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会用比喻?”梁沂走到他跟前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指着自己的脸说,“热带海岛,晒黑只是最轻的影响了,你们仔细看看,脸上正在脱皮呢,这还是上了点粉底盖了的。”
潘书语在旁边说:“医生还说让他近三天别沾化妆品,偶像包袱大得很,劝都劝不住。”
“你哪头的啊,每次见面就知道帮着这俩货损我。”梁沂环着潘书语的肩膀,伸手去捂她的嘴,被潘书语一肘子顶在肋骨上。
“你这个可没有老霍当年那个老鼠吓人。”曹皓宇评价。
“诶,别提。一想起就觉得身上痒。”霍修池浑身发麻似的抖了一下。
这种时候,还是只有演员才能懂演员的苦,霍修池冲梁沂点点头:“哥们儿辛苦了,那地方湿热,没被毒虫叮咬吧?”
“害,咬倒是没被咬,就是刚去第一周就因为环境过敏了,全身起毒包,白天化妆品硬盖,晚上在医院吊水,魔鬼的一周。”
“卧槽,这么恐怖?”曹皓宇又惊讶地喊出来,扯着梁沂的袖子围着他看了一圈,“你们俩这年纪,也别这么拼了,选点保守题材行不行,老梁上部戏跟着老霍折腾,这部戏又跟着二大爷折腾,身体一会儿胖一会儿瘦的,吃不消啊。”
“我们这年纪怎么了,正是装嫩和扮老都绝佳的年龄,戏路宽着呢,不挑战自己多没意思。是吧老霍?”梁沂对着霍修池挑挑眉。
“是,梁大影帝说得对。”霍修池笑着看向潘书语,“师姐,您也不说说他?”
潘书语笑,反问道:“如果是小关,他会说你吗?”
“他不会,我觉得他不仅支持,说不定还会跟我一起挑战。”霍修池自信地说。
“那不就得了,我做不到后半句,前半句还是可以的。”
“诶,今天怎么还没看见关澈的影子呢?”梁沂环顾一周,问他俩,“还有老曹你那个小付不来吗?不会我出去拍两周戏,回来你俩就已经掰了吧?”
“去你的,我和他好得很。”曹皓宇骂了他一句。
霍修池也看向员工通道,说:“可能还在路上,这段时间我没和他在一起。”
还不都是因为每晚的视频通话…霍修池想到就难受。
言语间,关澈终于出现了。
但最令人瞩目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走在他前面威风凛凛的猫。
关喵咪今天被穿上了一件同样是蓝色的小衣服,用一根蓝色的牵引绳拉着,迈着优雅的步子场馆里走。
关澈则牵着绳子,单肩背着一个空的猫包。
这年头,能牵出来遛的猫真的不多,大家都很稀奇地盯着它。
霍修池迎上去,在外面的空地上和他拥抱了一下:“早上好。”
“早上好霍老师,路上有点堵,我来晚了。”
“没有。”霍修池自然地接过牵引绳,“没想到咱家关喵咪这么厉害呢,都不需要人抱。”
“它现在还是有点怕怕的,要是在我们那个小区里,现在已经跑起来了。”
等他们走近,曹皓宇指着关喵咪,问:“206,这就是你说的神秘嘉宾?”
“是啊。它不可爱吗?”
曹皓宇:“……可爱,可爱。”
没想到是这种可爱法啊!
关澈让霍修池把关喵咪抱起来,自己掏出一张湿纸巾把它的爪子擦干净,再把关喵咪抱回来的时候,它就自己爬到关澈的肩颈处待着了,蜷伏得巨稳,而且乖乖的,不会乱动。
“好宝宝。”关澈撸了两把它的毛,温声鼓励。
他们一起走向艺术馆正门,刚走出去的那一瞬间,媒体和粉丝“咔咔咔”的拍照声音就响了起来,不绝于耳。关澈身上的关喵咪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懦弱地缩进了关澈的怀里。
关澈怕它有应激反应,也怕这些大白天拍照也开闪光的媒体把毛孩子眼睛给伤到,护得很周全。
霍修池注意到了动静,快走了两步,似有若无地把关澈挡在身后。
他原本在C位,和ASD中心的负责人站在一起,等走到台前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移到了中间偏右的第三个——他把关澈换到最中间了。
此举无疑向众人传达关澈才是这场公益展的重心。
但致辞,霍修池又是最后的那个。
ASD负责人致辞之后,关澈带着他的猫上台。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唤了几声关喵咪,又拍拍自己的肩膀。关喵咪从他怀里抬起头,嗲声嗲气地叫了几声,又扒着他的衣服回到肩膀上了。
“天呐好可爱!”
