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眼泪糊了一脸。
然后撒了生平第一个谎。
“老师,我肚子痛。”
接着指指一旁的沈酌。
“让他陪我去医务室吧。”
宋辞一路上都在哭。
怎么也停不下。
沈酌从没哄过他。
这次也一样。
任由他埋怨地盯着自己。
脚步未放慢。
很快。
两人就到了医务室门口。
外头的休息椅上。
宋辞和沈酌并排而坐。
深褐色短发的男孩哽咽。
“你刚才说什么?”
沈酌好看的脸。
在透明眼泪中。
模糊得让人看不清。
“我连我爸都能不要,你觉得,我会怎么看待你?”
宋辞一下慌了。
拼了命地摇头。
“我和他不一样!”
沈酌笑。
才多大的孩子。
就能摆出这副成熟又让人心疼的模样。
“在我看来,都一样。”
他像是有些厌烦如此和人解释一件不会改变的事。
起身。
抬脚要走。
宋辞一把拽住他的手。
他依旧忍不住地哭。
声音里却满是坚定。
“那就在你丢掉之前,还和我做朋友。”
沈酌看蠢货一样看他。
宋辞也知道自己很像受/虐/狂。
但是。
他离不开沈酌。
沈酌是他在这儿交的第一个朋友。
是他最好的兄弟。
他们日夕相处。
他们没有血缘。
但早就该是家人。
而且。
沈酌连外婆都没有了。
沈酌会这样冷漠。
是因为他真的太可怜了。
所以。
他不能再抛弃他了。
沈酌从梦中醒来。
难得做梦。
对于梦见的内容。
没有回味的想法。
他有病。
没钱治。
也不想治。
他现在活得挺自在。
不想去改变什么。
现在是凌晨3点25。
沈酌睡不着了。
他第一次这么早醒。
一时不知道要做点什么。
开了灯。
去床头摸过手机。
别人钓鱼。
都是一个大号。
一个或者多个小号。
大号用来正常社交。
小号用来金屋藏娇。
沈酌没这么麻烦。
他曾经那个号。
也加过一些高中里的同学。
但联系不多。
后来为了钓鱼。
特意申请了个新号。
那个旧的号就扔了。
唯一挪过来的。
就是联系人列表里唯一保存了名字的宋辞。
微信的好友加加删删。
现在。
又只剩下一个昨天新加的好友。
用好友来形容是生疏了。
应该说是。
他的网恋对象。
聊天框里最后一句话。
是L说的。
“老婆晚安=w=”
鱼儿们对酌桃桃的称呼。
在妹妹、桃桃、桃桃妹妹之间反复横跳。
也有人在聊了两天后开始叫他宝贝的。
沈酌当时正端着一碗自制冰粉从厨房回来。
一手捏着碗壁。
一手点开微信。
啪叽。
东西撒了一地。
沈酌面无表情地将地清理完。
把人拉黑了。
他以为宝贝这两字已经足够过分了。
结果未料。
还有比这更狠的。
L打来老婆两个字的时候。
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又跳了一跳。
管他是痴/汉还是异种鱼。
他不想继续了。
刚要重复旧操作。
【对方给您发来一笔5200元的转账。】
【给老婆的见面礼=w=】
沈酌沉默。
继而屈服。
没办法。
这家伙给的实在太多了。
沈酌单排了一局。
惨败。
这个时候。
他就特别想L。
原因无他。
沈酌接触过的所有鱼里。
只有L是唯一一个。
没带他打过一场败战的。
沈酌看了下时间。
四点了。
生产队的驴。
遇到黑心老板的话。
可能已经被踹醒干活了。
沈酌也踹了下他的驴。
驴没醒。
并不是很意外。
返回游戏。
重新开启排位。
游戏缓冲的时候。
驴醒了。
信息一条连着一条。
一共三条。
【L:老婆?】
【L:你给我打电话了?!!】
【L: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酌不是网瘾少年。
也不沉迷王者。
最近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才选择了王者。
至于为何要上分?
谁不喜欢往上爬呢。
沈酌没回复他。
想着等这局结束。
这家伙还没睡的话。
再把人拉过来。
不等他安排好。
L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蔡文姬已经出现在了屏幕中。
他操纵着人物往前出发。
将扰人的通知忽视得彻底。
牛皮糖的功效始终如一。
一个电话不通。
还有第二个。
第二个不通。
继续第三个。
趁着蔡文姬等待复活。
沈酌转回微信。
同意了语音。
L先火急火燎地开口。
“老婆,你怎么了!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你在哪里啊?”
L的声音和沈酌想得不太一样。
他在这之前设想过L的几种样子。
能和痴/汉二字匹配的人。
不会是什么比较好的形象。
现在听到声音。
沈酌想。
自己应该猜错了。
大概还没睡醒。
青年低沉好听的嗓音里。
夹着一点醉人的沙哑之意。
有些人单是看个背影。
就能让人称一声是“背影杀手”。
而有些人。
简答说句话。
就能让人听出来。
女娲捏这人时。
应当花了很多的心思。
沈酌没什么想法。
不管这人是天仙还是□□。
终究只会是个过客。
“上号。”
平时他这么说一句。
L就屁颠屁颠照做了。
今天。
L却是不干了。
或许是因为多了沈酌那一通主动的语音电话。
L自信地把这归纳为。
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点。
他哼哼唧唧。
“老婆,你除了这俩字,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嘛~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这个点,别人都在睡觉,我不一样!我刚才起床上洗手间,回来看到你的消息,顿时就不困了!老婆你看我这样子,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嘛!”
牛皮糖不愧是牛皮糖。
不止黏人。
话也多。
上一个如此话痨的人。
是宋辞。
但宋辞有眼力见。
一旦沈酌露出点不耐或是其他神情。
乖乖就会闭嘴了。
L的话。
看不见他的神情。
就算看见了。
沈酌有预感。
这人还是会跟狗皮膏药一样地贴上来。
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他淡声说。
“那你去睡吧。”
电话挂得干脆利落。
新的语音通话也重新来得迅速。
“老婆我错了QAQ,别挂我电话嘛,今天都是咱确认关系的第二天了,你都不肯给我发句语音,现在好不容易肯跟我说句话,怎么能这么残忍地又把希望给我掐灭嘛。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听你夸夸我,说我做得好嘛,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不听了嘛~”
沈酌的手臂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他开始反思。
自己刚才对L的定位是不是有误。
沈酌:“你知道母0吗?”
“姆零?王者要出的新英雄吗?我不知道,那老婆你等等,我去查查!很快就好!”
沈酌:“你家有镜子?”
“卧室没有,浴室里有!老婆我现在就去拿!怎么啦?”
“照照镜子,他就出现了。”
L:???
沈酌没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讨论太久。
就像前面说的。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都和他没关系。
他也没打算让L改掉这恶心人的说话态度。
就像学校里成天触碰高压线还屡教不改的坏学生。
教育是没用的。
让L像个男人一样说话。
肯定也是不听的。
万一。
L生来如此。
他也不能逼一个人改变习惯。
“上号。”
“老婆,我叫林清酒。”
“上号。”
“老婆,你叫什么?就叫桃桃吗?”
“上号。”
“老——”
通话结束。
耳根子瞬间清净了。
【对方发起了语音通话。】
【您已拒绝。】
【对方给您发来一笔1314元的转账。】
【老婆我错了qwq,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再也不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