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是我失算,”戚尧叹了口气,“我就不应该让江老师留在美国照顾你。那为什么想起来之后回来了金三角还不杀了我,要搞这么大一出?”
江白冷眼扫过去,“你以为我不想?”
戚尧毫不介意他的态度,甚至笑得更欢,“我真是觉得你和阿初很像,性格像,眉眼像,连同做事风格也像。”
“我以为在环境以及人为的影响下会改变一个人,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和阿初的赌是我输了。”
我以为你的儿子在我身边长大,会和我一样变得无恶不作。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的,他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可阿初啊,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摧毁另外一个你,这简直让我更加地激动和兴奋!
戚尧抬手轻轻地扫过江白的眉眼,顺着侧脸而下,“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知道你不对劲还要陪你玩这出戏吗?”
“因为......”他的手落到江白修长的脖颈上,手掌一合,五指一用力,猛地掐上了江白的脖子,将人砰地压在车门上。
“唔......”江白挣扎了一下,愣是没能挣脱开来。
戚尧收起笑意,目光森然,“因为我就想让你尝一尝你父亲当年被骗,被迫着害死自己战友同事的感觉!”
他慢慢地靠近江白,“忘了告诉你,我在那间工厂外埋了很多炸弹,那些人现在估计已经炸死在了那里。”
!江白身体猛然一颤,瞳孔骤然紧缩到极致,有那么一瞬间他几近耳鸣,耳膜轰轰作响。许久他才艰难地问出,“你说......什么?”
戚尧笑了笑,就像是吸血鬼露出了自己凶狠尖锐的獠牙,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在了他的心口上,“我说,是你害死了他们,害死了和你父亲一样的警察!还有那个你爱的人!”
“戚尧!”江白失声怒吼,猛地一挣扎,抬脚就是一踹。
然而他行动处处受限制,脚还未踹出去就被戚尧一把按住,掐在脖子上的手一松,狠辣地按在了他的枪伤上。
江白痛苦地闷哼了一生,全身一痉挛地就想蜷缩着,可手腕上的手铐牢固地将他的手拉扯着。
戚尧没有任何情绪地直起身子,“你放心,我会送你下去给他们道歉的,像穆初一样。”
江白一口一口地倒吸着凉气,直勾勾地盯着戚尧看,那眼神若是有形的刀子,估计已经在戚尧身上捅了几十个窟窿了。
“笃笃笃”车门忽然被敲响,外边传来了阿库的声音,“七爷,玛鲨先生好了。”
戚尧淡淡地瞥去江白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转身拉开车门下去。
“嘭——”车门被关上的瞬间,江白立即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额头间疼出了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他剧烈地喘息着,脑子里一团乱麻——如果戚尧说的是真的你,那他就害死了郑尔,害死了那些相信着他的消息从怀城赶来的警察,那里面有秦叔,有和穆初一样的警察,还有秦昂......
如果秦昂......如果秦昂也出事的话......江白忽然一阵心悸,脸色唰地苍白下来,他止不住颤抖着,一时说不出来到底是伤口更疼一些还是心更痛一些。
他想起他和秦昂在医生诊所处的分别的时候,以为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通往回家的活路,可原来那不过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死路!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窗外夜色发凉,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依稀地看到戚尧身边还站着跛着脚的胡班,另外有一群人从夜色中走了出来,领头的是江白在夜总会见到的人,这回真的就是玛鲨了!
江白看着玛鲨和戚尧的手下都拎着一个箱子,里边是什么不用想都知道。他就是没能想到,玛鲨竟然能容忍戚尧到这种程度,帮他做了一场戏,还要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做交易。
他没想到,他会输的这么彻底,从头到尾都被戚尧摆了一通,还连累了那么多的人,害死那么多人。
他胸口一阵闷痛,一种名为愧疚的千万斤石头顿时压在了上面,这种感觉要比枪伤带来的疼痛更甚。
当年,穆初知道自己传递消息的错误导致警方行动失败,死了那么多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受吗?在自己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有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他有没有挣扎过逃出这样的死地呢?
不!不行!江白微微地坐直身子,他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他答应秦昂的,他要和秦昂一起回去的!
