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楠哑火,看来刚刚那幕被他看到了,但他继续嘴硬:“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那位先生对你没那种兴趣。”中年男人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那楠笑,只不过那笑容已经有了点嘲讽的味道。
“你知道个屁!”
就在那楠和陌生男人掰扯的时候,闻兼明注意到陆以那边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大概是遇到了比较难缠的人,陆以艰难地拒绝推辞,但是还是被人强硬地请喝了酒。
陆以把一杯酒喝完,在被请第二杯的时候,借口上厕所,从人群里溜了出来。
有时候就是会遇到这种讨厌的情况,有些厚脸皮的、把别人的拒绝当耳旁风的人。陆以承认,来这里他是想找个合适的人睡上一觉,但并非是个男人都可以。这也是他从不在网上约的原因,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会约到什么牛鬼蛇神。
不过应对这种情况他也有经验,借口离开一会儿,回来人一般就散了。但是今天他被非要他喝酒陌生男人露骨的话弄得很烦,打算去个卫生间,然后从酒吧后门直接回家。
结果他刚提上裤子,突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陆以立马闻到了一股酒臭味儿,他一回头,便看见一张讨厌的脸。来人那双倒三角眼紧紧盯着陆以正在系裤带的手,脸上猥琐的表情直让人倒胃口。
陆以整了整衣服,一把拂开对方搁在他肩膀的手,低喝道:“让开。”
对方魁梧的身体门板一样挡在陆以面前,咽了咽口水:“今晚跟我走。”
“我哪儿也不去,让开。”
对方却一点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上前一步:“你喝了我的酒。”
陆以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点危险,往后退,不打算过度激怒对方:“你非要我喝的,我可以给你钱。”
“我不要钱……”男人上手抓住了陆以的肩膀。
第13章 怎么赔?
男人的话被“砰”一声打断,卫生间门被一脚踢开。
闻兼明用脚尖抵住卫生间的门,大义凌然地说:“人不乐意跟你走,这事儿讲的是你情我愿,你这叫性骚扰,再进一步就是猥亵,构成犯罪了。”
“闻兼明?”陆以没想到还会在这儿碰上他。
男人一愣,对有人坏了他好事很愤怒:“干你屁事,滚开。”
闻兼明不仅没滚,反而推开门朝这边走过来,把那人的手从陆以肩上拉下来。
“我他妈叫你滚开!”
那人瞪起被酒精和欲望染红的眼睛,对闻兼明举起拳头,不由分说便砸了下去。
在他拳头砸到闻兼明格挡的手臂上的同时,陆以从背后狠狠踹了他一脚。他一步不稳,往闻兼明身上扑过来,闻兼明转身让位,男人几个趔趄扑倒了卫生间门外。他扶住门框,瞪着里面两个男人,目露凶光。
这人身高和闻兼明差不多,但体重恐怕不止两百斤,凶恶魁梧,一人能当这两个瘦长条加起来,要是真打起来,还真不知道谁赢谁输。
闻兼明下意识往中间挪了一步,挡在了陆以前面,对陆以说:“待会儿一动手,你先出去报警。”
“可是你……”
“这人看起来有暴力倾向,还在醉酒状态,得立马找能控制住他的人来……”
闻兼明话未落音,突然一声巨响,接着垃圾散了一地,再接着那个看着他们目露凶光的男人身子一软,整个爬了下去。
那楠举着垃圾桶,站在那男人身后,似乎准备再给他一下。
闻兼明:……
陆以:……
那楠喘气,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陆以先反应过来:“这边有后门,跟我走。”
三人迅速撤离现场,从后门跑掉了。
走出那条街,闻兼明才问那楠:“你怎么过来了?”
“我在找你。”那楠喘匀了气,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还会和人打架。”
陆以看看两人,目光停留在这个突然出现的、一垃圾桶放倒一个大汉的男生身上:“你是?”
那楠立马去把住闻兼明的肩膀:“我是他学生。”
陆以这回是真的很惊讶,闻兼明不仅有老婆,还特么搞自己学生。
闻兼明冷漠地推开那楠,一本正经问道:“刚刚那人怎么样?”
“不知道,可能死了。”
“话不要乱说,走,我带你去派出所。”
“去哪儿干什么?”
“自首。”
那楠瞪大眼睛,神经病一样看着闻兼明:“不是吧,我刚刚救了你一命,转头你就要把我卖了?”
