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愿意为了盛决放弃自己的底线了,盛决怎么还是不满意,还生起气来了。
就在他郁闷地在路边踢石子,伸着手等的士的时候,一辆灰扑扑的小普桑停在了他面前,陶昔从副驾的车窗里伸出一个脑袋。
“瑜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这里很不好打车的,我们把你送回去吧?”
季怀瑜往车里瞄了一眼,坐在驾驶位的果然是简渊,他假装为难地说:“那太麻烦你们了吧?”
“没事,”陶昔下车来给他拉开了车门,“快坐吧,我男朋友也很感谢你平时照顾我的!”
季怀瑜坐上后座,简渊在陶昔看不到的时候,给他递了一个惊恐万分的眼神。
有点意思,季怀瑜刚才被盛决半路抛下的郁闷感也一扫而空。
他嘴角勾起戏谑的笑,问陶昔:“这就是你一直提起的男朋友呀?”
“是啊,”陶昔点头,“介绍一下,他叫简渊。简渊,这个就是我老板,瑜哥。”
简渊在他期待的眼神下,面如死灰地喊了一声:“瑜哥,承蒙照顾。”
季怀瑜在心里笑疯了,表面上还端着领导架子,问道:“小简啊,多大啦?做什么工作的?”
简渊恨不得打死季怀瑜一万遍:“26,自己开公司。”
“父母是做什么的呀?”季怀瑜继续笑眯眯地问。
简渊想,打死季怀瑜后他要把他的坟刨了!
“农民。”
季怀瑜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看着简渊艰难而带着狠劲儿地给普桑换挡,开口道:“这车开得不习惯吧?要不我给你换一辆?”
陶昔忙说:“不用不用,他是有点不习惯,因为之前我们俩一般都是骑摩托。”
季怀瑜眼角抽了抽:“小简确实挺能吃苦耐劳,你俩感情这么好,什么时候见家长呀?”
说道这个,陶昔脸红了,一边又忍不住笑弯了眼:“简渊说下周就带我去见见他爸妈,我都不知道该拿些什么东西去,不过我可以帮他们种地。”
季怀瑜想,那要有一场好戏看了。
说着说着,陶昔又担忧起来:“可是他们能接受我么?毕竟我是……”
“肯定会的。”简渊坚定地说道,给他投去了一个温柔的笑。
季怀瑜在后排坐着,看他们腻腻歪歪,不由有点嫉妒。为什么简渊这个骗子就能抱得美人归,而他这么坦诚,盛决居然还凶他。
第35章
盛决怒火中烧地一路开回了家, 中间好几次差点超速。他不禁想,为什么季怀瑜说炮友两个字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他究竟把他当做什么?莫非一直以来都是想和他上床而已。
他也忍不住想, 季怀瑜究竟跟多少人说过这种话?
季怀瑜的各种前女友他也略知一二, 说不在意是假的。
他甚至做过一个梦, 季怀瑜要去找前女友开房,他无论如何都拦不住, 最后只能把他用手铐拷了起来,然后发泄似的吻他。
醒来以后, 他心有余悸,决定再和季怀瑜保持一些距离, 免得有一天他忍不住真的做出这种事。
可季怀瑜正在一步一步地缩减这个安全距离, 像一只情愿落入毒网的美丽猎物,带着热情和莽撞,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理智。
可能是白天想的太多, 盛决晚上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季怀瑜拉着他的衣领, 一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专注地望着他, 嘴唇离他的唇只有一线距离,对他说着:“我喜欢你……”
仿佛是人鱼的吟唱, 带着致命的引诱,诱人踏入捕猎的圈套。
然后场景转换到了卧室里,他捏着季怀瑜的手腕, 让对方无处可逃,相贴的肌肤发烫,仿佛会把人灼伤。内心的热望终于冲破藩篱, 无论对方再怎么央求他,他也不会将他放开。
一切都过于真实,以至于午夜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让人久久地失神。
第二天,季怀瑜还是照样没心没肺地蹭了过来,东一句“盛总你别不理我呀”,西一句“盛总我给你倒咖啡呀”,搅得人心烦意乱。
盛决不经意间目光扫过他说话的唇,一下昨天梦里的情形如台风过境一般席卷而来,他面色滞了一下,冷冷地说:“你别说话。”
季怀瑜并没有被打击到,双手撑在他办公桌前,解释道:“我是有正事的,你周末不是要去德国出差么?普诺科技办的那个酒会,我替你去吧。”
“我已经叫了张副总。”
季怀瑜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还惦记着普诺科技的千金追自己的事,暧昧地笑道:“你不用吃醋,我早就明确拒绝过她了,我去不是为了她,为了替你分忧解难而已。这种场合去一个张副总,恐怕诚意不够吧?”
