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阿祥的事已经过去一个月,那晚不欢而散后两人的关系彻底跌至冰点,共处一室,有时会做爱。
说是做爱更像例行公事,除了必要的接触外,大多数连眼神交汇也少的可怜,不多说话,通常在黑暗中脱了衣服就直奔主题。
袁容这段时间异常的配合,无论是被警方传去审讯,还是在床上,他的妥协都来的毫无防备。
大部分时候,郑学喜欢面对面的插入,床板剧烈晃动,硬热的性器抵在男人最深处,两臂撑直在袁容两侧,鼻尖几乎相碰。
“摆这副死人脸给谁看?”
袁容的脸被冷汗浸湿,在硬撑着接住对方的蛮横攻势后淡然直视他。
郑学狠狠向里顶了顶,“腰撑高。”
他难尽兴,不耐烦伸手将人扯近,抬起下半身一挺,捣进去,袁容的身体随着冲力撞上床头,眼睛微阖,里面空荡荡的。
郑学从那双眼里什么也看不见,一时烦闷将人丢开,从他身体里退了出去。
情事过后,总会有点空虚的疲软,他错开身,瞥了眼对方半硬不软支棱着的家伙,低咒:“我让你硬不起来了?”
“我的问题。”
“还是,你喜欢点新花样?”
“也可以。”
郑学冷哼一身,倒在床侧另一边,裸露胸膛上的炽热痕迹显示着之前的激烈,他点起支烟,顺手给对方递了一根。
隔着烟雾,两人陷入沉默。
第三十一章
早八点,郑学准时踏进警局大厅。
时值深秋,风吹得人太阳穴跳着疼。他拧了下眉心,脱去挡风外套进到侦查科。
警方损失了卧底后,迟迟抓不到线索。在这一连串的事上,除却与青龙帮的周旋他们节节败退外,破案效率也连受打击,省局下了最后通牒,王局面子挂不住,刑侦队在市局里也不太能抬得起头。
打了败仗,整组的行事都收敛了,但也没闲着。这段时间虽不再和青龙帮正面交锋,背地里仍在做努力,除却日常收集证据外,首要任务还是那批军火。
张元正和几个同事围在电脑前在讨论什么,看到走进来的郑学眼睛一亮:“头儿,有新线索了。”
郑学凑到电脑前,一个年轻男子的侧影出现在屏幕上。
肤色偏黑,身形精瘦,微扬的眼角泻出精明的神色。
这帮缅甸的军火商行事向来诡谲多端,警方多次探查也只是捕风捉影,留存的照片大部分都只是剪影。
“昨天蹲点探到的,这个是缅方负责人。枪支样品的交货就在近期。”
郑学盯着照片中的那双眼睛不说话,过了半响拍了张元一下:“干的不错。把照片打印出来人手一份,既然露了头,就及时挂住他们。”
说完,抬脚往办公室走,脑子里冷不丁闪过袁容的话——“与其在我这白费力,不如多关注身边人。”
他为什么这么说,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帮青龙帮开脱?
下意识顿住脚,打量起忙碌的办公室,邵天柏坐得笔挺在翻一沓资料,张掖正从王局办公室出来,加入张元一众的讨论.....
郑学揉了下眼,忍不住自嘲:他在做什么?怀疑自己人?
扭身进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截订书针大小的金属物件细细打量。这东西是他在那个酒店监控室捡到的,一直没法判断是什么。
那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第二次上楼时那几个可移动的房间,现在细想实在有些诡异。
诡异在这群人的手法实在有些太专业。
路数和陷阱熟门熟路,伪造犯罪现场的手法也几乎滴水不漏,从与陈天佑接触的经验来看,这次与他之前的行事全无可比性。
如果真的是自己人,而那天晚上出现在宴会上的,除去那几个新进小警员,除了自己,还有——
“咚咚”
郑学警觉地抬头,盯着那扇被敲响的门心里竟有一丝紧张,半天蹦出一个字“进。”
邵天柏手插裤兜走进来:“晚上有空?”
“有活动?”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一起聚下。”
“成。”
邵天柏笑了下,在注意到郑学脸色时问出声:“怎么了?精神恍惚的。”
“没事,没睡好。”
“那你休息会,我出去了。”
郑学点头,看着走出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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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区的地下酒吧离警局很近,顺理成章地成了警员们偶尔消遣的场所。
酒吧里光线暧昧,涌动的人流像深海里游弋的鱼群,迷幻的电子音使人难辨现实与虚幻。
郑学一行挑个位置坐下,几杯下肚,人都热乎了。这段时间全组为了青龙帮忙几乎没休息,有人瞥见暗处的火热,借着酒劲抱怨起来:
“被这伙整得我都快没性生活了。”
“怎么,你还怕几天不练瞄不准了?”
