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抑了太久了,真的很累了……
那天岑徊没有再离开,让助理把办公的东西都搬了过来,所有工作都是在陶彧这里完成的。
而陶彧就一直缩在屋里不出来,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脑子里乱哄哄的都是之前的事。
岑徊每过一会儿就会叫他跟他说话,告诉他自己还在,哪怕那边根本没有回复。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陶彧才从卧室出来,岑徊还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听到这边的动静立马关上了电脑。
“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陶彧望着他,两人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但岑徊脸上挂着伤还在努力地朝他笑着,像是在安慰他。
可这人越是这样,陶彧心里就越别扭。
看着面前的人哭丧着脸,岑徊走过来抱了抱他,“怎么了?”
陶彧从他怀里挣出来,耷拉着脑袋不看他,只说:“我记得家里有药箱,我去找找,给你上药。”
“好。”岑徊顺着他的话点头,等人转过身去找东西,他也就去了厨房给陶彧做饭。
陶彧就抱着药箱坐在沙发上等,等岑徊做完饭才拉着人给上了药,之后又被哄着吃了点东西,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算是真的松下来。
困意上头,陶彧去洗了个澡,出来就见那人拿着毛巾跟吹风机在等了。
他怔了一下,“你这……”
岑徊二话不说把毛巾扣到了他头上,拉着人进屋里把头发吹干。
大概是怕他拒绝,岑徊还特意说了一句:“算是你帮我上药的回报。”
陶彧垂着眼没说话,任由那人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感受他温热的指尖在发丝中穿梭,拨弄。
“岑徊。”
“恩?”那人按停了吹风机听他说话。
陶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你想知道,我这七年都是怎么过的吗……”
想,他当然想。
可他也不想逼陶彧。
岑徊笑了一声,揉着他被热风吹得软软的发丝,手心里都带着洗发水的淡香味。
“等你想说了,我随时都愿意。”
陶彧抿了抿嘴唇,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由于紧张而不断摩挲着的手指上。
中指的指节上面有一小块淡淡的黄色,洗不掉,是他长年夹烟留下来的。
“其实当时……我是主动跟程泽走的。”
身后那人落在他发顶的手一顿。
第17章
七年前的夏天,树上的蝉聒噪得让人心烦。
陶彧最后看了一眼母亲郁曼文的墓碑,转身走出了墓园。
骄阳晒得他身上纯黑色的衣服滚烫,紧贴着皮肤的部分甚至有刺痛感,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管家陈叔的电话打过来,告诉他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绝对能够被京大录取,让他安心准备两个月后的开学。
“好,我知道了,谢谢陈叔。”陶彧挂断电话,垂着眼去看通话记录上被标红的那一串。
岑徊这些天已经给他打了上百通电话了,可他一通都没接。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岑徊提这件事,也不想让岑徊再因为自己痛苦一回,他不能那么自私。
可是父亲锒铛入狱,母亲又受不了压力崩溃到吞药结束生命,短短的半个月里,这个家只剩了他一个。
他也不过才十八岁,他又能怎么办?
可他真的好想再见岑徊一面啊……
他只有岑徊了。
犹豫半晌,陶彧还是按下了通话键,电话那头几乎是瞬间接了起来。
岑徊的声音急切到发颤:“陶彧,你怎么样,现在在哪儿?”
陶彧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他吸了吸鼻子,“岑徊……你能来见我一面吗?”
