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林峰垂了垂眸，扒开他的手，有些慌乱地快步消失在转角。
张扬在门外站了一会才把体内那股子暴躁压下去，冤家路窄，不想见的人总是不经意见到。
他轻敲三下诊室门，听到有人回应就推门进去了。
“晨哲，好久不见。”他走过去笑了笑。
周晨哲听到他的声音放下病历抬起头来，“扬哥，你来啦。”
两人在国外时是同窗，毕业后回国分别进了两家名声在外的三甲医院。倒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都成了科里的顶梁柱。
寒暄几句后，张扬状不经意地开口：“刚才那个病人什么情况？”
周晨哲面露苦色，“这就是这次找你来的原因了，他怀孕快四个月，一个多月前腰侧中弹，他想留住孩子，好多药不能给他用，今天来检查发现伤口又出血了，胚胎的状况也不太好。”
张扬轻声应了一下，心里却不知怎地闷闷地难受，但转念一想，这关他什么事，他为那种人难受，不值当。
“那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长时间都没来过，也真是狠心。”
“这人也不知道爱惜自己，伤口都开裂好几回了，再这么下去，不是流产就是一尸两命。”周晨哲还在不断地和他说这个病人的事。
他只抓到了几句。“下大雪那天晚上送来的，流了很多血，人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一个星期，医院收了一大笔封口费。”
会诊完张扬从医院出来，立刻给张忠打了个电话，他总觉得那天晚上自己错过了些什么。
“阿忠，下雪那晚黑风堂的人是不是也在那边？”
“嗯。哥，你怎么知道的。”最近大家都太悲伤，关于那晚的事张忠都不敢提及。
“发生了什么？”
“哥，那天晚上黑风堂的人都好奇怪，不杀我们还帮我们一起攻击那群人。有个杀手冲过来要开枪打我，他们的老大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还替我挡了一枪。”
“估计他们是犯魔怔了，不过面具人中了一枪，最近肯定在休养，没功夫找我们青斧帮麻烦。”
张扬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颤，他站在寒风里，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第五十五章 苦酒
时光才是世间最洒脱的东西，它似乎从来不会在乎发生过什么，只是保持自我不迟不缓地走来。而那些撕心裂肺的经过，都成了流年里难与人说的故事。一部分人活在当下，一部分人活在过去。
春风吹散了冬雪，夏日又逼退了春光。繁花吸引了彩蝶，秋叶又送来凄凉。转眼之间是朝暮，转瞬之间是人生。
晚鸿集团与宋氏已经合并成了晚凉集团，现在是行业大鳌。两年的时间里，欧阳晚早就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赚钱机器，亲人他都妥帖地安置了，除了时间和陪伴，他什么都能给他们。
宋凉二字像成了他的禁忌，不能碰不敢碰。可那两字就像刻在了他心口上，滚烫地煎烤着他。他还住在两人的别墅里，看春来秋去，看花开花落。
只是他早冷成了一个灰色背景板，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冬夜。
这两年，他一个人走遍了以前两人去过的每个地方，企图将回忆囚在脑海里，可是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太少太少了。
书店的老板还记得他，微笑问他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红着眼没说话。
寻瑜亭的饭菜多年未变，他去和主厨学习了烹饪手艺，却不知做给谁吃。
郊区悬崖下的河水依旧平缓，杂草丰茂。他坐在那片河滩良久，看着夜幕下风吹着草丛，萤火虫漫天飞舞。突然他读懂了当年宋凉小心翼翼的期待。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他记得宋凉那天这么问他，可他只想着逃避自己的内心，如果当时他说了‘是’，他们是不是还能并肩而行？
Z市的落雪像往年一样纷飞，只是他觉得好孤单，好孤单。儿时的街道已经难寻，他的快乐也再回不来了。
他才发现，他和宋凉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很短，短到经不起回忆。
这两年晚枫会的事他不太掺和了，方成俊有事也不敢再来让他劳心。黑风堂出了些事，已经不存在了。青斧帮在张忠的带领下，现在发展地很好。
所有人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过，唯独他自己，被留在了过去。
这喧嚣的世界，没有人在意，心里落下的那场大雪，不是白色，是血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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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这有个项目需要您亲自去一趟。”谢心将文件摊开放在他面前。
