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吻落下,撬开了江白的唇,舌尖抵过唇齿,仅仅是几秒的时间,便食髓知味地抽身,“我跟着你呢。”
江白瞳孔微微地战栗着,看着秦昂转身离去,那个身影已经攀过墙头,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慢慢地将拳头攥紧,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着,“我不怕。”
“我知道。”
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你,我就什么都不怕。
天边堆积着的云忽而散开,金色的阳光簌簌而下,苍穹下终究不再是阴霾。
江白转身,“郑尔,给七爷打个电话。”
戚尧的人来的时候,江白和郑尔正并肩地坐在厨房门槛上,一个人抽着烟,一个手里敲着手机。
跟着医生从前堂进来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穿着黑色背心,露出了满是纹身的手臂。这人叫做阿库,也算是戚尧的心腹之一。在赵辛出事后,就换做是他成了戚尧的左右臂膀。
他站在前堂的门口,看着都不拿正眼看他的江白好一会儿,最后才慢慢地走过去,“七爷让我来这把你带回去。”
江白抬眼,不冷不淡地看了阿库一眼,“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阿库脸色一僵。
江白撑着手起身,径直地与阿库擦肩而过,往前堂走去。
直到前堂的门被关上,阿库脸色不善地呸了一声,骂了句脏话。
踏出诊所,江白一眼就看见了停在门前的黑色越野车,车门拉开着,里面坐着的赫然是戚尧。
江白脚步一顿,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心却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没想到戚尧会亲自过来这里接他。
戚尧穿着黑色得体禁欲的衬衫,戴着墨镜,一看到江白过来,便将墨镜半拉下,挂在鼻梁上,“还好吗?”
江白停在门前,“您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怕你受伤了,心里憋屈,所以我特地来接你。”戚尧面带着笑意,朝江白伸出手,“来,上来吧,带你去个地方。”
江白下意识地想要偏头,然而下一秒就停住了这个动作,他闭了闭眼,避开了戚尧的手,拉着车门自己坐上了车,在戚尧身边坐下。
“我坐你的车,那我的人呢?”
戚尧看了一眼郑尔,“后面不是还有车。”
郑尔和江白对视了一眼,虚情假意地朝戚尧恭敬地一笑,便在阿库的带领下往下一辆车走去。
车轮扬起了高高的灰尘,一骑绝尘地往远处开去。秦昂从自己藏身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眼神阴鹜地看着远去的车辆。
天还很早,街上没有什么人在,越野车开得飞快,一路上景物迅疾地从江白眼中掠过。他看着窗外,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对戚尧将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并不大关心。
戚尧目视前方,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膝盖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忽然出声,“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我问了七爷就会如实地回答我吗?”江白从窗外收回视线,落在了戚尧身上。
戚尧一扯嘴角,侧头和江白视线相对,“当然,我这些年骗过你吗?”
即使没摘下墨镜,江白也能想象到戚尧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他不舒服地移开视线,“您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胡班会杀我然后抢走货和钱?”
戚尧毫不避讳地就点头,“是。”
“那您还叫我一个人来?”江白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怒气。
戚尧笑了笑,“不要生气,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江白一挑眉梢,等着戚尧的回答。
戚尧舒服地靠着椅背,长脚翘在一起,“胡班这个人能混到现在,只不过是因为背后有孟洋的政府军队给他做支撑。如果他好好在孟洋做事也就算了,可他偏不,竟然把算盘打到了我的头上,既然如此我当然容他不得了。”
“所以呢?”
“所以啊,要想打垮胡班,只要让他身后的军队对他不再信任就可以了,谁会相信一个时刻会反水背后捅你一刀的人呢?”戚尧笑笑,“海米那是好货,是谁都想要,可是价格昂贵,胡班一定不怎么舍得。和我做生意,他当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交易成交后还对客户下手,但你不一样。”
他靠近了江白,“你在金三角是什么名声都没有的,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却不知道你的厉害。让你一个人带着人去和胡班做生意,他大概会认为我看不起他,随便派了个人和他做生意,会恼怒,但会开心。”
“因为他会觉得你不是什么大人物,死了也没人在乎。所以他一定会在拿到货后反悔,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
戚尧笑着说完每一句话,江白背后就越发地觉得阴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攀着他的背脊不断地往身上爬。
他目光冷沉下来,嗤笑一声,“所以七爷就是拿我当工具人了?死地面前,就推着我上去是吗?”
