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火奂哥:好啊,星期五可以。”
“你火奂哥:复杂一点的菜是吧,那我想吃三不沾。”
“谭北海:三不沾?那是甜品,主食想吃什么?”
“你火奂哥:上次你做的金针菇茄子煲可以吗?能下去三大碗饭的那个。”
“谭北海:好,晚上见。”
“你火奂哥:晚上见,mua!”
“谭北海:[图片]”
曹焕抱着手机一顿狂笑,虽然谭北海至今没能对着自己打出“mua”这类消息,至少已经学会了用一些亲亲抱抱表情图萌混过关了,总体来说,还是有进步的。
然而星期四当天晚上,两人都熄灯睡觉了,谭北海的手机却在半夜突然震动了起来。曹焕揉揉眼睛,条件反射想起身去摸手机,谭北海摁住了他肩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把被角掖好了,这才拿着手机去客厅接电话。曹焕当这一段插曲是做梦,醒来的时候已经忘干净了,本还想着拆钢钉回来后得吃点什么东西犒劳犒劳自己,结果听谭北海说今天又没法去了。
“为什么?”
曹焕眯着眼睛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来,他瞳孔一时还聚焦不了,四处转头想找谭北海在哪儿。
“有个挺重要的案子,文件上出了点问题,我今天应该是回不来了,明天早上回来。”
谭北海一边说着,一边给曹焕套上外套,怕他刚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出来,一冷一热会感冒。
“啊……”曹焕乖乖地伸手穿上外套,反应了会儿,听明白了谭北海说的话,他脸上难掩失望,但还得假装不在意地道,“那你别太累了啊,饭要按时吃,还有千万别疲劳驾驶。你等会儿就打车去吧,明天回来也打车回来,别开车了。”
“嗯,知道了,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工作嘛,没办法的事。下个星期五吧,下个星期五你一定要陪我去。”
“好的,一言为定,下星期五一定陪你去。”
谭北海捏了捏曹焕的手,起身先去餐厅把早餐端了出来。
虽然曹焕再三说了让谭北海不用放心上,也不用道歉,谭北海还是给他发了很多道歉内容的信息。他早上出现的那么一点点小情绪,经过这一通诚恳的信息轰炸,也算是散干净了。不过天不遂人愿,下一个星期四的晚上,当曹焕和谭北海窝在客厅沙发里一个打手游,一个整理资料时,煞风景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谭北海和曹焕同时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上“检察院”三个字,让曹焕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喂……嗯,我知道……是……一定要参加吗……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谭北海放下电话,第一时间抬眼看向曹焕,曹焕已经退出了游戏,拿手机挡住半张脸,只露了个眼睛,也正在看着谭北海。
“看来明天又去不了了。”
曹焕小声说了一句。
“嗯。”
谭北海也愧疚得很,这段时间连续放了曹焕好几次鸽子,虽是不可抗力,可总是重复爽约、道歉、再爽约、再道歉的流程,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像根老油条,越来越没有信誉。他小心地抓过曹焕的一只手,凑过去把他抱着怀里。
“哎呀没事啦,你忙你的,我们谭sir身负重任,听说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升科长了,年轻有为,我骄傲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有事做肯定比没事做要好啊,反正离过年还早,我等你就是了。”
谭北海听着曹焕反过来安慰自己的话,更是觉得对不起他,他默默地收紧怀抱,把曹焕肋骨都给挤疼了。
如果说第二次被爽约的时候曹焕还有点小委屈,但在这期间内他也已经想通了,他不是没忙过,完全能理解谭北海的处境,一旦忙起来,确实明明是自己的时间,但却完全不能由自己掌控。这些都是正常的,于是第三次被爽约,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年底嘛,难免的,过了这特定时间段,谭北海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他的。
就事情上来说,曹焕没有任何怨言,可就谭北海的态度上来说,他竟开始患得患失了。就在谭北海第三次爽约后,他的表现跟前几次爽约后的完全不同,前几次过后,他会竭尽所能来讨好曹焕,不管曹焕需不需要,有时让曹焕觉得他是不是把自己当生活不能自理的儿童了,而且还是恨不得往兜里揣随身带的那种。反观这次,曹焕最近一次收到谭北海发来的信息,是在前一天晚上的十点,而且只有两个字——“晚安”。
