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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要野 完结+番外 (打字机)


  但陈奕然再也没有走进过姜家的大门,同样,他也再没有给过姜翟任何走进隔壁邻居家的机会。
  某次姜翟出去丢垃圾,看见陈奕然送陌生的男人走出家门,心跳几乎一窒,所幸,很快他就从那人手中提的工具箱辨认出了访客的身份——陈奕然家的水管又漏了。
  这个人习惯了事事自己处理,唯独每次都拿好像和他命犯太岁的水管没有办法。
  陈奕然不喜欢陌生人走进自己的空间,适应姜翟花费了他很多的工夫。
  以前姜翟还不知怜惜为何物,哪怕看出来老师对待自己的一次次来访与邀请,不自在、想要逃避又碍于情面找不到理由,仍然怀着少年人恶劣的、看热闹的新奇心态去接近他,认识他,最后爱上他。
  姜翟从小到大都有分寸,唯独在遇见陈奕然后,好像连刻到骨子里的礼貌修养都要被弄丢了。
  如果不是一见钟情,扑面而来的冰山撞出的却是来势汹汹的热焰,理智的藤蔓被崩裂的火苗燎原,怎会如此。
  他早就该知道缘由。
  姜翟对陈奕然的爱意热烈得让他自己都心生忧怖,但随之而来的无穷耐心同样令他惊异不已。
  在这个说“爱”会被人言轻的年纪,他看着陈奕然的时候,已经像是爱了他一辈子。
  这份爱意不被相信很正常,就连姜翟自己有时都不大相信。
  但其实也没有关系,他的父亲没有教给儿子太多有用的东西,唯一拿得出手的一件,或许就是锲而不舍。
  一辈子还久,姜翟最不缺的就是自证的耐心。
  午餐的末尾,于点为发小点了最后一例法兰西多士做下午茶。
  在他们共同喜欢的乐队同名曲里,有句歌词是“廉价的爱的一切/子虚乌有的机会”。
  姜翟挑了挑眉,无声询问小朋友是不是在骂他。
  但于点却笑眼弯弯,无比真诚道:“我是真的觉得西多士超好吃。”
  不要过度解读啦,亲爱的姜姜。
  我当然知道千百世专情是你。
  #
  当再一次看到陈奕然神情寂寥地坐在路边长椅上时,姜翟意外的非常平静。
  秋末的天气很凉,满地都是颓败的落叶,踩在上面时是和吃山楂一样的咔嚓咔嚓。
  这条街的对面,有身穿喜服、鼻梁上架着圆框墨镜的夫妻在红墙黄瓦的背景中,眉开眼笑地拍着结婚照。
  小贩扛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木棒从他们身边路过。
  摄影师喊出三二一。
  陈奕然在安静地哭。
  姜翟坐在他的身边,也很安静地抬头透过落叶枝头望天。
  街的尽头仿佛有人拨着四大件乐器唱起歌谣。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只是你忘了 我也没记起


第90章 宜安怎么了
  #
  陈奕然不太喜欢秋冬季节。
  落叶,枯枝,寒风,肮脏的雪地。
  每一处意象他都不喜欢。
  或许应了那句老话,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眼中的世界就是什么样的。
  陈奕然自认不是个丰盛的人,于是连带着他眼前看到的也总是一片寂寥。
  但陈奕然喜欢春天和夏天,
  生机蓬勃,热闹,热烈,热情。
  虽然听起来似乎与他格格不入,但正是因为存在这般连心态早早老去的人看在眼里也足够漂亮的景致,陈奕然才会觉得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生活在世上。
  当说起“陈奕然”,身边的人总会有很多评价。
  出国前的同学说班长身上总有一种举重若轻的从容,出国后的同学说优秀的Ian气质温和到有时会让你相信他有些天真。
  工作以后,同事们偶尔会开玩笑,赌这个月谁能让Ian露出微笑之外的奇怪表情。
  季玩暄曾经也参与过这么一次无聊的赌局。
  他还挺认真的,因为尊重师兄的原因没有采取和其他人一样故意恶作剧吓唬陈奕然的行动,但他最后绞尽脑汁,竟然主动去问了自己的小组boss:“师兄,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不笑呢?”
  陈奕然似笑非笑地回问他:“你想让我做什么表情?”
  季玩暄谨慎地建议:“生气怎么样?”
  然后陈奕然就在茶水间给他表演了一个冷漠转身,背影潇洒得让旁边的澳洲佬目瞪口呆,季玩暄则难得开心地放声大笑,转头便和同事说:“Chocolate for a week,thank u!(请我一周巧克力,多谢!)”
