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过后,阮希摇摇晃晃地站好,几乎感觉确实舒服了一点。
陆征河说这是他们军队里的惯用按摩方式,可以放松放松肌肉,以后需要就尽管说,全身上下按哪儿都行。
听陆征河这么讲,阮希回味起刚才大腿被触碰的“快.感”,不禁咬咬下唇,脑子里乱七八糟稀里糊涂,完全控制不住去想被按摩腰腹的感觉……
肯定很舒服。
他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画面:自己变成一只猫,陆征河蹲在地上,用手指挠他的肚肚。
“……”
阮希甩甩头,想要把这个诡异的画面甩出脑海。
·
他们在边境处与同伴们汇合。
整片陆地地大物博,人少的地区更是天气变化无常,之前还在雷鸣闪电,现在却变成了沉沉阴天。灰暗的天色仿佛笼罩了整个世界。
文恺戴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墨镜,正躲在一处废弃的便利店雨棚下。他身边蹲着顾子荣和宋书绵,是蜷缩在角落的情状。两个年纪稍微小一点儿的少年人已经困倦地不行,互相靠着进入了梦乡。
阴天天色暗,废弃便利店外还点着几盏快要断电的路灯。路灯像支撑不了多久了,灯头中的长明火忽亮忽灭,只照亮了周围的一小方天地。
阮希向前小跑了几步,闻出空气里一股潮湿的气味,应该是才下了雨。
他看见文恺用中指将墨镜拨下一点,露出眼睛,金色的碎发遮住小半边脸颊,朝着另一个方向朗声喊道:“喂!你他妈能别站在树底下吗?刚刚才打过雷,我怕雷又过来,直接劈死你。”
不远处的一棵常青柏树下,厉深正手持望远镜。
听文恺噼里啪啦这么一通嚷嚷,他不得不回过头冲文恺喊:“你怎么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呢?”
“我说你个……”文恺随意地朝周遭观察一圈,目光陡然停住,“少主和阮希回来了!”
厉深拿望远镜对着他,从望远镜里看人:“回个屁啊,你想骂就把话骂完!”
望远镜里,文恺被放大了两倍的脸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指,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方向。厉深动动手臂,望远镜随着文恺手指的方向探过去——镜头里是陆征河和阮希面无表情的脸。
“少主!”厉深速速逃离了柏树下,从一片翠绿中“脱颖而出”。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属下吵架的情况,陆征河并没有做多评论,而是平静地接过厉深奉上的望远镜,调了调距离,抬起望远镜,透过镜筒望向下一城的方向。
陆征河收起笑容,“我们还有多久到下一城?”
“这有一条线,”厉深快步跑到十米开完立了石碑的地方,用脚尖在地面上画出一条圆弧,军靴靴头在湿滑的地面上显现出印迹,“过了它,我们就到key城了。”
那座石碑并不起眼,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表面覆满薄薄的雨水,像是可以随时推到的脆弱。
上面很简单地刻了一排大字:“jewel城—key城接壤边境”。
再低头观察,石碑已经是可以撼动的模样。石碑周围地面上的脚印细碎,足以说明这里已经有许许多多的人走了过去。
陆征河猜测是之前那些逃亡的群众,以及从这里出发的jewel城人。这一程就是这样,不断有新城市的人加入,也不断有前面城市的人死去,往复更替,永远带着希望。
“走吧,”陆征河背好枪.支,回头朝他们命令,“去下一城。”
·
文恺说,key城是劫掠者、盗窃犯和不义之徒合适的避难港湾。
它没有政府,没有法令,在陆地的南方是一片无人管辖的自由城市,至于它为什么没有被周边邻邦所侵占,原因只有一个——每一个来到key城的人,都要在城市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钥匙,才能够离开这里。
因为这个特殊的原因,key城也充满许多光怪陆离的传说,更有许许多多的人来了却走不出去。
“什么?”阮希听傻了。
文恺紧皱着眉头,张口,叹气,又张口,说出一个让人血液结冰的事实:“的确如此,我们必须在城里找到自己的那把钥匙,然后将它揣在身上,这样我们才能顺利地离开key城边境。”
阮希语气冷冷的:“规则这么变态?”
“没错。”
“如果找不到呢?”
“边境线感知不到你的钥匙,那扇门就不会为你打开。”
“key城的边境线并不是漫长而绵延的?”