要是平时的话,这没什么,可这是在谭北海打电话告诉曹焕这段时间都回不了家之后。就算没有爽约这个事情吧,往前每次谭北海回不了家,都会非常密集地发来信息,还会打来睡前电话,就算什么都不说,只是听对方呼吸声也是好的,一直要等到曹焕听着电话睡着了,他才会挂断。
然而这样的待遇,突然就没了。
曹焕盯着他跟谭北海已经快二十四个小时没有新增一条信息的对话窗口,恨得牙痒痒,他一会儿把头埋进被子里大叫,一会儿在床上抱头滚来滚去,一脑袋的不解和烦恼搞得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从来没有这样过,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来,只有曹焕不主动找谭北海的,还没有谭北海不主动找他过。他四仰八叉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已经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他太放纵自己的小脾气,而被谭北海惯得过于矫情了。放在早两年,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谈恋爱谈到纠结起了那些他以前根本看不上的细枝末节,这要整理成文发到哪个哪个吐槽树洞去,绝对是会被网友们反过来骂“这点小事也值得发上来”的。而且搞不好还会有一堆人举着“不谈恋爱屁事没有”的大旗,踏着他的尸体而过。
眼看着就要十点了,曹焕一个跃起,觉得不行,自己哪是等着别人来哄的角色,他又不是不了解谭北海,搞不好那边觉得他多多少少会生气,而这节骨眼上通过冰冷的电子屏幕交流又太没诚意,于是才忍着没联系他。就谭北海那闷骚的脾气,曹焕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他得先打破僵局,给谭北海一颗定心丸,交往中沟通是第一位的,少瞎想比什么都强。
曹焕把自己哄舒心了,赶紧拿过手机语气腻腻地给谭北海发晚安,还外加颜文字以及表情包,谭北海回得倒是快,但是只有“晚安”二字,与前一天晚上发的无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晚安bot在回复。曹焕又等了会儿,谭北海没有再发来任何补充消息,这导致他刚给自己建立的信心,立马崩塌了。
“啊————”曹焕扔掉了手机,抱着头就往客厅跑,他趴到雷电和玉米的窝边,左拥右抱,把头来回在他们软软的毛毛里蹭,“雷电啊!!玉米啊!!啊!!!”
雷电和玉米吐着舌头任曹焕在他们身上到处蹭,玉米还趁机转过头朝曹焕头顶舔了一口。
“你们谭哥哥在干嘛呢,你们知道吗?”
曹焕把雷电和玉米摆得正对着他,他则趴在地上与两狗对视。
“雷电你说,你谭哥哥是不是腻了我了?”
曹焕抓着雷电一只爪子在手掌心里颠了颠,雷电的肉垫捏起来还挺舒服,跟捏橡胶球似的。雷电歪头看着他,一脸不明所以,时不时抬起另一只爪子舔舔毛。
“那玉米你说,你谭哥哥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忙我也不好问,你帮我心灵感应一下。”
玉米在曹焕叫他名字的时候响亮地叫了一声,大半夜的,特别明显,随之立刻遭到了雷电向他呲牙低吼的威胁。玉米耳朵一下往后耷拉了,咧着嘴傻乎乎地趴到地上,小声呜咽了一下。
“算了,让他去,我还有你们俩呢,你们今天就跟曹哥哥我睡,占了你们谭哥哥的半边床,谁叫他不回来的,走走走。”
曹焕把雷电和玉米分别抱起来,让他们跟自己进了卧室,雷电对床兴趣不大,玉米可就不一样了,每天对着床狗视眈眈,被两个哥哥赶,被雷电吼也没打消他的热情,今天终于能上床,开心得他追着自己尾巴在床中央蹦。曹焕一把压住玉米,让他乖乖睡左边,雷电则是安安静静躺在右边,一只爪子搭在曹焕胳膊上。有左右两个大热源在,曹焕暂时抛掉了那些有的没的,闭上眼睛睡觉,毕竟第二天还要上班。
之后的几天里,谭北海和曹焕的交流仍是破天荒得少,偶尔有一个电话,但也不会超过三句,而且另外一件事也哽在曹焕心口——离春节越来越近了。自上一次后,谭北海再也没提起过什么时候去医院,如果不在春节前一个星期去医院把钢钉卸了,那曹焕就得坐着轮椅过节了。作为一个百分百的国人,虽然不迷信,但春节这种大事必须讲究吉祥,明明能避免,却要他带病过年,他隐隐约约有一种“下一个整年都会倒霉”的心理暗示。
生气到还不至于,曹焕只是越想越失望,心里的小人分为了两派,一派骂他前面二十几年不都这么过来了,怎么谈个恋爱倒把自己谈得好像断手断脚没谭北海就不能活了一样,拆个钢钉而已,一人去打车回,有什么大不了的。而另一派,则是委委屈屈坐角落里小声嘀咕“说好的以后人生一起面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