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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 (声色犬马)


  脑袋仍被紧紧按在地上,几粒碎石嵌进太阳穴,唐小杰疼得清醒,悔恨得止不住笑。
  他笑得不合时宜,压制他的保镖面面相觑,生怕他有后招,将他更加用力地按压在地。
  片刻,唐小杰止笑嘶声道:“我才是蠢蛋,我瞎了眼,给自己下套,还欢天喜地地往下跳!”
  车窗徐徐降落,保镖得令,单手将唐小杰提起。唐小杰骤不及防站直,磕麻的膝盖打抖,脸侧仍旧钉着两三粒石子。
  程东阳笑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狼心狗肺,”唐小杰望着车后座被钳住手脚的小九,真难得,以往叫段争一冷脸就吓得直哭的傻子,这回竟然闭着嘴不肯掉眼泪,“上位之前和段争称兄道弟,现在开始耍阴招,你手下人知不知道你的位子怎么来的?你敢说吗?”
  “哦,那你说我的位子怎么来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啊,”程东阳点头,“前一个下去了,我上来了,哪有问题?”
  “你杀人!”唐小杰喝道。
  “杀人?说得那么厉害。那你说是就是吧。”程东阳不为所动。
  出乎意料的回答,唐小杰稍稍发怔,没料到他还有下面半句:“要说杀人,那就太简单了,段争不也杀过人,数量未必少呢。嘶,我数数——少说也有二三十吧。”
  “少拖别人下水,真正作恶的人是你!阴了自己老大,现在想装没事人?段争什么样我清楚,你别给他泼脏水。”
  “泼脏水?我可没说谎,倒是你对段争深信不疑的,那你有没有听说他当年最亲近的兄弟就是他亲手解决的,”程东阳揽住身边小九的肩膀,故作亲昵地捏捏他的脸颊,“一把连柄十公分的小刀,他眼睛眨也没眨,直接刺进去。刺在哪儿,大动脉哪,喷出来的血啊,都溅了他一脸。我想想,他那兄弟到死,眼睛都没闭上。他恨啊,怎么解决他的是他兄弟,他跟了段争这么多年,结果被他亲手干掉,换谁到了黄泉地下都闭不上眼啊。”
  “……别想骗我。”唐小杰牙缝里挤出话音。
  “你不信,待会儿他来了自己问问,就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个姓冯的小弟,说不定能把他激得变脸,那也挺有意思。”
  “说来说去都是段争的事,你只想找他,何必要找一个傻子,”唐小杰说,“把他还给我,我们一步也不走,你和段争的事再解决,你不亏。”
  “亏,我太亏了,早知道他是谁,我当时可不会放他走。钓来段争是小,失了一大笔生意,不划算。不过还好,他还有用,太有用了。”
  唐小杰偏头吐走嘴里一粒石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程东阳拍拍小九脸颊道:“等段争来了,你一切都会知道。”
  与此同时,酒店顶层,段争作为晏知山邀请的贵客,当着所有员工的面被安排坐去上座。候在他桌边的是静如鹌鹑的经理,以往盛气凌人的姿态成了低三下四,他手里握着一块方巾,时不时往额角嘴边一揩,早吓得魂不附体,汗如雨下。
  晏知山一手插兜,一手握着酒杯立在落地窗前。他不出声,房里没人敢动作,只隐隐听着有人吞咽的声响。咚的一下,餐车被撞歪,经理面呈菜色,求救望向老总。
  老总赔笑:“晏总,您看这餐——或者我们给您备新的?”
  晏知山遥望向窗外远方,高耸的天主教堂,顶上是小小的黑点,大概是四落的鸟。
  “晏总?”
  “知道他是谁么?”晏知山突然问。
  “他——”
  “你来说。”
  叫他点名的经理立时腿软,忙扶着背后餐车,嗄声道:“段争。”
  “原来你知道啊,”晏知山笑了笑,“他是你手底下的?”
  经理吞咽:“是。”
  晏知山徐步走来,将酒杯底贴着桌沿轻轻一送,滑在餐盘一侧:“那我跟你讨了他,你肯不肯?”
  “他?”经理惊愕,又连忙点头,“好好,好,当然好。”
  “确定?”
  “确定,确定。”
  “那行了,走吧。”
  叫人拖着胳膊带走,经理最后那眼钉在段争脸上。可笑的是尽管在人前出过风头,段争的神情依然淡不可见。他也望向晏知山,问他想做什么。
  “我帮了你,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晏知山撑着桌沿笑问,“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想我帮你解决程东阳?”段争问。
  “半对,半错。你行事这么着急,客套话不多说两句,直奔主题,这样很容易聊不下去,”晏知山说,“我不需要你解决程东阳,何况单凭你一个人,你也做不到。我只需要你应允我一件事——取代他。”
  段争皱眉:“我不会做。”
  “为什么?怕做不到,还是根本不愿意做?”
