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还是放吧, 毕竟签了合同,水军就免了, 也太上不了台面了。”季怀瑜摆了摆手,心说盛决也过于让人省心,让他花钱都没地方花。
斐清微笑着点头, 准备转身出去打电话。
“等一下。”季怀瑜叫住她,眉头微锁地看着屏幕上的微博界面,作为游戏公司的CEO和新游戏的主策划, 盛决的个人信息也在网上传得火热,从医企到游戏行业这巨大的跨度,自带话题性,没多久首页已经开始弥漫着粉红色泡泡。
“还是把那些水军找回来吧。”
一切都算的上一帆风顺,只是……季怀瑜扫了一眼手机日历,他和盛决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这要按以前的他,根本就不会在意,早不知道跑去哪风花雪月了,没人管他乐得清闲。现在,他竟然会感觉到有一丝寂寞,真是奇了。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期,盛决忙也是正常的,那他过去慰问一下,总不算过分吧?
季怀瑜找了半天才找到盛决新公司的地址,地段算不上好,规模也只是一座大厦里的两层而已,和之前的环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里面的员工们都闷头在自己的工位前敲敲打打,衬着外面已经低垂的夜色,显得格外斗志昂扬。
过了片刻,才有个公司员工从屏幕上抬起眼睛,看见他进来了,有些紧张地招呼他:“啊,季先生,之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您,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投资!盛总还在办公室里,需要我替您叫他吗?”
季怀瑜做了个“嘘”的手势:“没事你们忙,我自己过去看一眼。”
季怀瑜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办公室,房门半开着,他在门口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声。盛决办公室的风格还是同之前在恒辉时一样简洁,面前电脑屏幕上的荧光照在他脸上,勾勒着他立体的轮廓,他皱着眉在键盘上不间断地敲打着,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来客。
他还真是干什么都认真啊,季怀瑜想,不过他觉得盛决现在比以前惬意得多,眉眼间仿佛有光,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
直到盛决眼光从电脑上移开,准备喝水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门口的人。
季怀瑜看到他幽深的眼睛里亮了亮,即使疲惫也难掩惊喜之色,倚在门框上冲他挑了挑眉。
“你怎么换了个地方还是当劳模啊?”他语气戏谑,其中的关切却忍不住要透出来,“按理说都成了剥削阶级了,怎么就不能安心享受一下剥削阶级的快乐?”
盛决听着他的抱怨,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不然怎么还你的广告费?”
“你都知道了啊……”季怀瑜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扯开了话题,“你自己做工作机器也关心一下下属吧,把别人压迫得只能吃泡面。”
“他们自愿的。”
果然当了剥削阶级,说话更大言不惭了,季怀瑜笑道:“行了,今天我来慰问一下劳苦大众,你要是忙完了,我就让他们把吃的搬进来了。”
季怀瑜让人把酒店精致的餐点一道道往里搬的时候,两层楼的程序员小哥们恨不得流下感恩的泪水。现在正是关键期,他们有的已经连啃了几天的面包泡面了。对着一桌子的烤鸭,龙虾等等美食,他们开始相信自家老板和他的前任上司的绯闻说不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试问这样的老板娘谁不想拥有?
季怀瑜还不知道众人已经默默对他改了称呼,等到大家酒足饭饱,识相地收拾东西走了,偌大的一层楼就只剩下他和盛决。
一个月不见,季怀瑜觉得自己已经要憋出内伤了,刚想冲对方伸出魔爪,盛决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匆匆说了声:“你等一下。”然后又回到电脑前开始修改。
季怀瑜的手悬在空中过了几秒,落寞地叹了口气,躺倒在旁边的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他。
等到盛决手上的事终于结束,转头看向季怀瑜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他随便扯了个靠枕垫在头低下,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黑而细密的睫毛无辜地垂着,和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地蜷缩在并不宽敞的沙发座椅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盛决就这样低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其实季怀瑜这时候已经醒了,他本来就没睡得多沉,毕竟盛决走了没人能管他,他每天上午都在公司补觉。季怀瑜坏心眼地等着盛决下一步准备干嘛,看他久久没有行动,心说大哥,你行不行?咱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我现在都躺下了,你真的不打算干点什么吗?
