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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 (声色犬马)


  “测我什么时候没命?”段争头也不抬。
  “对啊,就测你什么时候死在谁手上。”
  “几年前他说我会死于非命,结果没死成,”段争动作停住,两条胳膊放松地搭着膝头,他忽地扭头看向唐小杰,开了一个冷冰冰的玩笑,“现在再问,可能他会说明天。”
  唐小杰现在还觉得额头疼,总忍不住想刺他:“那算了,原来就是个骗子——你也怕死啊。”
  “谁不怕死?”说是怕,段争的口吻却更像在问他今天天气如何,学的也是上回唐小杰质问他时说的话。
  真心吗?
  假得都懒得掩饰。
  这边黄铭鸿送走许瞻,一路飞驰回到出租楼。他大步往上跑,在二楼西侧门口撞见一个身穿黑色渔网上衣的年轻舞女。她两手抱在胸前,打着哈欠倚门送客,见他面生又大汗淋漓,抛个媚眼问他要不要进屋吹个风。
  黄铭鸿面红耳赤,从她面前疾跑过还狼狈地摔了个趔趄。憋着口气上了一楼,他停住步子往下看,从狭窄的缝隙里看到那个舞女依旧站在门口。她上半身被遮住了,他只能看见她纤长的手指插进腿部破烂的肉色长袜,从里面掏出一盒白色包装的香烟,抽了两根,但没有敲打火机的声音。接着门响,她进屋去了。
  记得她眼尾晕成墨色的眼线,黄铭鸿原地发会儿呆,过后站到段争门前,举手要敲门,就听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是他哥。
  隔着门听不仔细,黄铭鸿干脆把耳朵贴到门板。刚凝神,大门突然被人从里拉开,黄铭鸿吓得原地蹦了两蹦,屋里哇哇乱叫的男孩儿也“啊”地长叫一声。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唐小杰先松开拉着段争行李袋的手。
  “是你啊,你再装?”他瞪着黄铭鸿。
  “我怎么装了?”
  “上回问你,你还装清纯,现在那么积极鼓励段争搬出去,你是他兄弟吗,劝他去送死啊?”唐小杰转头又冲段争嚷嚷,还是那句话,“你真搬走了住哪儿去,今天是不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下次见你得是给你烧钱上坟了吧?”
  “你他妈咒谁呢!”
  “我咒谁?我哪句不是实话,你要问问你哥去,你问他是不是去送死啊!”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黄铭鸿的脾气说暴就暴。他本身对段争的自作主张心怀担忧,唐小杰的口不择言更是把他戳得死死的,两人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大,脸都涨得通红,像楼底那群会为了一颗皮球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光屁股小孩。
  “嫌我说得难听啊,那你多劝劝你哥,他不清醒你总不会跟着他发疯吧,”唐小杰说,“我知道他厉害,但有个词叫‘今非昔比’,他当年能爬到那个位置,不代表他今天还能,现在不也只有你一个愿意跟着他?就凭你们两个想干大事,别说程东阳,蒋世群手底下一群小混混都能让你们栽得爬不起来啊。”
  黄铭鸿的嘴张了合,合了张。奈何他不比唐小杰巧舌如簧,支吾半天居然找不出合理合情的话反驳。或许是他打心底里赞同唐小杰的说法。段争做事很少向人解释前因后果,黄铭鸿无条件服从他,因此也从来不多问。但唐小杰说得不错,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段争当初在社团能平步青云,有一半的原因是曾国义看重他,愿意扶持他。然而他现在腹背受敌,再加一个晏知山,处境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至于段争搬离出租屋的理由,唐小杰明面上不齿,死鸭子嘴硬,实际心如明镜:段争无非是想撇清和他的关系。木已成舟,他想说两句吉利话,可话在嘴边自动变了调。面前站着两个哑巴,他也被传染了“话不好好说”的毛病,黄铭鸿刺得恼火,唯独段争旁顾他们争执,率先拎了行李袋下楼。
  黄铭鸿急忙去追,下到二层,西侧那扇门还敞着。他有意无意地往里一瞥,只看到一张老旧脏污的榻榻米上横着一双腿,小麦肤色,脚趾染着红色指甲油。
  段争回出租屋一趟,收拾的行李少得可怜,几件t恤长裤,一条夹克外套,剩余的都是他收集的匕首小刀,还有一把弹匣空空的手枪。
  黄铭鸿捡了掂掂重量,对准修车铺休息室墙上那块圆形箭靶,拉开姿势摆高手臂,眯起一只眼,嘴里“砰”的一声,隐形子弹刚射出,他眼一花,手枪立刻被人半道劫走。
  段争不顾他抱怨,将手枪塞进床头枕头底下,又翻箱倒柜,往倒数第二层的木柜里翻出一小盒子弹。
  黄铭鸿龇牙:“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段争拾起一颗子弹看了看:“那你先学会别把东西都放倒数第二个位置。”
  黄铭鸿耸肩:“习惯了。哥,那你以后就住这儿?这休息室地方太小了,你和我住酒店去啊,我那儿地方大,什么都有,你何必委屈自己住这儿呢。”
  段争没同意:“不会长住,随便找个落脚地。”
  “……也不能那么随便啊。你是仗义啊,搬走了,程东阳就不会找你室友麻烦,但你这样目标不是更大了?”黄铭鸿说,“我是跟着你不怕死,但怕你出事。反正我不放心,你跟我回酒店住。”
  “不去。”
  “为什么啊?”