“这座城市并不大,”文恺说,“这里和接下来的几座城市一样,属于南方靠北的边陲小城,远远不如ablaze城那样壮丽繁华。”
“行,”阮希点头,对这些陌生地域的规矩感到诧异,他一直以为这些荒谬的事早就已经消失,没想到真的是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也无法割舍的产物,“那没有什么指引吗?”
“我们需要到城里的办事处去猜板。”
“猜板?”
“就是有许多木质的令牌,我们要随机抽取。当地人相信,那是神的旨意。”
“什么神?”
阮希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一万个问号弹在了头顶。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许多同学的陆地史学考得一塌糊涂的原因,大家痴迷于星象、算数,那是因为那是全陆地统一的东西,但是史学涵盖了二十六个城邦,成百上千年传递下来的故事数不胜数。
文恺耸耸肩膀,“不知道,全陆地信仰的是多神教,你明白的。”
·
一行人不敢耽误时间,只好背着装备朝城中心走去。
key城和以前待过的地方都不一样,不像是一个发达的城邦,整片城市风貌更接近没有开化过的兽城,只不过能在满目的树林间看见人类活动过的痕迹。看得出来,这里仍然是危险最好的藏身之处,更像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
眼前是一片黑暗的树廊。
由于逐渐靠北的地理原因,阮希感觉到吹过城市的寒风从他衣服的每一处缝隙钻进了身体里。寄生藤如绞索一般,和不见阳光的树林共同营造出一种病态而沉闷的气氛。
阮希从心底惧怕这种陌生的黑暗丛林,却不得不鼓励自己打起精神。
在他的脑海里,黑色中潜藏着怪物的吠叫,会有猩红可怖、能发光的眼睛,以及威力足以轧倒植被的巨人脚印。这一切都来自于陌生的异乡。
“看路,”陆征河往阮希那边靠了靠,“你害怕了?”
阮希不想承认:“一点点。”
说完,他还朝陆征河身边躲了躲,瑟缩一下脑袋。因为有一根发育得过于猥琐的丑陋树枝拨开茂密树枝伸到了他的面前,差点割破他的脸。
“还说不害怕。”
陆征河一把抓住阮希的手,往身前带了带,整个人挡在阮希身后,呈一种保护的姿势护着人继续往前走。他的手掌心湿湿的,像是才被雨淋透了。不知道是汗还是丛林间的湿气浸湿了它。
阮希没带手套,也没有缠绷带。
被陆征河握着手,他的掌心磨蹭起粗糙冰凉的战术手套,又被绷带下的温热夺去注意力。心里感受到了被抚摸的安定。
树廊里的黑暗像是亮了半个度,树梢不断有水珠滴落下来。阮希抬手抹掉睫毛上沾挂的水。
“前面有棵大树,”文恺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路灯,“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吧。”
所有人随着文恺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那是一棵明显屹立于树廊中的巨大栾树,枝干饱满肥硕,像在等待车辆经过的站台。
一行人脚步放轻,慢慢地走到栾树树干下,头顶由碧色藤蔓缠绕而成的灯架正散发着幽暗光芒,有植物包裹灯芯,像极了天球瓶状的猪茏草。
紧张地握了握陆征河的手指,阮希低声道:“那上面会不会还有黏液……”这样表皮的质感令他想要呕吐。
“那我们靠边点站。”
“真的?”
“嗯,站到他们背后去。”
看他动作小心翼翼又“鬼鬼祟祟”,阮希好奇心起,问:“怎么了?”
“你不是想要看时空镜吗?给你看。”
“不是,我不是想看我的,我是想看你的。”蒙圈了。
“我的?”
陆征河将作战服内揣兜里的硬物拿出来,沉思几秒,身体稍微朝另一边侧了侧,“我的我要自己看。”
“这样吧,”阮希表情冷冷的,一边说话,一边将手深入裤兜,费劲地掏了一下,再伸出掌心,露出掌心上一颗五彩斑斓的小骰子,语调像是坚定、公正不带感情:“一三五看你的,二四六看我的。”
愣了愣,陆征河被他笑到,“你还带了这个?”
阮希捏着骰子,抬起下巴,眼神有些挑衅:“在集市上淘的啊,选择困难症专用。”
陆征河点头,摊开手掌做“桌面”,示意阮希把骰子扔到掌心里,“那你抛一抛,落下来了我就抓住,再打开看看是什么。”
“不许反悔。”
“不反悔。”
阮希一扔,骰子坠入陆征河的手掌心内,陆征河一下握紧拳头,再在两人的注视下张开手掌,明晃晃的两块紫色实心圆出现在骰子朝上的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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