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只有招商的几个朋友听过,这会儿疑惑地问:“这个关澈……不是在参加爱豆的选秀吗?霍老板确定他能演戏?”
这时,搜到关澈资料的林婧也讶异地啊了一声,因为坐在霍修池边上,所以问得很小声:“修池,他的作品……”
还有一个导演也提出了疑问:“他没演过电影啊,一直都是电视剧的演员,能做好吗?”
霍修池捏着酒杯的指腹因为过于用力,有些发白。他整理了一下刚刚因为护犊子而升起的烦躁情绪,一杯酒下肚,笑着对大家说:“放心,我选的人,必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他是15年出的道,从那会儿我其实就看上了这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他一直在演一些画风清奇的电视剧,但前段时间我看过他的表现,非常有内涵……”霍修池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一股脑地夸关澈。
刚才那个问关澈能不能演戏的人站起来敬了霍修池一杯酒,说:“霍老板选人我们肯定放心!就怕到时候抢着来合作的人太多了,我想合作都得不到机会呢。”
“德总言过了。”霍修池又是一杯酒下肚,“我评估过,起用一个新人,一定会引起非常大的争议,风险还是很大的。这个项目,大家肯合作、肯投资、肯帮忙,修池真的感激不尽。”
卢卫祥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霍修池明白,他估计是看到关澈是个男人,就对这个项目失去了兴趣。
卢卫祥心气高,卢良有现在这些臭毛病,一半都是随了这个爹。
林婧刚刚拍过《影子》,无缝接两个男主的戏,还有待考量,所以希望也不大。
她还是站起来和霍修池碰了一杯酒,表态道:“修池,有需要帮忙的事儿就尽管开口。”
她话没说死,但言下之意就是,尽管我不会执导你这个电影,但我有帮得到你的地方一定会出力。
朋友归朋友,生意分开算。这些人永远不会把话说死。
项目刚理了个头绪,很快就没有话题可聊,大家就聊起了别的。
场间觥筹交错,霍修池更是被灌了不少酒,等到大家互相道别散去,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连撑着都有些吃力。
一直在附近等着的陈光临立马进包厢搀扶他,霍修池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陈光临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带到停车场,让他坐进车内休息。
“老大,我当你助理也有六年了,还从来没见你被灌成这样过。”陈光临想起前几天在酒会上,霍修池几乎每打个招呼都喝点酒,结束后还生龙活虎,一点醉意都没,现在居然有些意识不清醒。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想要什么合作,开个发布会,要都要不完的赞助,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呢?”
“有没有热水?”霍修池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有的有的。”陈光临连忙把保温杯递上。
热水下肚,霍修池难受的神情稍有缓和,他闭着眼睛说:“阵仗太大了,对他不好。”
“熟人方便一些,而且这几个人,不管是导演的才华,还是手里的资源,在圈内都是上游的。”霍修池又说,“既然要和他一起拍戏,那各方面都得要好的。”
陈光临:“……”
“老大您真痴情。”陈光临感叹完,突然想到一个人,顺口就说了,“那您怎么不找霍……”
霍这个字都到了嘴边,他又想起自己不能提,突兀地闭了嘴。
“你想说的是老头么?”霍修池笑着摇摇头,头一摇到窗边就没再收回来,把窗玻璃撞得咚一声。
“哎哟,这脆响脆响的。”陈光临连忙又把他扶好,把颈枕垫在窗玻璃上,再把他脑袋抵上去。
“可别叫老头,我的名字不能和老头的名字同时出现,”霍修池的神情有些怅然,说,“我自己也行的。”
他的回答有些驴唇不对马嘴,陈光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是霍修池的家事,他多不得嘴,只能说:“那是当然,老大就是最厉害的!”
车子正要发动的时候,霍修池模模糊糊从口袋里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然后陈光临就见这个蔫在后座的影帝跟充了气似的支棱了起来——
“你在哪?”
“我在临江阁。”
“好,我等你。”
……
霍修池挂了电话,看着陈光临,缓缓露出一个微笑:“辛苦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陈光临:“怎么了老大?”
