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情愫 (一大盒甜布丁)

　　明明看着那么胆小，实际上却勇敢异常。
　　这让谢堂庭感到惊讶，也感到想念。
　　谢堂庭打开自己和向佑的聊天框，目光落在向佑昨晚睡前给他发的那句——“和你当室友真好，我今天特别特别开心”上，五分钟后，他站了起来，回到卧室穿了一件外套，出门去了。
　　他突然很想去逛逛超市。
　　谢堂庭也没想到路上会遇见正在往家中走的向佑，他对着向佑打了个招呼，然后他便看到了向佑朝他跑过来，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对他开心地笑，还跟献宝似的把怀里抱着的沉甸甸的东西往他怀里放。
　　他生平第一次萌生出了想要紧紧拥抱另一个人的冲动。
　　“这是我妈妈让我给你带的礼物。”向佑清澈的双眼里倒映着谢堂庭的影子，问他，“你要去哪里？”
　　“送我的吗？”谢堂庭笑着接下了那一大包水果，没回答向佑后面问的问题，只道，“那谢谢阿姨了。”
　　向佑立刻想起向连溪送这大一包水果的目的，心里更是觉得对不起谢堂庭。他略带勉强地笑了笑：“不用客气的。”
　　“走吧。”谢堂庭一手拎着水果，一边调转方向，“回去了。”
　　“好！”向佑立马就忘了刚刚问过的谢堂庭的问题，乖乖地跟着谢堂庭的脚步回了家。
　　注视他记着向连溪临出门时交代他的话，所以时时刻刻关注着和谢堂庭的距离。
　　他不想离谢堂庭太远，但又不能和谢堂庭黏得太近。为了和谢堂庭保持着他能和他靠得最近的距离，所以向佑频频回头去确认。离得远了他就贪心地凑近些，离得近了他就郁闷地退远一点。
　　他侧过头的次数多了，就很容易被谢堂庭发现。
　　谢堂庭看着表情丰富、时不时回头观察自己的向佑，觉得有些好笑，可心又不受控地软成了一团云：“看什么呢？”
　　“啊？啊...”向佑脸上全是被抓包后的窘迫，他抿了抿唇，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个他觉得不算上谎话的答案，“就是，觉得你这件衣服真好看。”
　　谢堂庭挑了挑眉，问他：“外套吗？”
　　“嗯。”向佑快速地点了点头，对着他很真诚地笑，“让我也很想买一件。”
　　谢堂庭看着向佑沉默了几秒，就在向佑以为自己暴露了的时候，谢堂庭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片刻后，他声音温柔地说：“知道了。”
　　向佑没问他知道了什么，因为他希望这个话题可以尽快过去。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觉得谢堂庭笑起来真好看，好看到他什么都不想问了。好看到让他忍不住想，要是笑容也能被永久保藏就好了，像就他在博物馆看到过的那种动植物标本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开一个关于谢堂庭的私人博物馆，里面放着关于谢堂庭的一切。
　　他对自己的笑，他对自己的温柔迁就，他给自己做的饭菜，向佑连菜谱都想要。谢堂庭认真工作的样子，他陪自己去逛超市、去看电影的样子，他生病的时候有些脆弱的样子，他们在一起住时所有所有的样子，全都会被向佑收录在这个博物馆里。
　　要是哪天他不要脸地要求谢堂庭和他上床，或者他们其中一个人从公寓里搬走，从而导致两个人关系决裂了，他还能在十分想念谢堂庭的时候，去逛一逛他偷偷建立的这个谢堂庭私人博物馆。
　　向佑出神地想着这些没头没脑的东西，一眨眼就和谢堂庭回到了公寓里。
　　他今天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整天，心情波动巨大。虽然心里悬着的大刀还高高挂着，但暂时应该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疲惫感便瞬间吞噬了他。他和谢堂庭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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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堂庭见到了向佑，晚间时感到空洞的心又被填满了。
　　他把向佑送给他的水果带回了房间。他打开袋子，看了眼里面都有哪些水果。他本想把一些易熟易腐烂的先挑出来吃掉，结果一翻，就看到了那把翠绿得有些离谱的香蕉。
　　他是精怪，自然知道自己对某些水果是有催熟功能的，香蕉便是其中一种。
　　这把香蕉他不用两天就能把它们全部催熟，要是第三天第四天还没吃完，那就只剩腐烂的份了。
　　这么一大把，就算谢堂庭一日三餐都吃香蕉，一次吃十根，那也来不及吃完。而且如果香蕉在自己房里熟得太快，说不定会引起向佑对自己精怪身份的怀疑。
　　与其让它们烂在自己的卧室里扔掉，然后被向佑发现，还不如带到公司里分给同事们吃。
　　这么打定主意后，谢堂庭就把这把香蕉放到了自己的床头柜上，这个距离接触一个晚上应该差不多就熟了。
　　谢堂庭把香蕉放好后，就到浴室里冲了个澡，洗完澡出来之后又想起刚刚路上向佑对他说的话。
