，快要开场了，我们上去吧。”
——
天晓得章森幻想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是什么样的。
反正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穿着伴郎装上去的时候，只看见了前卫的背影。
前卫好像把头发弄卷了。
章森怕自己盯着新郎背影发呆的模样有些不妥，便急忙敛了眸子。
台上的牧师在念着婚礼词。
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愿意不愿意。
新人说着愿意。
两人便吻在一起。
章森不忍看，就把自己的目光转到了下面。
先是看到了明城对着自己笑，等目光散了一些，就看到了坐在明城后面一桌的男人。
那男人也在看着自己。
是前卫。
前卫？
章森纳闷，皱起眉头又看了一眼。
他没看错。
“……”跟明菲结婚的人不是前卫。
这个认知让章森放松了好多，也没再看着台下，躲着某人的视线，盯着那对新人。
敬酒的时候，新郎酒量不好，连喝了三杯之后就有些踉踉跄跄的，拜托了章森几句，自己就被明菲扶着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