“对方挑衅在先,你最多拘留十五天,赔点钱。”
那楠:……
陆以说:“后门没有摄像头,那人报警也不知道谁干的。”
“这点事,要查很容易,还是自己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闻兼明,你他妈公报私仇是不是?”那楠上前一步,用敲人后脑勺那股狠劲盯了闻兼明一阵,突然又笑了,“老师,你要真把我送进去,我出来就强了你。”
“那你就等着牢底坐穿。”
“那我也乐意。”
闻兼明咬了咬槽牙:“你快滚吧,再看你这张脸一分钟,我真的会报警。”
那楠笑:“看来老师还是舍不得把我送进去,那周一再给你看我这张脸。”说完他拦了辆车,走掉了。
路边只剩下他们两个,气氛一时有点尴尬。经过半个月前那次“分手”,陆以没想过还能碰上闻兼明,况且人家替他解了围,总不能随便找个借口走掉。
两人一齐沉默,又都突然开口。
“你……”
“我……”
“嗯?你说。”闻兼明道。
“也没什么。刚刚那人是你学生?”
“不清楚,学生太多,选修课上各个院系的学生都有,我也记不了这么多人。”
闻兼明甩了甩手腕,刚刚挡了一拳,那地方有些酸疼。
“那男孩长得还挺好看。”陆以故作轻松开起了玩笑:“闻教授还真受欢迎啊,看来都怪我,坏了你今晚的好事。”
哪有什么好事,全是糟心的,所有糟心事中,那楠是最糟心的一件,但闻兼明点头:“是的,都怪你。”
陆以“噗呲”一声笑开了:“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当真了,你要怎么赔?”
陆以转头对上了闻兼明的眼睛,突然笑不出来了,他看不出闻兼明是玩笑还是认真,又或者有点别的什么意思。
陆以转移话题:“你手还好吧?”
闻兼明解开衬衣袖扣,路灯下,手腕内侧有一块颜色更深,看来是青了。他转着手腕:“还好,没事。”
“那去我家吧,给你上点药。”这句话脱口而出。
坐在出租车上,被夜风一吹,有些上头的情绪又有些凉下去。陆以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而闻兼明那样的人竟也没有拒绝,他应该不会意识不到这种邀请的另一层意思。陆以侧目观察,发现对方一脸坦然,心怀不轨的似乎只有自己。
陆以交叉的腿换了几次,最终得出的答案是,不管是不是形婚,他都没义务要对别人的婚姻负责,他用这句话说服了自己,随后把闻兼明邀进了家门。
闻兼明坐在沙发上,像第一次来这儿那样,环视了房间一周。陆以翻箱倒柜找药水,最后找到一支已经过期的云南白药,他小心地倒了一些在闻兼明手腕上。几下就弄完了,过后又是有些尴尬的沉默。
闻兼明没动作,也没有立马说要走。陆以猜他是等自己开口,但他却开不了口,因为之前赶人走的是他,要断了不再联系的也是他。
陆以捏着手指,目光游走,最后落到了他放酒的壁橱上。
“想再喝点酒吗?我这儿有瓶07年的柏翠。”
“嗯。”
陆以把酒和开瓶器取过来,又去厨房取杯子。他记得家里是有酒杯的,但拉开他记忆中那个抽屉,里面空空如也。他蹲在厨房的地上,挨个找起来。
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闻兼明也往厨房走过去。
“在找什么?”
“酒杯,我记得以前就在这几个橱柜里啊。”
闻兼明绕到陆以身后:“底下的柜子有些脏,我把它们收到上面的柜子了。”
他说着拉开了头顶的柜子,踮起脚从最里面小心地拉出杯架。
“原来在这里……”陆以站起来,突然就把闻兼明身前的空间填满,两人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
闻兼明比陆以略高一点,他垂着眼皮,此时四目相对,彼此又在鼻息可感的距离,陆以连呼吸都下意识暂停了。
“是的,这么放干净。”闻兼明轻声说道,把取下来的两只杯子放到了料理台上,往后退了半步,“我去拿醒酒器。”
但闻兼明没能走得成,陆以拉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转回来时,陆以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脖子,扣住了他半个后脑勺,把他拉向自己,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嘴唇,说道:“我赔你吧。”
“嗯?”
不仅会得了便宜卖乖,闻教授装傻充愣也是一把好手。
陆以侧脸交错,对着他的耳朵眼低语:“今晚坏了你的好事,我赔给你,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