盛决懒得解释:“随便你。”
“因为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高兴,你这种工作狂,只能替你工作喽。”季怀瑜说得轻柔而缱绻,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撩人。
季怀瑜觉得再是块石头,也该被他感化了,然而盛决与众不同,从文件里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你有这种闲心,不如好好考过,让我早点解脱。”
季怀瑜心里无语,这说的是人话么?不过他就喜欢盛决装作不经意怼他的样子。
回去以后,他盘算着找谁和他一起去酒会,虽然列表里躺了一堆各种类型的大美女,可是他竟然发现自己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完了,他想,他不会彻底弯了吧?那以后盛决要不和他在一起了,他去哪找和盛决一样的男人啊?
最后,他干脆叫了陶昔和他一起去,至少以后他和简渊结婚了,这种场合少不了。
酒会当天,陶昔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英伦风格纹西装,季怀瑜瞟了一眼,这不是巴宝莉秋季高定么?
季怀瑜装作不经意地说:“这身衣服很衬你。”
陶昔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袖口:“其实,这是我男朋友在咸鱼买的,当时他一刷就出来了,没想到还挺合适。”
季怀瑜艰难地控制住表情,这一眼就是量身定制的剪裁,咸鱼买得到就有鬼了,简渊也算煞费苦心。
他带着陶昔和酒会上来的各界名流从容地打着招呼,这次换成了陶昔记住了每个人的长相和身份,在他耳边默默提醒他。
两人一路向前走,季怀瑜猛然看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简渊穿着一身引人注目的香槟色西装,带着价值不菲的限量版胸针,举着酒杯和身边的人攀谈着。
而简渊的母亲在旁边一脸自豪地挽着自己的儿子,她虽然已年过五十,却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简渊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在这里?还好他比陶昔眼快。
季怀瑜连忙拉住了陶昔的手腕,低声道:“走,我们去那边。”
陶昔不明所以,但顺从的点了点头。
正当季怀瑜松了口气,准备拉着陶昔找个地方先避一避,然后发个信息给简渊让他快跑时,有人忽然过来找他敬酒。
季怀瑜心如死灰地转过身,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陶昔轻声提醒他:“康隽赵总,B市人,喜欢高尔夫。”
然后陶昔顺着看赵总的动作望向前方,眼神却突然定住了,然后怔怔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最后确认之后,整个人都在发抖。
季怀瑜在旁边看得心疼,心想这是什么修罗场,他真想去揍简渊。
刘总在说什么他也没认真听,等他说完了应付两句,拍了拍陶昔的肩膀。
陶昔像是被突然解除了定格一样,慢慢的扭过头,嗫嚅着问他:“那是我男朋友吗?”
季怀瑜又看了一眼穿着华贵,眉间都是富家子弟的自信的简渊,和那天普桑里穿着牛仔衬衫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吧,你别着急,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季怀瑜害怕陶昔要哭了,谁知陶昔忽然沉下了脸,毅然决然地只冲着简渊的方向走了过去。
简渊往这边看了一眼,吓得一个趔趄,刚才的从容贵公子不复存在。
陶昔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简渊,你在干嘛?”
季怀瑜在他身后向简渊比了一个祷告的手势。
简渊终于恢复了一丝神志:“亲爱的,你……你听我解释,我其实是简氏集团的继承人……”
“你骗谁呢?”陶昔打断他,“你除了也姓简,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吗?你要是继承人,天天骑着摩托接我下课,你买个菜15块6还要砍掉六毛钱呢!”
有理有据,简渊想穿回去捶死自己,演戏怎么演得这么全套,人设也太稳固了。
他们四周的所有宾客一齐向这边看过来,目光难以置信,默默地观察着接下来剧情的发展。
就连简渊的妈妈,也在旁边饶有兴味地看起了戏。
陶昔冷笑一声,接着说:“你还记得我们大冬天,一起在商场门口卖玫瑰花么?你那时候跟我说你的梦想,我很佩服你,辛苦攒钱帮你开公司。而你,却在这里傍富婆!”
说完,他拿过旁边人手里的酒杯,抬起手刷拉一下,全浇在了简渊的头上。
酒汁顺着简渊的头发一缕一缕地留下来,简渊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她是我妈……真的是我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