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江白就是七爷的人!
这才是他约江白独自来到天台的原因。
江白停下手上投掷的动作,悠悠地看着他,“我猜你是不是想着我是那所谓七爷的人?”
刘泽梗着脖子,“难道不是?”
江白低低一笑,一步一步地朝刘泽走去,直到将人逼到退无可退的时候才复抬眼,笑意没有了,只剩下凛冽的杀意,“你觉得呢?”
刘泽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白一把掐住脖子,狠狠地将他抵在了身后低矮的墙壁上。
往后就是三楼的高度,往前是被卡着喘不了气的脖子,刘泽扒着江白的手,“你要......要干什么!你要在这杀了我吗?”
江白歪头一哂,“你觉得我不敢?”
说话间江白已经一膝盖精准地顶中刘泽的腹部,他吃痛地往前一缩,又在下一秒被江白用力地按回墙上。
江白兀自靠近他,“如果我是七爷的人,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吗?”
他五指一用力,气管的堵塞让刘泽立马瞳孔紧缩,双手慌忙地在江白手上抓着,“江......江白!别......”
即使刘泽一直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可他依旧害怕死亡,他敢相信,只要江白愿意,他真的就会在这里搞死自己。
然而下一秒,江白却是抓着他的脑袋,猛地将他抡在了墙头上,砰地一声,他便倒地不起,鲜血和疼痛一起袭来。
他捂着自己额头,在地上蜷缩起身子,全然不见当时那个嚣张跋扈的牢头样子。
江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盯着什么垃圾看一般充满了不屑和厌恶,“七爷的人嘛.....”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继而冷哼一声,“这是你欠我的,该还了。”
秦昂走出监狱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有飞回来过冬的鸟尚且停留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翅膀扑簌着,偶尔发出几声鸣叫。
南郊这里没有多少人来往,一条长又宽的盘山公路上只停着秦昂的一辆SUV。
他停靠在马路边,摇下车窗看着一地夜色,靠在窗户边上的手里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点在黑夜里映着光,烟灰滚滚落了脚下的草地一层。
秦昂压根就没心情抽烟,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的眸子没有一丝的波动,犹如千年死水般平静。然而这只是表面,表面可以装得淡定如斯,心里却止不住地汹涌着。
他的耳边一直萦绕着方才刘泽说的话——你以为江白说不认识七爷就真的不认识了?他一个通晓缅甸语言做事心狠手辣的人,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进来坏我的好事?
其实刘泽说得并无道理,他想起了在监狱里江白二话不说地就要找自己合作,好像就笃定他就是来找刘泽罪证一般,可他又是为什么这么自信的?他到底又是为什么要对刘泽下手?真的因为他本身是记者身份所以应尽正义之事吗?还有,为什么这么凑巧,江白会和刘泽刚好就在同个监室里?是不是一开始江白就是冲着刘泽来的?
秦昂平淡的眸子忽然泛过一丝波澜,原来当时江白身上的疑点这么多,他竟没有深究过!其实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当时他孤立无援,江白是自己最好的合作伙伴,他顾不上其他,只能依靠江白。
而出狱后,他再次遇见江白时,已经是欣喜大过于了怀疑猜忌,剥去诸多外壳只剩下开心,即使有过怀疑也可能都被江白一句一个好人观念给欺骗了,他又怎么再会往他是七爷的人方向想。
秦昂自嘲地笑了笑,色令智昏,果然没说错。
这时,车里的手机铃声蓦地诈尸,在荒郊野岭里忽然响了起来,吓了本来就魂不守舍的秦昂一跳。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自己的线人竹竿,这人来回出入监狱很多趟了,这次刚出来不久就被秦昂吩咐着去找关于老萨的踪迹了,这会儿给他打电话或许是有消息了。
“喂——”
手机那头传来了老萨火急火燎的声音,“秦队,有人说老萨在正阳路的一个地下拳场里出现了!”
正阳路上,华灯初上,各色各异的霓虹灯将天空照得惨亮,街上传来了各种各样的传销声——清仓大甩卖啊,买一送一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喇叭声将带着处理的女声播送至夜空里,随着晚风送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江白正坐在一辆黑色面包车中,从驾驶座上的郑尔手上接过一把蝴蝶刀直接给揣腰后去,然后就要拉开车门下车。
“等等!”郑尔喊住了他,“下手轻点。”
江白回头看他,“看看吧。再说了,我也不干嘛,找个人而已。”
郑尔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找个人而已,你这架势我还以为你是要去杀人的呢!
