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下午,岳小双总会在路过的时候戳他两下,以表羡慕和愤慨。
Panamera从隆科楼下开走,紫色的路易十四躺在后座,陈延青的手被伏城抓在手里,俩人不动声色的迂回了一阵,陈延青先投降了,“你好好开车。”
“你还没回答我,副驾驶怎么弄?”
“不用啦,跟你说笑的,你看我像那么在意这个的人吗?”
伏城点头,在陈延青的注视下咬了下嘴里的肉,“我还挺在意的。”
方向盘朝左打了大半,车子偏离显示屏上原本的路线,不久后进了地下停车场,陈延青随后就被带进了商场。
其实可以在app上网购,或者路边的小摊上都能买到,但陈延青没说,他只是看着伏城拉着他在这偌大的商场里挨家挨户的问——
“副驾驶专用的,有吗?”
“啊?”
“啊什么,”他指向身边的人,“他专用的,只能他用。”
“这位顾客,要不您问问别处吧,我们这卖内衣的。”
问到后来,遭了不少揶揄,伏城叉着腰走到护栏边,下头一层层都是来往的人群,陈延青瞧着那六神无主的背影才开始心软,“我饿了。”
伏城便将人搂过来,“那先吃饭。”
“嗯。”
“伏城,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伏城一脸无辜,“车是新买的。”
陈延青叹气,“贴纸,app上买就是了,才十几块钱。”
“……”
察觉要出事,陈延青从他臂弯里跑出去,指着前头说,“那家应该好吃,我占位置去!”
伏城没打算折腾他,跟着他进去,要了一桌他爱吃的菜,电话来的时候陈延青还在抗拒他的投喂,可那头传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伏城神色严肃起来,陈延青便也不动了。
“慢慢说,怎么了?”
“大哥哥!呜呜!大哥哥!”
“你在哪?”
“医,医院……呜哇……大哥哥……我害怕!”
“在医院别动,我马上过来。”
伏城挂了电话,还没跟陈延青解释,就听他说,“你去开车,我结完账下去,在路边等你。”
“急这一下子也没用,”伏城抬手招来服务生,结完账拉着陈延青往电梯那去,直至进了电梯才跟他说,“你会哄小孩的吧?”
“我,我试试。”
抵达医院时晚八点,伏城在分诊台查到梁月的位置,在隔壁大楼的门口看到了坐在花坛边抽泣的闹闹。
闹闹一见到来人,大概是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突然又翻涌了上来,“呜……大哥哥!”
伏城在离他几步的距离时急停了下来,步子缓慢的走到他跟前,“哭什么?”
小孩泪眼婆娑,眼皮红肿,“大哥哥……”
“好好说话。”
陈延青是怕伏城这么下去把孩子再吓出个好歹,横插到两人中间,蹲在闹闹面前,擦掉了他眼泪,“怎么了闹闹?”
“延青哥,哥,”抽泣让他的话断断续续,但看起来很努力的在平复自己,“爸,爸爸,妈妈吵架了,呜呜……”
“那爸爸人呢?”
闹闹指向上头,“在妈,妈妈那里。”
“妈妈还好吗?”陈延青提着嗓子眼问。
“她,她就是,很生气……”
陈延青微微松了口气,回过头要跟伏城说什么,却只见那人怒气冲冲的背影,已然往楼上去了。
病房里,女人气色并不算难看,反而因为生气,脸颊难得泛起些红色。
“老伏,你忙,我从来没说过你什么,你要你的前途什么错都没有,可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死了他至少还有个可以依靠的人,这有什么错吗!”
“我忙不是为了给他一个好点的将来?我不忙,你过得了你想过的生活?梁月,这到底是我在把你推开,还是你在推开我?!”
“你真的一辈子都要这么自私吗?在你的工作面前,孩子和老婆都得让路,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啊伏明翰?你为什么抛弃了我师父还敢娶我啊你!”