“去你的。我呀,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说话的警员双眼熬得通红,往沙发上一歪。
张元适时插话进来:“各位师哥,你们还叫苦,我可是三天没怎么合眼,现在看你们都带重影。”说着装模作样用手乱摸。
邵天柏看不下去打断,“行了,你们一个个的,人王局在省厅作报告时当场挨批回来可一句话没有,你们几个就别抱怨了,喝酒。”
那警员喝得东倒西歪站起身,就与人撞了满怀,手里的酒直接泼在迎面的男人身上,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沉静的眼,表情僵住,脑子里那根弦像被人拨了一下,酒醒了大半。
刚刚众人咬牙切齿的对象,狭路相逢,整桌轻松的氛围被打断了。
另个人站起来堵住了袁容的路。
“撞人了。”
男人颔首表示抱歉不欲多纠缠,却被人抓住了肩:“这就完了?”
袁容退开一步,他衣服上的酒液还在往下滴,“各位警官,有什么不妥?”
那警员直接上前攥他衣领,“向我同事道歉。”
“我说小沈,这家伙是什么人物你忘了,道歉...他会?”泼酒的凑上去面露刁难。
“要吵去其他地方,别来碍眼,花钱还躲不了清净,晦气!”仍坐在沙发上的同事瞥了袁容一眼,目光嫌恶。
那两个警员会意,掏出警官证,“袁先生,去那边。”
袁容被带到暗处,借着光影只能看到他小半张侧脸。
郑学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手里的酒机械性的往嘴里送,酒吧的背景音吵得他心烦意乱,偏还有细碎的声音隔着间隙传过来
“快道歉,不然就走一趟。”
“跟这小子废话什么。”
……
“抱歉。”
郑学听见了简短的两个字,很轻,像幻听一样。
邵天柏遥遥看着那边的推搡皱眉:“这两家伙喝大了,我去看看。”
郑学点头,始终未朝那个方向看一眼,一口气闷尽桌上的酒,转身走出酒吧。
迎面吹来的风将他心里烦闷吹散,街面冷清,发胀的脑袋也清醒不少。
那混蛋,他活该。
活该让人这么对待。他揪了下头发,走到旁边的台阶上点烟:……为自己辩一句就那么难?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站在原地没挪步,不多会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酒吧门口。
邵天柏?
郑学刚准备上前招呼,就见对方面色谨慎朝身后望了两眼,脚步匆匆走进旁边的暗巷。
郑学神色一凛跟了上去,心里却挺矛盾。
他与邵天柏共事五年,虽说两人在工作上似敌非友,明里暗里的较劲,却从未用上过这种手段,平时对嫌疑人用惯的招数如今对着自己人着实讽刺。
对方身形很快,不时混进人群,在错乱间趁机换路,不过眨眼功夫,就让郑学差点连尾巴也逮不着了。
这家伙到底要去哪。
他内心腹诽,在尾随着穿过几个夜市后,看着人拐进个幽暗的巷子终于停了下来,靠电线杆那点了支烟,不时看下表,显然在等人。
偏僻的旧式住宅群,路灯零星,巷道被昏暗充斥。不一会有人顺着另个路口走进来,在邵天柏面前站定。
那男人与他身量相仿,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单薄的唇在轻微阖动。
这人什么来头。郑学皱了下眉。
两人聊了会,邵天柏给对方递了支烟,男人身子凑过去接火。
他表情始终平淡,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间或靠近几分,又迅速的分开了。
一只黑猫轻巧落在郑学脚边,踩过水洼里的积水发出声响。男人顺着声音方向,掠过暗处的窥探者,四下漆黑,郑学却被那目光定住,短促的停滞后转身跑起来。
“妈的。”
他低咒一声脚步不停,朝更僻静处跑去,邵天柏在体能上绝不逊色于他,此刻只有黑暗才更方便隐蔽。
邵天柏在听见动静后站直。
对面男人的视线落在水洼边:“有只猫。”
“姓周的,别想的太便宜。”邵天柏丢下一句追上去,陋巷光线不足,看不清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