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尔并不理会,只是说着,“够了,你已经扇了两巴掌了,差不多了。”
“呵,”刘泽冷笑着,“才两巴掌,哪里够!
你给我松开!”
郑尔却不放手,反而用力地往反方向一扭,一字一句地说,“我说,够、了!”
“哎哎哎疼、疼、疼!”
刘泽的手被扭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开始哭喊起来,他气急败坏地冲王将那群人,“还愣着干什么!
给我上啊!”
马上便有人扔下锄头,一把推开了当事人齐海,往郑尔方向走去。
气氛一触即发,狱警这下终于“注意”了过来。
长长的一声哨子响,有人拿着警棍过来,“干什么干什么!
还不给我马上分开!”
刘泽和郑尔被人拽开,中间站着一个狱警,防止他们动手。
从秦昂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刘泽身边的狱警侧身和他说了几句话。
接着就见刘泽隔空对着郑尔伸出指头用力地点了几下,“你给我等着。”
然后转身往空地外走去。
看那方向,是去茶水间的。
秦昂在狱警走过来的时候假装地刨了几下土,待人走远后,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到空地旁屋子下,将锄头搁在了墙角。
第5章 囹圄5
空地旁边有一间专门用来摆放农活工具的屋子,屋子左侧拐角连着一条不算长的走廊,隔着两间杂货间就是一个给狱警休息用的茶水间,应该就是竹竿说的,刘泽和那个黑警见面的地方。
秦昂来的路上特别地观察过,屋子的另一边有一条和走廊同方向的的岔道,从这里过去可以走到茶水间的窗户下。
他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贴着墙角,慢慢地往小路方向上移动。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干活上,他迅速地一个转身,藏在了屋子外的另一侧墙上。
他微微探头看了一眼还在干活着的犯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江白那小子好像不在这里。
可他没有心思去想人去了哪里,眼下还是刘泽和那个黑警比较重要。
他弯下腰,小心地踩过脚下的一片枯草,贴着墙往茶水间走去。
茶水间和空地的距离较长,到处又都是杂草,花了秦昂不少时间才摸到地方。
茶水间的窗户半掩着,秦昂蹲在窗户下缓了片刻,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怎么样?
钱给我转了吗?”
这是刘泽的声音。
“嗯。”
有人含糊地应了一声,这人应该上了年纪了,声音沧桑沙哑,略显无力。
秦昂轻轻地皱了下眉——这个声音不像是马钧的声音。
他一手扶着墙,慢慢地直起身子,借着关起来的窗扇遮掩,露出了一双眼睛。
透过一条细小的缝隙里,可以看见刘泽正大辣辣地坐着,一口一口地喝着茶,俨然把这当家了一样。
而在刘泽的对面,是一个身材略为矮胖的人,穿着狱警的制服,只是他拿着宽大有肉的后背对着秦昂,看不出来相貌。
这人,秦昂好像没有见过。
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只听见刘泽讽刺地大笑起来,“我说你,做大事就别怂,瞻前顾后的怎么能赚大钱!”
“是,”那人沉声应着,思索片刻还是道,“可是上次那批货被市局的警察给缴了,上头也是怕出事啊!
要不先等等吧……”
秦昂心剧烈地跳着——还真是和刘泽勾结的人,可是那个上头又是谁?
刘泽反应有些激烈,他拍了下桌子,“被缴了?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你别激动!”
那人及时制止刘泽,“现在市局那里没有什么动静,应该那小子没把我们供出来,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他们当然不知道你是谁,”刘泽冷笑着,“甚至连我都都没见过让你来找我的人!
我说你们条子做事这么小心的吗!
啊!
这万一我要是被人供出来,最先倒霉的还不是我!”
那人马上赔笑着,“哪里会,你已经在监狱里了,谁还能查到你?”
他话音一转,“剩下的货?”
刘泽一下靠在了椅背上,左脚搭在了右脚上,笑了一下,“怎么,不想出货了?”
“不是,这不最近风头紧,不能出事啊!”
刘泽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往前探了探身子,手指敲着桌子,“那我可管不着!
反正我告诉你,这次的货你们得马上找人给我出出去,钱照样分成,不要让买家等太久了,小心直接找到这来!”