戚尧却是丝毫不在意他语气里的质问和愤怒,毫无芥蒂地拍了拍江白的肩膀,“我是相信你的能力,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在胡班的手里呢?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江白一时哑口无言,只能磨了下牙,“七爷还真是看得起我。”
“那也是你当得起。”戚尧摘下眼镜,目光忽然凌厉,“不过我也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别人伤你的,我们讨回来就是了。”
恰巧越野刹车停下,江白顺着视线看过去,面前是一家麻将馆,大白天的却拉着闸门。而门口原本蹲着几个人,在看到戚尧下车的时候纷纷站了起来——这都是戚尧的人。
江白莫名地心一紧。
第77章 夜行8
麻将馆里拿着黑色厚厚的窗帘拉着,大白天里屋里是一片阴暗,视力不好的人,走在里头的感觉估计就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走路差不多。
江白一言不发的跟着戚尧一路往楼上走,郑尔却被阿库留下在一楼等着。
他上了楼才发现上面站着不少人,而被围在中间的,是被五花大绑,蒙着眼还塞着嘴的胡班。
他近乎震惊地看着胡班,又回头来看着戚尧。他一向知道戚尧做事疯狂大胆,没想到他一夜之间就把胡班给绑来了,这还是在胡班的地盘上。
“怎么回事?”
他还没等来戚尧的回答,就等来了嘴上被塞着布条的胡班竭力发出的哼哼声。
戚尧满是笑意地看着江白,“我不是说了,别人伤你的,我们都要讨回来。”
江白扬了扬眉,露出了戏谑的笑意,“所以呢?七爷把胡班绑来是想我杀了他?”
“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江白嗤笑一声,一直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的手垂下,“如果我今天杀了胡班,会不会待会一走出这个麻将馆就被胡班的人给乱枪打死了吧?七爷到底是想帮我出口气,还是又想把我往火坑里推?”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地听见了,话里对戚尧的大胆质疑都让所有手下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心里开始衡量起面前这位传说中的小江先生在七爷心里的地位如何。
戚尧却一点都不在乎江白这样挑战自己的脾气,他伸手举止亲密地替江白理了理衣领,这衣服上面还沾着血,摸上去的触感是凝固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我会害你吗?”
江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想老子信你的鬼。
戚尧慢条斯理地往胡班方向走去,“你可能不知道,我昨天呢和胡老板见了一面,在场的还有掸邦军队的上将。上将知道了你的事情,对胡老板提出了质疑,并且愿意转而和我一起合作,甚至提出了......”
他在胡班面前停下,一把掀开了胡班眼睛上的黑布,弯腰凑近,露出了一个极其残忍的笑容,“胡老板交由我处置,你说是吧胡老板?”
胡班刚一见到光,陡然就正面着戚尧的残忍的笑意,一时浑身颤抖了起来,发出了变调的呜咽声。
戚尧却不管他,直起身子回头望着江白,“这回你还会认为我在坑你吗?”
江白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下,一时之间看不清神情如何。他的目光不断在戚尧和胡班身上梭巡着,有一种回到了当初戚尧第一次逼他杀人的感觉。
他微微一握拳,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走到戚尧身边,“既然七爷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了。”
“好。”戚尧一招手,从自己手底下手中接过来一把枪,手腕一转,枪柄已经在江白面前。他眼角瞥了一下胡班,“你想要他是死是活都可以,只要你能开心。”
江白静默了一瞬,一把握住了枪柄。
“呜呜呜.......”胡班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江白接过枪,身子抖得椅子都要跟着摇晃,他哀求着朝戚尧眨着眼睛,似乎有话要说。
戚尧的注意力似乎终于被他给吸引了过去,“等一下吧。”
他抬手直接将胡班嘴巴上的布条抽了出来,嫌恶地将满是口水的布条丢在地上,“胡老板,想说些什么?”
胡班剧烈地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喉咙出声,“七......七爷你不能杀了我!尽管上将不支持我了,但孟洋还是我的地盘,去俄罗斯的运毒渠道只有我知道!那条线只有我才能走出去!你要想出货到俄罗斯,你还得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