  那一周的朱古力,有一半被季玩暄分享给了帮他作弊的陈奕然本人,或许是当时得了巧,陈奕然很谙熟这个戏码,后来和邻居少年装不熟的时候,他也总是演这出。
  但是如今季玩暄不在,没人给陈奕然分热巧克力了——那是他在秋冬季节里唯一的喜爱。
  陈奕然很少失态。
  从小到大都是。
  无论他心底最深处是怎么想的,陈奕然一直对自己是所谓“陈家大少爷”这件事接受良好。
  他拿着、端着,永远温和有礼,并非出自他的家教,而是因为陈奕然自己觉得他的身份本应当如此。
  在澳洲的十二年几乎把少年本就不多的棱角和烂漫磨平,陈奕然凭着自己的努力取得事业上的成绩,离以前的生活好像变得很远。
  但辞职回国,再次走进他离开已久的陈家,陈奕然才恍然发现,他其实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地方。
  半个月前他父亲病危,那个一辈子中只有生死关头这半年才认真看过自己大儿子的男人脸色颓败,躺在病床上握着陈奕然的手,张嘴,却在生理和心理上都说不出话来。
  陈家快被他的妻子掏空了,这位来自江城成家的女儿远比她的上一任更加聪明。
  陈奕然的妈妈要爱,成昱敏只要钱。
  老陈原先还觉得她让自己省心、知进退,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枕边人早已悄悄控股到了自己不能掌控的地步。
  陈家几代人的荣耀就要被折在他的手里了。
  老陈不甘心,恨成昱敏,也恨他的小儿子,他转过头,忐忑不安地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大儿子会不会也在恨着自己。
  陈奕然不恨他,也不想管这些事,他在病房里被人死死地攥着手,眼睛却看向窗外。
  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身份感到疲惫。
  从前他自认是少爷的时候无人理睬,如今想做一只不必落脚的飞鸟,却被人抓着往荆棘王座上硬塞。
  男人在他面前哭得一塌糊涂,心率起伏得把护士吓来检查。
  陈奕然在床边坐了很久,走之前说:“知道了。”
  这真的是他最后一次为陈家的生恩做些什么。
  学校的艺术生们大多去了各地的画室集训,但也有人还留在信中备考。
  陈奕然干脆利落地去校长那里请了半个月的假,走之前,那位老陈安排给他“日久生情”的女同事曲小姐来送他,笑着说:“我只帮你代半个月的课,早点回来,我之后就不干啦。”
  君若无情我便休,老陈自己娶老婆的眼光不怎么样,给别人介绍对象的时候倒是审美不错。
  陈奕然真心实意对她笑了笑,转身离开,度过了几乎不眠不休的十四天。
  和律师团队、各方股东、媒体交涉花光了陈奕然积蓄了十几年的能量,他表现得过于出色,让人无法相信这是陈奕然第一次作为“陈家少爷”出现在他应该站的场合。
  他赢了成昱敏,保住了半个陈家,那些叔伯们要推他上位,陈奕然却拒绝了。
  他没有圣母病,陈奕然只是单纯不想再和这些人扯上任何关系了。
  作为报酬,他象征性地要回了平河区那栋别墅的所有权。
  看出来陈奕然是真的没有要回陈家的意思,那些亲人们的笑容松快了些,也更真诚了些,甚至还真情实意地感慨:“毕竟是你长大的地方啊,还有你妈妈的印迹呢。”
  这话说得不算讲究,就算真有印迹,这十多年也该被成昱敏抹得干干净净了。
  但陈奕然没有反驳。
  ——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当提到那个房子的时候,陈奕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包括他亲生父母在内的,任何一个他们可以接受的人。
  在姜翟于路边发现他的第二十七分钟之前,陈奕然接到了一通国外的长途。
  把他带大的Lucy去世了。
  陈奕然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哭的。
  他妈妈死的时候他没哭,他爷爷死的时候他没哭,他爸死的时候他也没哭。
  而且上次见面时,陈奕然便通过女人衰败的容色看到了不久后的结局,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预料到了他届时会有的近乎冷漠的细微波动。
  他猜到了一切,唯独没想到,他真的哭了。
  就是坐在路边、看着路人时,忽然掉下眼泪的那种哭。
  泪水滑上脸颊的时候陈奕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陈奕然才恍然眨眼,看清了长街对面的那对新人。
  “老师。”坐在旁边的少年唤道。
  被叫了好些日子“陈总”,陈奕然一直觉得像踩在云里,但这泛着清冷的两个字,却在此刻忽然将他拉回地面。
  还好,姓不姓陈都无所谓,他仍然是那个靠自己好好长大的陈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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