  “静心。”
  “静什么心啊,”黄铭鸿脑袋里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你觉得我烦人?那行,我保证以后不多话,什么都不多问,就算有关嫂子的事我都不多问,行不行?哥你就跟我去酒店住吧,你一个人睡这里我真不放心。”
  黄铭鸿这回是嘴皮子都要说破,段争依旧稳如泰山。他起先还肯搭理两句,之后就当黄铭鸿是隐形人,自顾自擦拭他那些宝贝小刀。
  擦着擦着黄铭鸿的注意力也跟着跑走,随意捡了一把在手心瞎转,像隔空戳了朵花。他突然感慨道:“不说在社团吧,我以前跟着你跑码头,见过多少会玩刀的人,以前还有人比划赌钱,你记不记得?但我看他们都没有你玩得好,转起来像画画,有个成语怎么说,行云流水吧?我看说的就是你。”
  段争正握着一把开了刃的短柄匕首,应他的请求在掌心转了两圈。黄铭鸿两眼放光等着继续,他却顺着刀尖朝向掌心的状态直接收了鞘,不管黄铭鸿再求都无动于衷。
  黄铭鸿泄气,又说:“对了,小弟我送回去了,临走的时候他给我留了张纸条,要我交给你。”
  是张撕了一半的旧传单,蓝色圆珠笔写的一串数字,许瞻留言:家里换了新座机,这是号码。
  黄铭鸿趁机偷看一眼,心头火起:“现在想起告诉你新号码,一年到头打过一个电话吗?记了也白记。”
  他是气话,但真见段争直截了当地撕了纸又惊讶。
  叫他一问,段争说:“都记住了,留着费事。”
  黄铭鸿这才想起,段争本事那么多,其中一项是过目不忘。
  他伸手要接那堆废屑,无意碰着段争裸露的小臂,心里奇怪,再试探就发现段争不声不响的,竟然在发烧。他一惊一乍,段争摸一摸额头,没察觉什么古怪,黄铭鸿听了气极:“发烧啊哥,你现在不吃药估计今晚就能上四十度,都烧成傻子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起来段争确实很少生病,碰上发烧,他活动自如,身体丁点儿异样都没有,如果不是黄铭鸿及时发现,他大概又得靠睡一觉熬过去。
  收拾完,又在黄铭鸿眼皮子底下吞了两粒药,段争和衣那张单人床上睡了一会儿。他睡得很沉,没有做梦。
  临近傍晚,黄铭鸿在铺子后面试摩托。段争醒了,穿上那件夹克外套,倚在摩托车前抽了两支烟醒神,随即挑了辆车,准备出门应一场饭局。黄铭鸿不放心他一个人,提议和他一道。
  他们两个空手上门,进酒楼前,黄铭鸿还被收走了一把藏在后裤腰的小刀。
  过了层层搜身,真进了门,首先见到的是架腿坐在桌前吞云吐雾的男人,满头小辫,钟澍成。
  钟澍成虽说出道时间不长,但为人做事很有一套,蒋世群倚重他,手底下的人也多服他。这时候龙头没出席,他地位最高,起身迎来,整层有些头面的社团人物都跟着望向这边,目光如有实质,密密麻麻地扎在他们身上,黄铭鸿深感不适地皱了皱眉。段争却依旧泰然自若,甚至在钟澍成递手过来的时候,也礼貌性地和他握了一握。
  钟澍成很自来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说到你,曹操就来了。”
  说完,他很快松手转开视线,脑袋后面那根小辫子跟着他有些醉态的步伐一甩一甩,他示意小弟给客人安排位置,自己则坐去了另一桌。
  黄铭鸿扫一眼布局,对段争耳语道:“蒋世群做东,出手可比程东阳寒酸多了。”
  段争不附和也不反对,他来之安之,落座后,甚至闲适地给自己和黄铭鸿各倒了一杯水和一杯茶。
  虽然不知道段争为什么会答应来蒋世群公司内部的饭局,但黄铭鸿人鬼精,一边喝茶,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周围走动的男女。他会看人,例如钟澍成在的那桌坐的大概是他的同辈,坐北朝南的位置空着,应该是留给蒋世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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