病房里的吵闹和后来无限的寂静都把那个晚上变成了一个横尸遍野的战场,只是在伏城要冲进战场前,陈延青将他带走了。
陈延青不爱开车,但今天顾不上了,伏城被他拷在副驾驶上,闹闹在后座,从医院到春江路,仅仅二十分钟,陈延青一路将两个人带上了楼。
“闹闹,乖,不哭了。”
伏城被关在卧室里,陈延青出来后将闹闹带去了客房,拧了毛巾简单的给他擦了脸,“闹闹,爸爸妈妈说话的时候有一点分歧,所以比较大声,你知道吗,大人们都有很默契,只要今晚好好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
“延青哥哥,”闹闹看着他,顿了会才说,“我相信你。”
陈延青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就好像他这话原本是要说,大人们没有这种默契,可是你说了,我选择相信你。
闹闹睡下后,陈延青从冰箱拿了瓶水才往卧室去,伏城坐在床边,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又多了几只被蛮力杵灭的烟屁股。
陈延青从床那边爬到他身后,将整个身子贴在他背上,胳膊缠到他身前,亲吻落在他耳边,“我在这呢。”
第68章 小孩带小孩
“什么时候?”
“大后天吧,”陈延青跟伏城汇报出差日期,手腕交叉环住了他的脖子,“新来的上司,我感觉不是很好相处。”
伏城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继而翻身倒在了他身边,陈延青觉得鼻子有些痒,拿指背揉了两下,伏城应该是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伸手挡住了他鼻尖,又轻轻捏了捏。
“正是你考虑跳槽的时机。”
陈延青就这么让他揉了一会儿,随后抓着他手放到了自己胸口,“我不跳,你别想了。”
劝降失败的人不言语了,陈延青瞥了他一眼,翻身挤进他臂弯里,“小兔子你给起个名儿呗?”
伏城对这件事也挺生疏,默了默,想起什么似的,“姥姥家那条狗还在吗?”
“你说豆豆啊?”陈延青如实说,“我上学那会儿,有天夜里豆豆给姥姥抓了只野鸡回来,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我听我妈说,乡下的大黄狗很通人性,豆豆守着姥姥很多年,也是耄耋的老家伙了,知道自己临了,不想让姥姥太伤心罢。”
“姥姥没再养只小的?”
“没有,我妈说豆豆失踪没两天,姥姥就去姥爷坟前祭拜过,可能想着豆豆是去给姥爷作伴了,也没见多伤心的。”
到了这个年纪,是释然了吧,陈延青回想,他的确没见老太太伤心难过,豆豆走后,老太太甚至没再提过这两个字。
“那就叫豆豆,你的,兔子。”
“行,”陈延青满口答应,“我明天得上班,小孩你得自己带,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好了。”
这依然是个难题,伏城和伏至城,可以短暂的相处,但涉及事无巨细的照顾,伏城微妙的叹了口气,“我这刚追回来的祖宗还没安顿好,”
“诶诶,抱歉打断一下,”陈延青说,“是我自己回来的,不是你追的。”
“是吗?”
“是的,千真万确。”
情绪波动太大,闹闹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伏城送陈延青上班回来,小孩儿还没醒。
“Frank?”
“接着说,我在听。”
“目前正在做的DC冬季广告预案面临竞标,创意部三个小组的草案都出来了,你今天来公司吗?”
“来不了,你主持就好,我远程。”
“好,另外关于商业合作的广告投放我们,”
“大哥哥……”
伏城的衬衣还没上肩,电话那头的声音也中止了,小孩光着脚站在他卧室门口,“大哥哥,我醒了。”
“我看见了,”伏城路过他,走到桌边将手机拿起来,关掉外放后放到了耳边,“初审改明天,其他的你自己安排。”
那头迟疑了一阵,“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伏城一边系纽扣一边朝外走,嘴里问,“你在家醒了要做什么?”
闹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屁股后头,“热牛奶,吃早饭。”
伏城脚下一顿,后腰便被结结实实撞了一下,回身的时候小家伙正捂着鼻子,叫伏城很是生硬的伸出手,食指指尖在他鼻子前头画了个圈,“没事吧?”
闹闹立即摇头,“延青哥哥不在吗?”
“上班去了,”伏城重新往厨房去,“上次延青哥哥给你做的早饭你爱吃?”
“嗯,那个好吃,”闹闹说,“大哥哥,你也会做吗?”
伏城扯动嘴角,“有什么难的?”
十分钟后——
闹闹在一阵浓郁的糊味里从厨房走了出来,伏城紧随其后,还没到客厅,后头厨台发出了嘀嘀的预警,他又冲了回去,再出来时,端着一个奶锅,热过了头的奶变成了泡沫,在锅口糊了一圈,闹闹只看了一眼,随后冲进了沙发里,轻声问他,“大哥哥,我们可以出去吃吗?”
“也好,”伏城略显尴尬的转身,又突然问,“你什么时候断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