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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黑白 完结+番外 (左尔东陈)


  “嗯。”江老师点头,他觑着江白略略失落和羡慕的脸色,“怎么了,你也想过生日吗?”
  江白仰头看将江老师,满眼藏不住的难过,“可我都不知道自己生日。”
  江老师愣了愣,轻轻地揉上江白的头发,“嗯,小白......”
  不等江老师将话说完,江白便将头重新地埋进江老师的怀里,“不过了不过了,一个破生日而已,我也不稀罕。”
  江老师看着江白的后脑勺,一阵失语,最终只能作罢地拍着小孩的后背哄人睡。
  回家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远方渐渐地显现鱼肚白,缥缈的云萦绕在天边,犹如轻纱。
  江老师背着小江白回家,大雪覆盖下的长路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顷刻间又被风雪盖过。江老师回头望了一眼那皑皑白雪,忽然开口,“小白,送你个礼物好不好,就当做生日礼物。”
  那是穆初当初写下的一封书信,里面没有开头,没有落款,只有一句诗——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那是穆初对他的最大期盼,被江老师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寄送给了他。
  一双手忽然环上自己的腰间,江白落入了一个暖暖的拥抱里,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在想什么?人散了之后你就站在阳台上好久。”
  他笑了笑,偏过头抬眼便撞上了秦昂的眼睛,“没啊,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什么事?”
  江白挣脱开秦昂的手,与他面对面站着,问起了另外的问题,“我的礼物呢?”
  秦昂愣了愣,“什么礼物?”
  “啧,不是过生日都应该要送礼物的吗?我的呢?”
  “没有。”
  “?”江白攥上秦昂的衣领,刻意地压低着眼眸,“没有?作为男朋友就什么都没准备?”
  “诶诶,别乱扣帽子哈,生日是我记得的,人是我叫来的,蛋糕是我亲自挑选的,这叫什么都没准备?”
  江白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秦昂低笑一声,“不过要礼物也不是没有。”
  “哦,什么礼物?”
  北方赶来的风,犹如来赴一场声势浩大的约,于是来得轰轰烈烈,恨不能叫所有人知道它的到来。
  阳台上,秦昂就着这场北风,送给了江白一个深深的吻,落入唇齿之间,藏于心底。
  江白哪里遭得住这样的攻势,即使料峭的北风也没能叫他清醒几分,他脚下一软,要秦昂挽着腰间才能勉强站立。
  忽然,他的手腕一冰,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上缠绕上了一根红绳。
  秦昂搂着他,“我昨天一大早去求来的,听说是可以保姻缘,也可以保平安,我希望你都有。生日快乐,江白。”
  绳子没有装饰,只是两根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最终打了个结扣在了江白手腕上。
  是爱情,也是保佑。
  江白眼中眸光细细闪烁,倏地扯下秦昂的领子,环绕上他的脖颈,一言不发地再次吻了上去。
  他们跌跌撞撞地撞进屋里,窗帘一落,只能细微地瞥见两道紧紧缠绵的身影,刻在了窗帘上,然后归于黑暗,爱沉寂在只有他们知道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快乐!国庆快乐,十月份也要一直快乐
  (终于踩在双节的尾巴写完了这篇番外,好久没写了,很多地方写得不好,望见谅~~~对我也不知道他们商量几个晚上出来的生日惊喜会是专这样的,就.......~~)


第86章 番外2
  江老师还没成为江老师的时候,叫做江迩,这名字他自己也忘了是怎么来的,是自己父母取的吧,可他都不记得自己父母是谁,长什么样子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只记得扎根在缅甸深山中一亩亩的红罂粟。
  他是被拐卖来金三角的,周围是和他一样的小孩。人家都说,孩子们遇到了一起,是最能够成为朋友。
  可他们不是,他们是来互相杀死对方的。
  江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想出那样的规矩,总有人把刀塞进他的手里,推着他站上擂台,对面站着和自己一样拿着刀会浑身发抖的小孩子。
  他至今都还记得将刀子塞进他手里的那个人的样子,长得肥头大耳的,嬉皮笑脸地拍着他的脸,“混小子,杀了他,你才能活下去啊。”
  周围是一群人的呐喊声,明亮亮的灯光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恐惧和求生的欲望顷刻间朝他袭来。
  很多年以后,他都会在梦里见到那一晚泼墨般的红色。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活在这种无止境的杀戮和恐惧当中,直到他见到了穆初。
  和江白编的故事不一样,江迩见到穆初是在斗场里,他依旧是那个站在擂台上求生的人,而穆初就站在底下,站在当时还是孩子的戚尧身边,一双清澈的眸子就落在他的身上。
  场上的铃声敲响,他握着一把凌厉的匕首,拼着全力朝对方捅去。那时他已经在斗场里活过了十年,知道该怎么打才能让底下看戏的那些人感到知足——只有见血,只有死亡。
  头顶上明亮的灯依然刺眼,江迩杀红了眼睛,被高高扬起的匕首闪过凌厉的光芒,落下又扬起的一刻,刀身沾满了鲜血。
  少年的杀意泠然,着实叫底下的所有人闻着血腥味而兴奋了起来。
  只有穆初,瞳孔里闪过一丝的难过,目光和场上的江迩遥遥相对。
  江迩想,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是在可怜他吗?
