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望缓慢取得眼前这一幕所透露的讯息：“你只开了这一间房？”
启明晨抬头看向他，有些疑惑：“只用来休息，没必要开两间房吧？”
迟望想想也对。
他本来就只打算坐在椅子上休息，如果单独给他一间房反而浪费了。
启明晨在原处站了几分钟。
他等了一会儿，迟望仍旧没有如他所想象的那般提出质疑，并且杀到前台再多开一间房。
他将房间窗帘拉下，室内温度调到适宜，房间里只剩下一盏床头灯还亮着。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都仔细听着客厅里的动静，不知道何时就会听到迟望叫停。
就像他们在那间私人影院的房间里那样。
过了好一会儿，迟望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启明晨走出卧室，看到客厅里依旧大敞的窗帘，午后的阳光肆无忌惮地透过玻璃窗折射在窗边那张躺椅上。
迟望就躺在那里。
西装被他解开了，领带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迟望微仰着头，这个姿势可能并不令他舒服，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迟望身上的衬衫微敞着领口，能看到迟望白皙的脖颈，和形状漂亮的锁骨。
启明晨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放弃去拉窗帘。
他觉得这时候任何突兀的声音都会将迟望惊醒。
他拿起沙发上的一床薄毯，走过去轻轻盖在了迟望的身上。
第11章 11
迟望睡眠很浅，但居然躺在躺椅上睡了两个小时，期间一直没醒。
他只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启明晨。
比较尴尬的是，他在梦里也意识到自己梦到了启明晨。
启明晨突如其来地对他很温柔，基本有求必应，甚至愿意和他共处一室，睡在一起，还给他盖被子。
迟望惊出一身冷汗，于是醒了。
他醒来之后才发现现实里他和启明晨也刚好共处一室，但好在没有睡在一起，也没有……
睡醒的迟望看着自己身上的那床薄毯，收回了自己的内心OS。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左前方，沙发上的人似乎正是启明晨。
一时之间他很难回答自己，为什么他们住的这个房间明明有张那么大的床，他们俩却谁也没有睡？
在迟望从躺椅上坐起来的一瞬间，启明晨就醒了。
他原本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迟望，阳光落在迟望的黑色发丝上很是好看，但他今天从凌晨开始就没有合眼，的确有些疲劳，所以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迟望朝他走了两步，眼神里满是惊讶。
启明晨沉默地等迟望问他关于那床薄毯的事，或者他放着床不睡偏要陪他待在客厅的事。
兴许迟望已经猜到了他动机不纯。
迟望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最后问了句：“你不是喝了两杯咖啡么？这就犯困了？”
启明晨：“……”
“我没睡。”启明晨这么说了句。
接着他站起身，走到迟望身后唰地一声把窗帘拉拢。
迟望走到穿衣镜前重新将西装穿好，往自己脖子上系领带时，他从镜子里看到启明晨打开了随身带来的那只行李袋。
原本他就有些不解，只是陪他来吉市谈个生意，也没打算过夜，启明晨怎么还带个这么大的行李袋。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启明晨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件衬衣。
启明晨背向他，抓着连帽衣的下摆往上一掀，连帽衣啪地一声落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迟望打领带的手指一直忘了动，眼睛看着启明晨露出来的后背和那一截腰，脑子里想着的是他存在手机里的那两张照片。
启明晨很利落地将衬衣穿在了身上，保持着背对迟望的姿势扣着纽扣。
他穿的是一件棉麻衬衣，浅灰色，比连帽衣显得要正式一点，但也不是完全的商务范儿。
启明晨穿好了衣服，把连帽衣随手扔进房间的脏衣篓中，转身问迟望：“走么？”
迟望点头说：“走。”
之后启明晨一路上也没有再跟他说话，而是略微有些漫不经心地低头把玩着袖口上的一粒扣子。
迟望也就一直没发现，启明晨其实不太高兴。
启明晨开车把迟望带到了吉市市中心那家商务会所。