那天他跟岑徊约在了他住的那家旅店,环境谈不上好,只能说糊弄得过去。
岑徊赶到的时候,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裳也都湿透了,站在门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你……”陶彧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那人揽进了怀里,他闻得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尽管混着汗水,却意外得让他心安。
岑徊的手不住地抚着他的脊背,“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人如此慌张的模样,也是第一次知道,岑徊真的很喜欢自己。
被岑徊这样喜欢过,也就足够了,值了。
那时的陶彧这样想。
岑徊抱他的时候没敢太用力,他怕眼前的只是幻觉,也怕弄疼陶彧。
这会儿陶彧拉着他进屋,屋里的空间狭小,两人只能并肩坐在床边。
岑徊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跟以往的并不相同,带着旅店里常有的劣质的味道。
他不由皱了下眉,刚要开口去叫那人的名字,就被捧着脸吻了上来。
尚且生涩的吻技一点一点地试探着,撩惹着岑徊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那人尚且保留着几分清醒,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不行……陶彧……”
陶彧干脆扯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红着噙了泪的眼尾叫他的名字:“岑徊,我想……求你了……”
想要把第一次给你,把最好的给你。
也把唯一给你。
岑徊最终还是没能拒绝他请求,他温柔地去吻陶彧的眼尾,吻掉他的眼泪,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那颗近乎冰冷的心。
年轻的男孩子像是两团烈火,烧到一起只会让欲.望更盛,空调吹出的冷风都似乎没了效果。
“陶彧……跟我回家吧。”情动时他听到那人说了这么一句。
陶彧笑了笑,没说话,只尽力地感受着岑徊的存在,尽可能地迎合着他。
他希望自己留给这人的回忆都是美好的,无论是哪一方面。
那天岑徊又说了不止一次要带他走,陶彧都拒绝了,“你自己都是住在舅舅家,我就不去打扰了。”
“可是……”
“好了,不用担心我。再过几天你就要生日了,我说过会陪你的。”
岑徊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这人强颜欢笑的模样,最终也没能开口,被陶彧好歹给哄回了家。
只是他没想过,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陶彧。
……
等到岑徊离开后,陶彧默默收拾了屋里的一片狼藉。
之后他换了身衣服,花掉身上最后一点钱坐车到了中心湖的大桥上。
邸京这座城市总是繁华得过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出几分凄凉。
夜风吹得人恍惚,陶彧慢吞吞地走到栏杆边,垂眼看着桥下被吹得泛着层层涟漪的湖水,忽然就明白了母亲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吞下了那一把药片。
他承认自己软弱无能,自私又能懦弱,他只是个被家里惯坏的孩子。
这么长时间来他虽然坚信父亲并没有做那些事,也受着全校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过完了高中最后一个月的生活。他顶着压力参加了高考,甚至考出了意料之中的好成绩——
可这些在陶维诚被捕的一瞬间,在郁曼文被医院宣布抢救无效的一瞬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连带着他的存在,似乎也没了意义。
“呦,大半夜的,自己在这儿吹风啊弟弟?”耳边忽然传来陌生的声音,陶彧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臂已经被人扯住。
那人手上力道极大,身边还跟了个小痞子,目光赤.裸裸地打量着他:“长得这么白嫩,跟个小姑娘似的,不如陪哥哥去喝几杯?”
“别碰我!放开!”陶彧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这会儿的挣扎也毫无用处,手臂都被攥出了红印子——
“干什么呢!”冷不丁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混开,别碰他!”
陶彧已经没了力气,直接被人猛地甩在了地上。
听着那两个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他才感觉有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陶彧,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费力地抬起眼皮,就看到程泽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程家跟陶家这么多年都是合作关系,程泽对他也一直都不错,那会儿的陶彧并没有想过,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程家这对父子所赐。
“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在这儿?”
“我没事。”陶彧挣脱他手站起身,扶着桥栏杆俨然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可偏偏那天程泽就这样一直陪着他,即便他几次三番地要赶人走。
“陶彧,我是担心你。”那时的程泽望着他满眼都是真诚,“听说警察已经查封了你家,你这几天都住在哪儿?要不跟我走吧。”
“不用了。”
“你真不跟我走?”
“不走。”
“那如果我说我能帮陶叔叔呢?”
一直垂着头的那人总算是动了一下,陶彧缓慢地抬起眼去看程泽,“你……真的能帮我吗?”
*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桥上的流氓根本就是程泽找的托儿。”陶彧苦涩地扯了下嘴角,“程泽是个酒鬼,喝多了就会耍酒疯。也是因为那天他喝醉了,我才知道当年应该入狱的是他爸,我爸是被推出去背锅的……”
岑徊静静听他说着,温热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着他的后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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