霍修池推开车门:“小朋友来接人了。”
第12章 留宿
关澈开车进临江阁的停车场,转了好一阵才把人给找到。车灯照亮霍修池的时候,他正靠在承重柱旁,手上夹着根烟,燃了一半。
霍修池看向来车,被强光刺得微微眯起眼睛。
关澈连忙关掉灯,熄火停车,拿起副驾上的礼服袋子,小跑到他面前:“霍老师,晚上好。”
霍修池没动,就是表情有些委屈:“等了你好久。”
“去干洗店拿衣服耽误了点时间,不好意思啊。”关澈笑着把礼服袋子举起来,郑重道,“霍老师,我嘴笨,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说什么,那天要是你没有出现,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估计只有灰溜溜回去了。”
霍修池掐了那半根烟,盯着他:“我还以为你会寄过来。”
“那肯定不能啊。”关澈忙说,“我要是还给您寄过来,那就太不识抬举了。”
“哪的话,不需要用社交场上的那些套话来和我相处。”霍修池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浑身肌肉都跟火融了似的,提不起劲,最终只是抓了一下袖口,小指还不小心勾到了关澈的手指。
关澈愣了一下,睁着自己麋鹿似的眼睛盯着霍修池。于是霍修池也跟着顿住了。
霍修池还真没想过要把场面变得这么暧昧的。
关澈比他先反应过来,把衣服袋子挂到他手上,主动退后了一步,说:“霍老师喝了不少酒吧,没什么其他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您早点回去休息。”
说着这人就鞠了一躬,转身要回自己车。霍修池这喝醉酒的脑袋也不指望琢磨什么了,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完了,人家貌似对和自己独处没有任何兴趣。
“等等。”霍修池叫住他,“这儿就我一个人,我能搭个便车吗?”
关澈立马点头:“当然!我的荣幸。”
他很快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为霍修池打开后座车门,像一个敬业的司机师傅,就差穿身黑西装戴个白手套了。
然而霍修池依然靠着柱子不动,腿都不挪一下的。
“霍老师?”关澈叫了他一声。
霍修池的头往后一仰,后脑勺轻轻磕到柱头上,他闭着眼睛,一副丢了大脸的模样,说:“能不能……扶我一下?没穿秋裤,腿僵了……”
地下车库,通风条件良好,宜京零下十度的冷风呼哧啦嚓往各个通道灌。
他猴急,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下了车,打发走了自己的人,导致自己仅一件大衣在这里站着等了四十多分钟,手机仅剩百分之五的电,给冻得直接开不了机,又只给关澈发了这个停车区域的位置,还不敢乱跑。
关澈也傻了,后知后觉刚才碰到他的手好像是挺冰的:“来,来了。”
他把袋子重新提回自己的手上,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腕搭在自己肩膀,另一只手,犹豫片刻,轻轻地搭在他的腰上。
正当他使力带霍修池挪动的时候,身旁的存在感陡然加重,霍修池眼睛一闭,整个人跟被扒了龙筋似的全软倒在他身上。
关澈被压得踉跄了好几步才稳定住重心,将他稳稳托住。
他这才发现,霍修池身上到处都是凉的,只有呼出来喷到他耳廓上的气息,带着浓重的酒气和燥热。
“这得喝了多少啊……”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一步一步挪着这个体重可观的成年男性,又费了半天劲把人弄到后座,以舒服的姿势躺着。
关澈把车内灯打开,扭头端详了好一会儿霍修池的脸,才发动车子。
——他不太敢和霍修池对视,因此能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安安静静看他脸的机会不多。
……
霍修池睁开眼睛的时候,身处柔软的床上,正巧和一双浑圆的玻璃球眼珠子对上。
一只通体银白,毛发长得跟鳌拜似的金吉拉猫,正姿态优雅地坐在枕头上,歪着头,好奇地盯着这个陌生的人类。一根茂密得像鸡毛掸子般的尾巴缠在前面,尾尖无意识地晃来晃去,挠得霍修池脖子痒。
霍修池甚至还看到这猫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后,呲了呲牙,露出不悦的表情。
而他刚刚动了动,这胖猫就跟吃了十斤敏捷丸一样,嗖地蹿下了床,冲出卧室门,快得只剩一道白色的残影。
床上的香气和那天闻到关澈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也是霍修池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大吉岭茶香水的味道。
——关澈把他带回自己家了?!
霍修池慢慢坐起来,环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