　　他看着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没忍住又勾了勾唇角——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人说想要和别人穿情侣装说得这么隐晦，又说得这么明显的。
　　谢堂庭拿起手机，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购买记录，找到了买这件外套的店。还好这件外套是他新买的，衣服不仅没下架，还有些余货。谢堂庭在心里勾勒了一下向佑的身形，没有过多犹豫地给向佑买了一件M号的。
　　-
　　周一。
　　谢堂庭和向佑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饭，一起出门上班。
　　今日的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谢堂庭是因为背包里放着那一大把向佑母亲送给他的、已经完全熟透了的香蕉。而向佑，则是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两人在地铁上分别后，向佑并没有去公司——他昨晚跟上司请了一个上午的假。他坐了相反方向的地铁，回到了他和谢堂庭的公寓。
　　他用钥匙拧开门，换了鞋，径直走进了谢堂庭的房间。
　　他也知道未经允许随便进别人的房间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可是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知道，他母亲说的可能是对的。
　　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向佑也不害怕开口去问，但精怪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好说。
　　如果谢堂庭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他又贸然询问精怪类的事情，引起谢堂庭的怀疑的话，向佑就会被强制遣送回精怪界，并承受泄露精怪秘密的惩罚——变回一根没有任何情感的物体香蕉，然后送进人类市场，被卖掉吃掉。
　　他再不舍得谢堂庭，也还是会怕的。
　　所以不管他之后要做哪种选择，他都必须要知道谢堂庭的身份。
　　谢堂庭的房间没落锁，里面干净而整洁，几乎算得上是一尘不染。
　　向佑昨晚送给他的水果被他放在桌子上，向佑走过去，顺着袋子的开口往里看了看——那把香蕉已经不见了。
　　向佑眼神一暗，心里又笃定了两分。
　　他还是慢慢挪到了谢堂庭的床边，而后在他的床边蹲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他昨晚特意留出的一根翠生生的香蕉，小心翼翼地推进了谢堂庭的床底。


第10章
　　向佑自那天把香蕉偷偷放在谢堂庭床底下之后一直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里。
　　这两天就连做梦都是谢堂庭拿着一根香蕉怼着他的鼻子，对他失望透顶地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咱俩就这样吧，我现在搬出去。”
　　谢堂庭话音一落，便立刻回房间里拉出好几个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好的行李箱，任凭向佑如何苦苦扒拉着哀求，也坚决不回头，门一甩，就坐着门外的出租车冷酷地扬长而去，徒留向佑一个人在公寓门口孤单又委屈地掉金豆子。
　　向佑连续做了两天类似的梦，每天起床之后心情都格外地低沉。
　　好在两天的时间并不算长，向佑尚能掩饰得住。加之谢堂庭最近不知为何心情一直很好，根本发现不了向佑经过掩饰后的低气压和忧虑。
　　第三天早上，也就是周三，向佑很早就起来了。说很早起来也不是非常准确，因为向佑这天晚上几乎没睡。
　　他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谢堂庭就是一类精怪，只是还没想好，若是明天真的要面对那个结果的时候，到底该以怎样的面孔。
　　而他，又该怎么和谢堂庭开口。
　　坦白自己喜欢男生尚且还有时间准备，现在完全就是在赶鸭子上架。
　　他知道大晚上的，且还没亲眼瞅见结果，不是想这些的最佳时机，可他就是克制不住。翻来覆去醒醒睡睡的，一晚上竟就这么过去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了谢堂庭打开卧室门的声音。向佑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六点多了，谢堂庭已经到了起床做早餐的时间。
　　一想到早餐，向佑对谢堂庭的愧疚和不舍又加重了几分。左右他也睡不着，犹豫不到两秒，就腾地起来去给谢堂庭打下手去了，倒把谢堂庭吓了一跳。
　　向佑像前天一样又请了一个上午的假。照理说短时间内是不能这样请假的，但好在向佑平时工作勤勤恳恳，能不休假就不休假，人又好相处，所以领导批假竟意外地爽快。
　　等装模作样地和谢堂庭一起乘地铁上班之后，向佑又如法炮制地回到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