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伏城这时说,“你没想过?”
“我……”这真没有,陈延青游离了一阵,从他怀里退出来,“我去洗澡,身上好黏。”
伏城跟他一同起身,搀着人往浴室去,“是不是解酒了?”
陈延青停顿了一下,又听他说,“看来有些事比解酒药好使多了。”
第73章 倾其所好
陈延青时不时能从唐萍嘴里听到些关于梁月和闹闹零碎的事情,比如闹闹被安排进了一中附小,梁月偶尔会带着孩子来家里坐坐,也不干什么,出了三伏天,从秋往冬里去,女人和女人在一起,除了闲聊再多的,就是手工活儿了。
陈延青昨天才收到一副十字绣,绣的山水图,唐萍在电话里要他裱起来挂客厅里,陈延青嘴上答应着,挂了电话就把那青山绿水图给塞柜子里了。
可是转眼下了班,一进屋,那山水图亮堂堂的悬挂在电视后墙上,陈延青愣在那画下半晌,恨不能给上头挂一块匾,就写‘大好山河’四个大字。
这事儿也没什么,左右不过是伏城总觉得唐萍说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趁那位还没回来,陈延青又给拿下来了,连着画框一同塞进了沙发底下。
第二天一早要去上班,发觉那玩意又重新回到了墙上,陈延青二话没说,大步回了床上,把那还在熟睡的人压在被子里蹂躏了一番。
“你好,我要一杯黑咖。”
岳小双点完单挪到一旁,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真的瞎爹背着他那瞎儿子,忙的我都快散架了。”
“欧洲那边很难搞吗?”
陈延青要了杯热的,付完钱跟岳小双又往外挪了挪,岳小双大约是真的累着了,手把着脖子抻筋,嘴里道,“难搞是难搞,老外都鬼机灵的很,当下做不出决定,自己人讲起地方话来了,瞧不起谁呢这是。”
“结果怎么样?”
“谈下来了,后续还在跟呢,下礼拜我还得飞过去一趟,”说话间,收银员将黑咖递给了她,喝了一口才问,“你呢,KT没折磨你吧?”
“她来了我清闲的很,”
“先生,您的热美式。”
“好,谢谢,”陈延青接过来,便跟岳小双往外走,只是路过那一条长长的队伍,晃眼间,打缝隙中瞧见了一道身影,时间也隔的没那么久,陈延青记得还算清晰,于是冲岳小双道,“你先上去,我一会儿就来。”
“行,走了。”
金愉在这坐了半小时了,透明的窗墙外,早高峰的人潮涌动,那些人穿的衣服都极其的没有特色,毫无搭配逻辑,毫无颜色协调,但金愉也很宽容的想,上班族就是这样,他们不太可能在繁重的压力下还时刻的光鲜亮丽。
“等人么?”
男人的声音很近,金愉收回视线循声望去,陈延青正一脸和善的站在她对面。
“你排了五分钟的队,点了杯热美式,和你同事零零碎碎一共聊了三分多钟,现在八点五十,你是要迟到了。”
陈延青不太以为然,兀自坐下后才说,“上次的事,我还没谢谢你。”
金愉古怪的直视他,“什么事?”
“派出所,谢谢你把小孩儿送回来。”
金愉端起杯子,边喝边说,“那事儿不都谢过了吗。”
“是,”陈延青想,替伏城谢的,转而又问,“都没来得及问你,闹闹怎么遇到你的?”
“我给客户送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在路上溜达,”金愉说,“小孩儿记性不错,一见我就问我衣服还给不给做。”
陈延青又替那孩子羞赧了一把,“今天有事吗,我请你吃饭。”
“别,”她挥了下手,接着侧过身子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个白色的厚纸袋,放到桌上后推到了陈延青手边,“帮我把这个给唐筝。”
陈延青只瞥了一眼,“这是上次她托我问你拿的礼服?”
金愉抿着嘴,犹疑了一阵,而后站起身,“算是。”
走之前,她还说,“下次再碰见一起喝酒吧,酒精能让人熟络起来,别的,没什么用。”
陈延青还没来得及回话,人已经出去了,他觉得耳熟,刚那话好像在哪听过。
唐筝早有预料似的,看见他进来,便道,“放那儿吧。”
陈延青便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了那边茶几上,那会他想,可能是这包装袋提前露馅了,于是什么话也没多说,转身出去,又在快出去前被叫住了。
唐筝问,“她没说别的?”
陈延青背对着她,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才回身说,“老板,打个电话还得交话费呢,我人工传话是不是得涨点工钱?”