他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交代,“不要把人搞死了,杀人犯法。”
江白看着他一本正经样,忍不住嗤笑,“行啦,老妈子。”
“去你的!”一包未拆封的三明治从车里朝江白下车方向扔去。
第43章 人间23
地下拳场在一家名为清水酒吧的底下,里边围着一个擂台,擂台上两个拳手跃跃欲试,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像极了盯着猎物的猛兽。台下则是围着一群没事做来看刺激的人,大多穿着西装革履,他们拼命热情地呐喊着,似乎在台上的拳拳到肉能够激起他们在劳苦的生活中疲惫的肾上腺激素。
秦昂刚撩开帘子进门就被混着血腥味和烟酒味给熏了个正着,他颇为嫌弃地扇了扇,企图将那气味扇得离自己远一点。
他的身后是一个长得十分清瘦的人,留着一小戳胡子,细长的腿上裹着黑色紧身裤,打扮新潮。
竹竿跟着他进门,在人声鼎沸中同他讲话,“秦队,我打听过了,说你让我找的这人他刚在这出现了。”
他指了指正对门口另一端的卷帘门后,“我刚才叮嘱着人看着了,说是进去了那里边还没出来。”
秦昂知晓地朝他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等着胡越他们。”
竹竿一声好嘞应得勤快,麻溜地就出去了——这里鱼龙混杂的,待会儿估计还得打起来,他还是做个场外支援的比较好。
秦昂环视了下四周,发现各个方向都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目光不断地梭巡着全场,应该是地下拳场的打手之类的。而在那个卷帘门边上还守着两个壮汉,他们肌肉紧绷,就差把警惕给写上脸上了。
这阵仗看来老萨应该就在里边了。秦昂往擂台边上悠悠地走过去,状似无意地是去看热闹的,眼角余光自始至终地都落在了卷帘门上。
他拳击学的不错,可以寡敌众胜算也不会大到哪里去,还有可能会被老萨溜走,只能先暂时盯着,等胡越他们带人赶到。
秦昂重新回到角落里,双手插兜地靠在一边的柱子上,耳畔是重金属的摇滚乐和人们的高昂呐喊声,一阵阵铃声敲过,台上的比赛开始了中场休息。
这时候,秦昂发现卷帘门门口的一个壮汉忽然转身进了里边,再出来的时候递给了身边的同伴一把小刀。
秦昂心咯噔了一下,这是要走了?
他掏出手机,看着前几分钟胡越发来还在路上的消息,眉毛一拧。老萨上次找人袭击他们就一定是认识他的样子,他要是贸然出去拦人的话估计会被他那些手下纠缠着,空不出手来追人。
怎么办?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吗?
对了!竹竿!
几分钟后,不出所料地一堆人拥着一个人出来了,为首的那个人四十多岁,两鬓斑白,眼睛如同追捕猎物的老鹰,阴鹜又狠地环顾了下四周,他的右眼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眉心横贯到耳根。
这人正是老萨。
他是个谨慎的人,前几天命人袭警没成功,正疑心着条子正满世界地找自己消息,要不是为了来谈生意他才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他本来以为只是几个小警察不成气候,谁知道手下都是一群水货!竟然都让他们逃了一命,因为这件事刘茂金差点拔枪杀了他,要不是自己还有点用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一想到这,老萨的眼神更加地凶狠了,心里狠狠地唾骂一句脏话。
这时,迎面忽然走来了个人,步子摇摇晃晃地,手里还拿了个酒杯,直接地要撞上老萨,身边的手下帮他挡了一下。
竹竿打了个酒嗝,和自己面前身材高大的打手对视了一眼,双脚就止不住地发抖,心里直接问候着忽然把自己拖来当救兵的秦昂的祖爷爷,心想这回要是秦昂不给他个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他就要从此和秦昂分道扬镳!
他吞咽了下口水,抖抖索索地给老萨鞠躬,“抱歉抱歉,没......没站稳,对不住!”
老萨略为嫌弃地看了一眼竹竿,心里只想着赶紧离开还是少动手好,于是他摆了摆手,“别理他,我们走。”
话音一落,老萨一群人就要绕过竹竿离去,这时竹竿和角落里的秦昂对视了一眼,看出了他让自己继续拦着的眼神,只好一咬牙,双腿唰地一跪,跪在了老萨面前,“对不住老板,我真不是故意的!您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