那人被吓唬住了,秦昂看到他明显哆嗦了一下,思考了片刻,那人忙不迭地点头,“那……
那我跟上头说说?”
刘泽不屑地嗤笑,“上头上头,干脆你改天让他亲自来见见我呗?”
“他身份可不好进来,要不你先把地址告诉我,等上头点头了,我就马上叫人去取。”
刘泽想了下,摸着自己满是肥肉的下巴,“行!”
他倾身靠近那人,一手掩在嘴边,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秦昂正想屏住呼吸听清楚些的时候,就听见前面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哼着小调过来了。
秦昂顿时心一紧,前后都是空旷的野草地,如果有人过来他就没地方藏,他得马上离开这里才不会暴露。
脑子里还在转着,身子已经先做出了反应,他弯着腰起身,脚步快速地要退回去。
然而刚经过茶水间隔壁的杂货间的窗户的时候,那里突然伸出来一只白皙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用力将人往屋里拖。
“唔……”
秦昂被人拖着一屁股坐在了杂货间窗户下,还没清楚这人的样子,那人就先站了起来将窗户关上,紧接着就听见那哼着小调的狱警的脚步声临近,而隔壁的茶水间的窗户被人一把推开,伴随着刚才秦昂见到的那人的呵斥声,“谁!”
狱警被吓了个正着,哆哆嗦嗦地,“我我我……”
那人骂道,“你你你,你什么你,赶紧给我滚远点去!”
狱警再顾不上放水的事情,连忙应着“是”就慌忙地离开了。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去,隔壁窗户“啪嗒”地一声关上,一切又归于了安静。
秦昂一直压抑在胸口的呼吸陡然松开,下一秒他又绷紧了肌肉,猝不及防地将身边的人一肘子压制在墙上。
等看清来人的时候,秦昂瞳孔倏地一缩——“……
是你?”
江白喉咙被他用力地抵着,有点喘不过气,他压着嗓子,“松开点,我可是救了你!”
秦昂却不买账,反而更用力地抵住江白,“你怎么在这?”
江白拍了拍他肌肉紧绷的手臂,“你松开我才能说啊!”
秦昂眯起眼睛盯着江白看了几秒,杂货间里光线不好,大白天的还是黑暗暗的,唯有那么一束光从窗户的缝隙里穿进来,堪堪照明了这间小小的杂货间,满屋的灰尘就在光束里打着圈飘转。
江白被他勒得紧了,眼睛里泛着一圈的水光,再配上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秦昂心里无端冒出了楚楚可怜的字样来。
他一下松开了手,“说吧。”
江白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捂着嘴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然后一抬眼看着正盯着自己看的秦昂,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臂上。
“啪”的一声。
秦昂猝不及防地挨了这掌,吃痛地瞪着江白,“你!”
“你什么你!”
江白没好气地打断他,“我救了你,你还想杀我呢你,给你一掌不过分吧!”
秦昂知道是自己先动的手,有些理亏,只能憋屈地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要不说这人能将秦昂一把拖进屋里呢,这手劲是真大,一掌下去,他的手臂上立马红成了一片。
他跟着江白靠墙而坐,“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在这听什么墙角呢!”
江白反问。
秦昂屈膝,双手靠在了膝盖上,斜睨着看江白,“现在是我先问你的。”
他坐着也要比江白高出一些,又有近十年的审讯犯人的经历,这样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江白,不自觉地就带出了一些压迫的气势出来。
江白被他看了几秒,不得已认怂,“行吧,我刚去上了个厕所,就看见你鬼鬼祟祟地跑这来了,我就顺便溜进了这里看看。
还好我来了,不然你肯定要被发现,你得感谢我才对。”
秦昂不理会他的厚脸皮,径直问道,“那你听见他们讲话了?”
“没,”江白摇头,“大哥,这里的墙壁起码得一尺厚吧!
我又不是顺风耳,怎么可能听得见。”
秦昂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屋外突然传来了开门声,然后是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刘泽离开了茶水间。
秦昂握了握手,心有不甘——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听到刘泽藏货的地点了,要不是那个狱警非要来这荒草地放水!
不一会儿就有另外的一个人从茶水间里走出来,依然是脚步匆匆,估计是那个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