  “你想扶持傀儡来吞并他所有产业,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为什么是我?”
  “说得真轻巧,如果这么简单,我何必三番两次找你,他也何必总抓着你不放?”晏知山说,“你可别说你都忘了,当年你们社团选话事人,你可比他得人心多了,怎么偏偏他做了龙头,你连幕后宾都没位置。你能甘心?”
  “人只想听自己爱听的,”段争说,“但你找错人了。”
  “我之前实在搞不明白,你退出社团得有几年了吧,活得完完整整不说,怎么程东阳还咬着你不松口。开始我也当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秘密,后来我明白了,他盯着你确实是看你值钱。他怕你,怕你手里的人心——也怪老东家连死前都说他这条路走不远,俗话都说‘得人心者得天下’,你还活着,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段争面沉如水:“我以为你们合作得很愉快。”
  “他妄想从我这里捞油水,互惠共利,不能算不愉快,”晏知山满脸笑意,下一秒却变了脸,他仍是在笑的,乌黑黑的眼珠却盯得人心底发寒,“但他不知死活动了我的东西,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
  段争从套房出来,进电梯前叫藏在拐口的小古一把拦下。他拖着段争远离周边视线,结结巴巴连带两手比划,说是之前酒店门口进来两个陌生男人,气势汹汹直冲进餐厅,没找见段争,便逼着代班的他转告:两个钟头两条命,斟酌清楚。
  小古着急:“他说太快,我没怎么听明白。是谁在威胁你吧,严不严重,不然我们直接报警,那两个人看起来真很凶,黑社会似的——喂,段争你去哪儿?!”
  这边段争申请提早换班。他背后有晏知山撑腰,经理涨红脸不好驳斥,只能瞧着他急匆匆离开。而远在酒店顶层的套房,晏知山揉弄眉心,身边特助低声道:“……问了很久,他还是不肯说。”
  “这么忠心?”
  “听他意思,程东阳似乎并不意外我们会发现。”
  “他当然知道,说到底津市是他的地盘,合作谈拢是锦上添花,谈不拢他也不亏,现在不过送个人过来开开眼。”
  “那陆先生——”
  “既然知道是他在搞鬼,还不好查?”晏知山笑一声,“难不成你想说陆谭真是人间蒸发了,或者干脆在程东阳房里?”
  “抱歉,是我失言,”特助冒汗,“至于那人——”
  “解决干净。”
  “是。”
  晏知山收手,眉间有些发红,他扯嘴嫌恶道:“找人把餐撤了,闻着恶心。”
  听闻,特助赶忙通知侍应生进门收餐。晏知山闭眼假寐,倏忽间听见一声响动,随即是玻璃摔碎的动静。特助瞧见他额头筋脉微微一动,心头响起警报,凝神一盯,靠近桌边的女侍应生摔碎的是只蓝色水杯,细细的长颈摔成三截,碎片刮伤她的小腿。她本就紧张,这下更是脸色刷白,手指颤悠悠的,连着又摔碎三两碟餐盘。
  晏知山慢慢睁眼,眼皮半垂,望着地上的碎玻璃片。特助见此不由得战战惶惶。他跟着晏知山的时间得有五六年,算是自他开始独立门户就跟着,对小东家性格不说了解七八分,长久训练的本能是看他脸色行事。就像现在,晏知山光是瞧着不出声,实际后果更可怕。晏知山,可是晏家小辈出了名的疯子。
  “捡起来。”晏知山忽道。
  女侍应生看眼特助,得他蹙眉点头,极其小心地捧起一片玻璃。
  “全部。”晏知山说。
  玻璃碎角太尖锐,手指轻轻一带难免要划伤。侍应生咬着嘴将大块的捡齐,手捧着呈去,特助刚要接过,就听晏知山又道:“我说,全部。”
  全部,大的小的,完整的碎裂的,他都要。
  到后来侍应生满手血迹,在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喘,只听她不断地抽泣,血渍渗进地毯,东一块西一块的红,唯独座上的晏知山面色不改。
  好容易将所有碎片捡拾完整,女侍应生哭着叫人架走,一路拖,血滴了一路。特助询问玻璃碎片该怎样处置,却看晏知山亲手将它捡进一只收纳盒,一面说:“去买只新的,要一模一样的。”
  “好的,”特助应着,试图缓和气氛道,“陆先生倒是一直喜欢蓝色的。”
  往常晏知山最厌憎从旁人嘴里听说陆谭,特助说完懊悔,恨不得自扇巴掌。谁想这回晏知山却脸上带笑,嘴唇贴着其中一块碎玻璃吻了又吻,再将它重新收纳,最后合上盒盖,说道:“他什么都喜欢,最喜欢闪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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