他正准备睁开眼睛,主动干点什么,笼罩在他身前的影子却撤开了,季怀瑜听着盛决走远了几步,然后是打开抽屉,拿出了什么东西的声音。
让他忍不住老脸一红,盛决这还准备了什么道具吗?没想到这个闷骚成长得这么快。
随着对方靠近的声音,季怀瑜的心跳也加快了几拍,然后他感觉到指尖接触到一个冰凉的质感,然后这个触感顺利地向上滑行了一段,停下了。
靠,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季怀瑜决定他还是不要睁开眼睛,装死算了。
“别装睡了。”盛决清冷而沉静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
季怀瑜只能睁开眼睛,然后他看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个环,具体地说,那是一个戒指,大小刚刚合适。设计他非常熟悉,是他最喜欢的珠宝品牌,而样式中又透露出一些特别,应该是专门设计师定制的,这个牌子定制的排期之久他知道,足以看出对方的用心。
他觉得大脑有些混乱,里面思绪缠绕不休,甚至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很多从小到大零碎的记忆片段,不知道为什么,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恐惧的。
他甚至不敢直接抬头去看盛决的表情,盯着手上的戒指圈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你什么时候订的?”
“从雪山回来之后。”
季怀瑜想起,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刚有了实质性的进展,盛决这个万年处男居然就想到了这么远以后,这个年代,能抱着发生了什么就要负责一辈子的想法的人,真是稀有动物。
他繁杂的思绪中忽然多了一丝温暖安定的气息,它氤氲开来,似乎在试探着自己,轻声鼓动着劝说他的人生可能会有另一种结果。
季怀瑜抬头对上了盛决的眼睛,那双永远镇定自若的眸子里原来也会有匆匆闪过的一瞬慌张,除此之外,还有期待。
他觉得这种殷切的期待像是能把他灼伤一样,让人感觉到真实的痛感。
“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再商量吧。”
说完季怀瑜就后悔了,他本来想在之前铺垫几句,谁知道一张嘴就说了出来,他看到盛决眼里的期待迅速黯了下去。
“这和你没关系,”他解释道,“我本来这辈子就从来没想过结婚。”
好像越解释越糟了。
沉默中盛决突然低笑了一声,听得他双腿发软。
“是我想多了。”
他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知道这话的后半句隐含的是什么意思,连忙继续解释:“不是,你对我来说跟她们完全不同。”
说完季怀瑜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经典渣男发言。论他平时也算巧舌如簧,怎么关键时候这么坑。
他眼睁睁地看着盛决眼里的怒火越烧越旺,直到他的下巴被狠狠地钳住,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第51章
恒辉集团的每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们的董事长最近很丧,每天都顶着黑眼圈来公司, 每次走到前任盛总现任刘总的办公室前, 还总喜欢出神, 搞得刘总胆战心惊,“紫气东来”的画框都给取下来了。
公司里众说纷纭, 有猜测盛决走后董事长处理事务压力太大的,也有断定因为盛决的忽然离职, 二人关系破裂的。
只有季怀瑜知道他最近有多苦,那天晚上, 他拒绝了盛决的求婚之后, 差点死在办公室里。之后的几天,盛决每天都在深夜像索命一样敲响他的门,然后一言不发地把他折磨的死去活来。让他不禁感慨盛决是不是单线条生物, 人生只有两个选项, 不结婚就只能当没有感情的pao友?
不过一切都是他理亏, 他也只能默默承受,然而几天以前, 盛决开始和他失去了任何联系,他问了黎烁才知道,盛决去国外出差了。
英国的一个平台看中了他们的新游戏, 准备和他们合作,也由此产生了许多需要改动的细节。盛决这次带了几个人过去,估计要停留一段时间。
季怀瑜挂断电话, 在窗前愣了半天。巨大的落地窗前是市中心最耀眼的夜景,川流不息的车辆在立交桥上划过一道道金色的光影,对面巨幅的广告牌上正巧是钻戒的广告,上面两个人相拥而笑,甜蜜的气氛似乎隔了一条街都能闻到。
明明再平凡不过的一件事,有什么可怕的呢?他在心里轻轻地嘲笑着自己,他一直恐惧做出承诺,不敢和其他人建立长期关系,甚至想到和别人日夜相拥而眠的情景就出冷汗。
但现在,他总觉得自己要失去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了。
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季怀瑜忽然接到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