不知什么原因宋总在一夜之间离去，欧阳总监彻底变了，变得强势又冰冷。他也渐渐收起自己欢脱的一面，成为一个稳重的助理。
“好，订两张机票吧，你和我一起过去。”欧阳晚仔细翻看一番，这是一份国际儿童救助协会的文件，作为捐助金额最大的慈善家，他受邀出席。
地点是A国的一个中心城市，他从前游玩时去过。不过现在再没了心情，欧阳晚下飞机后就直接奔赴会场。
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有空闲时间，每分每秒都在不知所措中度过。
这场慈善晚会全国各地的慈善家都有出席，主办方做的简单又不失大气。
这种场合他从前还能自如应付着，现在完全不想花心思。他拒绝了致词，坐在席上，面上是一片淡然，手里的红酒杯轻轻摇晃，眼睛盯着大屏幕上放映的受助儿童视频，像在找什么，又像什么也没看到。
“Olek,It''sreallyyou!（Olek,真是你！）”肩上被重重拍了一下，欧阳晚转过头，眼里藏着些疑惑。
“Paul？Itisabigchange.（Paul？变了好多。）”他不确定地发声。
眼前的人穿着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一头卷发团在头上，有些乱却又说不出的舒适。之前在法国的时候他总穿得能多怪异有多怪异，头发也总是染的五颜六色，美其名曰做自己。
欧阳晚一开始总觉得这人嘻嘻哈哈像个杀马特，后来相处久了，发现这人不错。
“Haha,Ihaven''tseenyouforalongtime.（哈哈，好久没见你了。）”Paul上前来了个热情的拥抱，极其自然地拉他起身，“Iknowagoodplace.Let''sgoforadrink.（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们去喝一杯吧。）”
欧阳晚顺着他站起身出来，“Wherearewegoing?（我们去哪里？）”
“Youwillknowwhenyouarrive。（到了你就知道了。）”Paul笑笑，一脸神秘。
老友相见，必定要疯狂一番。
Pual的红色玛莎拉蒂在深夜的街道上呼啸而过，欧阳晚倒是懒得去阻止他。
这人车技不错，就是总是一副拽拽的模样，有时候欧阳晚总有些烦他，好在人很nice，做事挺靠谱。
“Paul,howcouldyoubehere？（Paul,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偏头问。
“Forgettotellyou,welcometomyhometown.（忘了告诉你，欢迎来到我的家乡。）”Paul脚下的油门没有放松，心情似乎很好。
“Hereweare.（我们到了。）”一个漂亮的转弯，车子停在一家店门口。
这家店坐落在街道深处，现在这个点周围的店铺早已打烊，只有它招牌上的彩灯还闪烁着。
欧阳晚看了眼那块招牌，“Monster，alittlefunny.（怪物，有点意思。）”
“Ofcourse,thisisanewbarIfound.（当然，这是我找到的新酒吧。）”Pual从身旁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几个面具，“Thesearemynewones.Whichonedoyouwanttowear?（这些是我的新面具。你想戴哪一个？）”
欧阳晚看着他不明所以，迟迟没有伸出手，Pual伸手指了指酒吧大门旁边的小黑板。
‘Rule:Don''tshowpeopleyourtrueface.（规则：不要以真面目示人。）’
欧阳晚看了看那几个面目狰狞的面具，最后挑了一个还算正常的金色款。
Pual瘪了瘪嘴，“You''vechanged,myfriend.（你变了，我的朋友。）”
欧阳晚笑了笑，没说话。
“Let''sgo.”他戴上那款可怖的红色面具，率先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周末愉快，我这里刮风下雨又降温，你们那里还好吗？】
第五十六章 海的哭泣
时间已到凌晨一点，酒吧里早就是人山人海，大家皆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神秘又有些新鲜。
欧阳晚匆匆扫了一眼，说是酒吧，其实这里更像个大型蹦迪俱乐部。
不愿在夜里安睡的人们，现在在酒吧中央随着音乐自由地摇摆。他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他知道，这里的每一个躯壳都有故事。
一进这里，Paul就放飞自我了。欧阳晚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这家酒吧的经营理念是helpyourself（自助），没有waiter（服务员），人们都自己去拿零食和酒水，当然入场费在进来时就已经交了。有几个安保人员在角落里站着，随时准备处理突发状况。
吧台也有酒吧老板已经调好的饮品，听说那些都很烈，大多人尝试一次就不再喝了。Paul有些恶作剧地拿了杯递给他，“Justhaveatry.（试一试。）”
欧阳晚拿过来喝了一口，确实很够劲，不过这两年他总拿各种烈酒来灌醉自己，这一杯，还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