静默间,唐筝嗤了一声,“忙吧。”
那天下班,陈延青在车上便把这事儿跟伏城念叨了一通,伏城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袁野不知去哪里野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晒得通体黝黑,不止晒黑,还有些晒伤了。
“我可是下飞机直奔你这胡桃园来了,做顿好吃的给我能累死你啊陈延青!”
陈延青还在冰箱里踅摸着配什么菜,伏城拿了药膏出来扔到他怀里,“你直奔医院比较对。”
袁野五官开裂的摸着晒伤的皮肉,“哥,你帮我擦一下呗,背上够不着。”
伏城坐着,一动不动,袁野悻悻的撇嘴,自己挤了药膏左手抹右手。
陈延青拿了洋葱和太空椒,在水龙头下清洗,得空瞟了眼那可怜巴巴的人,“所以你是去援非了?”
“援非倒不至于,”袁野擦着药不住的倒吸气,“我认识一姑娘,搞什么野生动物观察,成天风吹日晒,雷打不动趴车顶上搞摄影,我这不是,倾其所好嘛。”
“姑娘追到手了?”
“那怎么,”袁野嘴里来了个急刹车,“那肯定没得跑了啊,要不是这大哥让我回来做,”
“咳。”
伏城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就着袁野疼的嘶嘶叫,陈延青没大在意,只是道,“那就是没追着了。”
袁野遭揶揄,怨怼的望了眼伏城,对方竟起身过来坐到了他旁边,接过药膏给他擦起了药。
袁野这才说,“指日可待,瞧好吧您嘞。”
陈延青觉得好笑,看了眼那边诡异和谐的两人,摇了摇头,接着切菜了。
门铃也是这时候响的,陈延青放下手里的活去开门,门一开,脑子瞬间转不动了,只好回过头,“额,伏城……”
伏城应声看过去,门外站着的人,让他下意识的叫了声“师姐”,紧接着,在师姐稍稍让开些后,他又叫了声,“妈?”
第74章 她受伤了
“珍妮,把东西拿给这孩子。”
夏灵年纪跟唐萍相仿,但仪态要显得更年轻些,虽说很多年前也在内地生活过,现下身上是一点内地人的感觉都没有了。
这也不是陈延青的什么偏见,而是夏灵言谈举止间不经意也无法刻意掩藏的。
自打她们进屋后,袁野就找了个借口去他们内卧里玩手机去了,陈延青倒了喝的过来,后被伏城拉着坐在了他身边。
“这是我和珍妮特意给你们挑的。”
茶几上码着几个皮质的盒子,里头是什么陈延青猜不出,只听师姐说——
“师父这趟回来是想和延青见一面,原本打算正经找个吃饭的地方再约你们,可是佩姨急着要她回新加坡,我们就唐突的直接过来了。”
陈延青没搞懂这话里的利害关系,只礼貌的点点头,但他看这个氛围尤其陌生,伏城静默的坐着,就好像这些年他并没有跟眼前这个作为他母亲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夏灵也似一肚子话要说,但到了嘴边又不疼不痒,“延青,阿城不爱说话,总是冷冰冰的,你要多担待。”
陈延青扯了扯嘴角,心想她真的好像不是很了解自己儿子。
“会的伯母。”
尴尬间,夏灵站起身,珍妮也很快扶住了她,“那你们早点休息,我们先回酒店了。”
“好,伯母,师姐,我送送你们。”
陈延青说这话,是因为伏城并没有要送的意思,于是跟着出了门,直至下楼,夏灵先钻进等着她们的车里,这边车门关上,他才又听珍妮师姐开口——
“延青,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
“没事的师姐。”
“其实阿城在新加坡也不太跟我师父亲近,”那一口港普,总有些不太顺畅,但她还是很认真的跟他说,“家里的事情逼着他长大,难关渡过去了,他好像什么就不需要了,”说完,补充道,“除了你。”
陈延青晃神间,她接着说,“早前你寄到太平山的信,是我替他收的,信件不能替他拆,我就寄到新加坡,有些可能流失了,有些可能是师父收下了,这事前段时间阿城打电话来问过我们。”
话珍妮只说到这里,陈延青大致也听明白了,也许对那个时候的夏伯母来说,谁也不能动摇伏城这棵正处在猛烈长势中的小树。
“我去新加坡探望他们的几次,他都有提到你的名字,他问我你有没有去香港找过他,香港那么多人,就算你去过,我怎么可能和你遇到?不过后来想想,他不是天真,是总有那么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