只要秦昂没事,就一定会来找自己,他得撑到秦昂来找他的时候!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这里是回金三角的路?是秦杨岭?那玛鲨......不是要将货带回俄罗斯吗?
一个猜测在江白心里慢慢地形成,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车顶架的手铐上。
当看着满箱的高纯度的海米那的时候,玛鲨难掩笑意,“七爷果然信守承诺,就这么附赠了我一斤的海米那。”
“那是应该的,还要感谢玛鲨先生借给我人,陪我演了一场戏。”
“哈哈哈,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七爷会为了这么一个叛徒浪费这么多的精力,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好了?”
戚尧低头思索了片刻,眼底浮现着戏谑,“直接杀了多没意思啊,现在这样才好玩。”
现在的感觉就像他又在面对着另一个穆初一样,多刺激。
他略有玩味地回头去看江白所在的车辆里,然而就这么一眼,他猛然沉下脸来。
那辆开着通亮车灯的车上,已经没有人在了!
作者有话说:
周六好~~~
第82章 夜行13
崎岖的山路里,黑色的越野猛然地冲开浓重的夜色,犹如一只凶猛的野兽在林中飞奔。
“秦队长,根据定位器的显示就在离你一公里的地方,但林中信号微弱,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秦昂目光沉沉地盯着前方的路况看,脑子一分为二,一半听着耳麦里技侦人员的话冷静地分析着,另一半却是有一把大火在烧,江白处境危险就像一根针时刻地往他脑子里钻。
他攥紧了方向盘,精悍的手臂上肌肉紧紧绷着——等等我江白,我马上到。
“秦昂。”这是秦毅文的声音,冷静到有力量,暂时地拉回了秦昂的心思。
“爸。”
“你别着急,突击队会陆续地跟上你的步伐,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江白,没有什么比线人的安全更重要,你懂我的意思吗?”
秦昂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懂。”
“好。”秦毅文语气一软,“安全地回来。”
戚尧和玛鲨说了几句后拨开人群,快步地赶到车前,只见本应该看着江白的人现在已经倒地不起。
他哗地一把拉开车门,只见里面只剩下一副手铐落在座位上,银色的钢铁上血迹斑斑——那小子竟然敢这么强行地把自己的手扯下来!
戚尧眸子紧紧地盯着面前带了血的手铐,眉间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冷沉,最后却是唇角一勾。
阴寒的夜间,他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要是不跑,那才不好玩呢。
“七爷?”阿库觑着戚尧的脸色,战战兢兢地问着。
“去,他身上有伤,跑不了太远,给我找回来!”
阿库立马颔首,“是!”
然而他的脚步都还未迈开,就听见玛鲨那一端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尖叫,紧接着是各种各样的慌乱。
戚尧一眼瞥过去,再看清那边情景的时候,瞳孔里焕发出了炙热的光芒,是一种名为疯狂的因子。
旁边正处于惊讶中的阿库突然听到了戚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江、白!”
霎时间,寒意从脚底卷起。
“你干嘛江白?你冷静一点!你别......”
“闭嘴!”
冷色的月光下,树影笼在江白身上,将他所有的神色都隐藏在黑暗中,神情难辨。唯一可以察觉的是从他周身迸发而出的凛冽的杀意,如跗骨之蛆缠绕在所有人身上。
他手里握着从刚才打晕的人身上拿来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后边去,趁人不备的时候挟持了腿脚不便战斗力堪称为零的胡班。他的两只手腕上皮肉绽开,血珠顺着手臂而下,滴落在脚底不见颜色的杂草中。
江白微微地喘息着,将枪口狠狠地顶在胡班头顶上,眼底寒芒闪动地扫过在场所有对准自己的枪口,强拉着胡班往后退了几步,“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江白。”戚尧从外圈走了回来,面色不善,“你想要威胁我?”
“是啊,”江白眉梢一挑,“我想你跟我说过的没有胡班你就没有走到俄罗斯的线路这句话应该是真的吧。如果现在胡班死了,那你要怎么走货呢?”
“七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玛鲨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用不准确的汉语怒吼着。
“玛鲨先生,”江白笑了一声,抢先着戚尧之前先开口,“对不住了,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江白淡淡地朝站在对立面的戚尧投去视线,面色的苍白给了人一种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他报复性地笑着,“我想你应该被七爷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