  可他最恨的就是别人的可怜。
  那晚,他从斗场里溜了出去,跟了穆初一路,直到在一处陋巷中,那个男人靠着墙,手里捻着烟丝,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江迩脚步一顿,同样面无表情地盯着穆初看。
  穆初走到他面前,“跟着我干嘛?”
  他的眼睛很好看,深邃清澈,似乎一潭清水盛在了他的眼中,江迩从那里头看到了自己。
  他垂下视线,“刚才在斗场里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穆初没想到他问了这么个问题,愣了几秒,然后笑了一声,“你就为了这个跟了我几条街?”
  “你在可怜我?”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穆初轻轻扬眉,反问了他一句。
  江迩愣住。
  穆初逼近他的脸,一字一句道,“被杀的人不是你,杀人的才是你!”
  穆初的话犹如电流,刺啦就点燃了江迩脑中的炸弹,他蓦地用力地扯住穆初的领子,嘶哑地低吼,“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逼的,他不死,死的人就是我!”
  “咳咳咳......”气管的骤然紧缩,让穆初止不住地呛咳了起来,他握住江迩青筋暴露的手臂,“你......放开!”
  江迩倏地松开手,低头看着弯着腰顺气的穆初,拳头攥得咯吱响,“我不想杀人,可我也想活着,到底是谁逼着我们去杀了自己同伴的,难道不是你们这些变态吗?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更有什么资格同情我?”
  嘶哑的质问声落在陋巷里,顷刻间就被淹没在街上的吵闹声里,很像他这些年执着地求个答案找生路的样子,投了一个破石头,沉入海底,没有回声也没人在意。
  江迩后退了几步,自嘲般地看着穆初,然后愤恨地转头离去。
  “江迩。”
  身后虚弱的声音响起。
  江迩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慢慢直起身子的穆初。
  “我跟你老板买了你的身契,你要跟我走吗?你想要用你自己的力量去毁了斗场吗?”
  江迩跟着穆初离开了斗场,去到了七爷的地盘上,跟在穆初身边。
  他叫穆初穆先生,这个称呼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做着毒品交易买卖的毒贩,像是他曾经在镇上见到学堂里的老师。
  可穆初给他的感觉的确像是个温温和和的老师,他大多时候都是冷静而清冷的,人往哪里一站,你就会觉得他并不属于这个地方。
  他比穆初小不了几岁,倒是更愿意叫他一声哥。可穆初不应,他说如果他在家,他要叫别人哥哥的,他就想当个小弟,不想当别人哥。
  江迩不明白,但也没问,他向来也是个闷性子。
  穆初喜静,戚尧不来吵他的时候,他都会在院子里坐上许久,手里捧着一本书,就着落在脚下的阳光,津津有味地读半天。
  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去到山头,望着向北的地方站上许久。
  有一次,江迩问他,“穆先生,你一直在看什么?”
  穆初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他一句,“江迩,你有什么期盼的吗?”
  江迩,“期盼吗?杀了斗场老板算不算?”
  穆初蹙眉,“除了这件事,你没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吗?你不想去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吗?”
  江迩一愣,自己的生活吗?
  是什么样的生活?
  是那种无忧无虑,不用担心死亡是不是下一秒就降临的生活吗?是那种自己有属于自己的家,有家人和朋友的生活吗?
  那样的生活,他也配拥有吗?
  他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那些太遥远,太虚无缥缈了,他不敢想。
  “江迩,”穆初叫他,“世界不是只有金三角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在别的地方,人们安居乐业,亲人朋友相伴在侧,那样的生活,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拥有的,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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