会所的接待礼貌问询了他们的来意，接着带他们乘电梯到了十楼的会议厅。
“这里也是你提前预订的么？”迟望凑到启明晨耳边，压低了声音。
启明晨看他一眼。
“回头记得把这次的开支发给我。”迟望接着说。
启明晨没说话，看上去似乎也不打算再说话。
启明晨带迟望认识了那两位商场经理，他们站立着交谈了一会儿，相互握手。
接着启明晨便将舞台还给了迟望。
启明晨坐在了与他们相隔三个座位的位置，那儿与投影仪离得有些近，乍一看他很像是为了帮迟望展示ppt才专程坐在那儿。
但他坐在这里很显然有镇场的作用。
两位商场经理遇事不决的时候，还挺爱下意识回头看启明晨一眼。
两位商场经理听迟望的介绍听得非常仔细，但在听完之后，他们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启明晨。
启明晨显然没有接收到他们眼神里传达的讯息，所以一动不动。
姓王的经理这才主动开口：“迟望，感觉你与启总的关系非常好，方便多透露一点么？”
刚才启明晨在介绍迟望时也只说他是驰行物流的迟总，并没有介绍两人的关系。
“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迟望只简单这么说了句。
王经理马上说：“那就说得通了，我也觉得你们看起来非常有默契，不愧是认识二十多年的知己好友。”
迟望保持脸上的笑容没有变：“王总真是通透，一不小心就被你看穿了，但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
启明晨原本不打算对迟望这次谈生意的过程插手过多，而且他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跟两位商场经理打过招呼，这笔生意想黄都很难。
但他听完迟望跟两位商场经理的一轮对话，兴致成功被挑了起来。
这笔生意谈得不像他以往所遇到的那么枯燥，他想这都是迟望的功劳。
迟望在生意场上仿佛换了一个人，耐性和风度都比平常时候的他提高了一个档次。
启明晨发现迟望在听到对方说了一句有明显漏洞或是明显不真诚的话时，唇边的笑容会加大几分，却又不是幸灾乐祸的意味，让人完全看不出恶意。
他还发现，迟望的笑容在不同情境下可以有不同的解读。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启明晨都在看着迟望入神。
他看着谁其实并不会对面前的三个人造成影响，但偏偏那两位经理过一会儿就要往他这边瞄几眼。
久而久之，迟望也就发现了这件事。
启明晨开车四小时又因为喝了咖啡导致没能在酒店里睡上一觉，这会儿大概是犯困了，眼神都有些发直。
迟望只看了一眼就下了这个结论。
“王总，何总，麻烦稍等一下。”迟望看了启明晨两回之后，站起了身来。
他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走到启明晨身侧把西装外套盖在了他的肩上。
启明晨的视线依旧追在他的身上，所以随着迟望越来越近的身影，他盯着迟望的眼神也越来越明目张胆。
察觉到迟望给自己披了件外套，他才坐直身子，伸手拉住了外套的衣领。
尽管他并没有觉得冷，但他不太想拒绝迟望的这件衣服。
“想睡就睡一会儿，完事之后我叫你。”
迟望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两位经理马上又把头转了过去，两人相视了一眼，视线里传递了一个字：“哦？”
迟望站起身之前，他们对新项目已经谈到了今后合作的模式，只需要将迟望带过来的合同稍作修改便算是完成了今天的这一场会面。
迟望在笔记本电脑上将修改完的合同给两位经理过目，并达成共识，稍晚一点吃完饭过后他们去商场办公室把合同重新打印出来再正式签订合同。
事情到这儿便等于是完成了。
迟望收起笔记本电脑，一抬头，却看到两位经理的灼灼视线。
“其实我们跟启总的父亲很熟，启总推出的那款系统太厉害了，本来我们还遗憾没有和启总的公司合作，”王经理眼睛发亮地说，“启总介绍你的时候太过于简单，我们本来还持了怀疑态度，竟然也没有细想，跟启总从小就认识，又能有这般出色的管理公司的能力，迟总应该就是迟董事长这位老熟人的儿子吧。”
迟望：“……”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别的省份谈成的生意，最后会引来一场“认亲”。
两位经理接着说出迟望的父亲迟文钦创立的那家钢铁加工厂的名称，迟望就知道，这“亲”还真不是人家瞎掰的。
他父亲人际脉络极广，会伸到邻省似乎也不足为奇。
但迟望仍不禁有一点儿小失落。
这次的生意虽然是启明晨推荐的，但整场谈判过程中启明晨都没有插手，他可以自信地说他的准备工作非常充足，所以才会让两位经理当场答应签订合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