“怎么有这么听话的猫!”
“妈妈的心都给看化了!”
人群有些骚动。
“不好意思,它刚刚可能被大家的热情吓到了。”关澈扫了一圈底下的媒体,笑着说,“今天天气很不错。”
霍修池立马懂了他的暗示,招来工作人员,低声吩咐:“让他们关闪光灯。”
场下默默进行,关澈则正常地开始讲话。
他没有用稿子,也没有站在摆着鲜花的木质发言席后,亲和得宛如在和大家聊天。
“之前和大家说的神秘嘉宾,就是我肩上这只崽子,它叫关喵咪。是我之前参加一个ASD项目送去培养一只猫咪,虽然它最后没有成为一只工作猫,但却成为了一个孩子的专属小天使。具体的故事,等大家走进展会,便能了解。”
“最近关于我的话题很多,我也很感谢大家给予我的关心。”
台下的媒体耳朵立马竖了起来——这是要回应网络舆论了!
关澈神色温柔,台风大方,不徐不疾地说:“参加大山计划、ASD研究项目,以及其他的一些公益活动,都是我的个人活动,可以说是我平时的一项爱好。在遇见霍修池,霍老师之前,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办义卖、展会之类的,把更多的人带动进来。我给霍老师讲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很感兴趣,约定让我带他去看看,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忘,因为他实地去看了之后,当晚,这个公益展就诞生了。”
众人看向台下端坐的霍修池,而霍修池眼里没有任何人,正含着笑,专注地盯着关澈。
“我不愿意称呼他们为患者,因为他们只是和我们常规认知的行为方式有些不一样而已。耐心揣摩、温柔陪伴、担惊受怕,以及努力引导他们学习融入社会的每一条规则……这些是自闭症儿童家庭成员的常态。”关澈顿了一下,“还有的甚至没那么幸运。”
全场沉默,鸦雀无声。
“人的大脑有规避痛苦的机制,相信在场的朋友们,有很多都经历过刷到悲剧消息的词条会下意识划走,不愿意去细看内容,因为会觉得难受看不下去……所以我们越来越多的公益活动不再是用伸出援手、救救他们之类的触目惊心的标题,而是蓝天、白云、丝带,用美好的插画海报呼吁大家关爱、温暖,大家只要相信,你我皆往空杯里滴一滴水,千万个你我会盛满整个大海。”
……
关澈讲完,把关喵咪放下来,冲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在掌声雷动下牵着关喵咪下台。
在他之后刚好就是一个自闭症儿童家庭的父母代表上台讲话。
那位母亲从很小的切口出发,分享了一个他们家庭自己遇到的故事——自己的儿子乘坐公交车的时候突然发了病,大喊大叫怎么也止不住,他周围的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的儿子,有的甚至立马起身远离了他们的座位。
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个劲地给周围的人道歉,说的孩子有自闭症,希望大家多多理解。但这时就有人尖着嗓子说“既然有自闭症,那你们做父母的不得看好了吗?”
“我的孩子是自闭症,我没有办法选择,我只能竭尽全力的陪他、引导他。但是那一刻我突然认识到一个事情,就是在我老了,甚至走了之后,还有谁会这样包容我的孩子,还有谁会照顾我的孩子?”
“比起现在,更绝望的是未来。”
这就是关澈所说的没有那么幸运。比自闭症儿童更难以生存的,是这种情况到了青年、中年都没有改善。只能无助无望的等待着一束光照进他们的生命。
这也是关澈说的,汇进杯里的那一滴水。哪怕只是收起好奇打量的目光,给他们善意,也是在帮助他们。
但家长很快就说了他们几百个家庭的互助群,又说收到的善意,把粉丝们红了的眼眶给安抚了下去。
霍修池最后一个上台讲话。
人山人海,为他响起欢呼。
“大家好,我是霍修池。感谢大家不辞辛苦,一大早来到这边等待,也很感谢听到消息乐意提供场地的曹总和武馆长,以及积极参与进来的艺人朋友们,活动是一群人努力的结果,公益则是需要更大的一群人一起努力。”
霍修池依然风度翩翩:“关澈他谨言慎行,刚才说的话都很自谦,也很委婉,明星现在做点事情、说点话不容易,稍微说得直白一点可能就会被扣上道德绑架的帽子,遇上公益尤甚。但我不介意站在这里说几句,与其关注谁谁谁恋爱分手,今天和谁在一起,明天又和谁传绯闻,与其花大量的时间在网上和一个一辈子都碰不上的人吵着小学生都不想看的架,不如更多地专注自己的生活,多看几本书,走进这样的艺术馆,看看公益展、艺术展,做真正心灵上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