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去医院看他了,好多了,不过他在医院也不忘初心,坚持学习...话说我出了医院门口,你猜我遇到了谁?”
“女鬼。”
李鑫白他一眼,“是你家那位。”
“乔年?”原请珵脱口而出,不经大脑,说完,他噎了一下。
李鑫点头:“嗯哼。”
原请珵一下方寸大乱,尽量装作漠不关心地问:“他从小就是医院VIP会员,这回又得什么病?”
“我问了,他发烧了,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医院吊水,怪惨的。现在早上估计回家了,最近天气无常,挺容易感冒的。”李鑫想到什么说什么:“哦,还有啊,我大学女神朱倩倩...”
“李鑫,你打微信电话给乔年,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了。”原请珵打断了李鑫接下来的话题。
“我刚就问过了,他说他还行,准备吃午饭了。”
“再打一个。”原请珵强制要求。
“不用了吧,现在可能午睡了,打扰他休息干嘛。”
“他肯定没睡,不是这个点。”原请珵把小狗举起,面对李鑫,轻轻摆弄它的双爪,说:“它刚刚偷偷对我说,它想见见乔年是不是长得比它还傻。”
“汪汪——”小狗应声。
这一出拐弯抹角,李鑫心有答案,忍笑:“哟,你这么担心你家宝贝年年啊?想他啦?原请珵,有种你自己打啊。”
原请珵将衣袋里手机塞得更深,理直气壮地说:“一我没流量,二我没种,三我有你。”
“好家伙,您老不是无限流量霸王卡吗?”李鑫这对眼睛已经看透了所有爱恨情仇。
原请珵放下勺子,喝完最后一口紫菜虾米汤,“我吃完了,打吧。行动是第一生产力。再坐下去,我们都要生出几颗舍利子了。”
原请珵的嘴炮开始,李鑫摆摆手,作为老好人,他立马连声答应,又偷偷嘀咕:“爱瞎折腾的俩作儿精。”
微信视频电话一打过去,响几声,对面就接通了。原请珵竖起食指,对小奶狗嘘了一声,自己也安安静静地坐直身子。
网络通畅后,两张怼镜的大脸一上一下塞满屏幕。
“怎么了,宝贝,你又想我了?”乔年仰躺在床上,鼻孔朝天死亡角度,单手握着手机讲话。
厚重的棉被鼓得老高,如五指山压着,他音色哑哑,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李鑫眼珠偷偷斜睨一下身侧的原请珵,对方森森的冷眼刺过来,猝不及防。
李鑫不寒而栗,觉得自己像被大闸刀架着脖子说话,于是,开门见山道:“你身体怎么样?脑子没烧坏吧?”
“烧还没完全退...但还算清醒。嗯...至少我还会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乔年鼻音绵绵,语调懒洋洋的,冷白皮与红晕迷离晃眼,一张脸像随时随地将要融化滴出奶油的冰激凌。
原请珵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高糊画质的乔年,眉心自然而然的紧锁住。这个角度,乔年看不见他,而他心生一种自己在背地偷窥陌生人的羞愧感。
“不就24个字,把你能的。”李鑫鄙夷不屑。
乔年眼皮半阖,沉沉地说:“我有点困了...”
“哈哈,我平常凌晨四五点睡,昨天三点,算早睡了。今天起来精神满满。”
“真好,成年人就需要不停降低标准获得满足感。”乔年感慨,说完打了个哈欠。
“您老说的是,没事就好,那不打扰了,你一个人先睡,我挂了哈。”原请珵在旁盯梢似的,李鑫不敢多言,生怕说错什么,这种自己宛如电灯泡的错觉,让他只想草草地结束通话。
“喂...你也可以来陪我啊,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睡。”乔年笑嘻嘻的,轻佻道。
“滚吧!祝您身体健康,福如东海,您的龙床留给原哥爬吧。”
原请珵面色一红,心头一皱。
“原请珵?”乔年摇摇头,说了个字:“虚。”
“哈?这你都知道?”李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原请珵听后,脸色难看,他想拿起法律武器起诉乔年违法造谣。
乔年睡眼惺忪,他把被子拉上,蒙住头,将手机搁置枕旁,无力地嘟囔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再见!”
李鑫直接挂了电话,扭头对原请珵笑说:“原哥,管好你家媳妇。”
“媳妇?他配?不信谣,不传谣啊。”原请珵忿忿道。
李鑫故意调笑道:“诶,他都知道你虚了,还不算啊?”
原请珵挑起对方的下巴,“宝贝,那你要和我试吗?”
“妈的,骚gay竟在我身边!妖魔鬼怪快离开。”李鑫炸了,五官挤成一团,速速甩手,嫌弃的要命。
他的声音较粗犷,引来了几位食客的围观。
“欸?你可别乱扣帽子。宝贝,我要gay了,你也逃不了。”原请珵邪魅一笑,故作沉重地拍拍李鑫肩膀。
李鑫欲哭无泪,“造孽啊!”
原请珵摸摸小狗毛绒绒的背,冷冷地说:“还有,那个乔年,他这哪是发烧,明明就是在发情。”
“哈哈,我看也是。”李鑫迎合。
“汪汪汪汪。”小狗说我也觉得。
原请珵抬头,凑近仔细端详了李鑫,眼神淡定,毫无波澜。
两人相对相觑,李鑫感觉不适,连忙把脑袋往后倒,拉开距离,吓道:“大哥,你看我干嘛?想上我啊?”
“你,也我没帅啊。”原请珵漫不经心地说。
李鑫先是满脸问号,尔后捶桌,生气道:“兄弟?干嘛突然和我比帅?你几个意思?我好歹也是我们科大经管系的系草!”
“哦?我也是系草啊。”原请珵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挑了下眉。
“那咱们地位一样。帅得半斤八两。”
“不,你想太多,我是银河系的系草。”原请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却面不改色,仿佛实至名归。
李鑫神色复杂,极大克制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
第9章 破格
这章可能有点点长哈
一到下午四点多钟,冬日的天色容易昏黄,毫不生动,不解风情。
张婶手持簸箕和扫帚清理院子里一地残花落叶,见到了原请珵过来,诧异又惊喜,“小珵?婶儿好久没见到你了。”
原请珵回以微笑,大大方方地说:“我来找乔年。”
“太不巧了,小年生病了,现在还在房间躺着呢。”
原请珵假装吃惊,问道:“啊,怎么回事?”
“这小子,大冬天衣服穿得和夏天海边度假一样,连秋裤都不穿,不听劝,唉,发高烧了,现在还蔫了吧唧的呢,刚从鬼门关回来...”
张婶年纪大了,爱念叨又爱夸张,原请珵反而信以为真,更加担心和自责。
张婶扫完地,领着原请珵进门,她正想上楼问问乔年,原请珵拦下,执意亲自去。
他上楼后,在乔年房门前徘徊几下,尽量屏气敛息,害怕呼吸声不小心摇动了门前挂的风铃,他破天荒地紧张不安,高考都没让他这么顾忌。
一鼓作气,他屈手轻轻叩门。
几下,没人回应。
原请珵就站着不说话。
许久,乔年翻了个身,蹭蹭枕头,无意识地喃喃:“嗯...请进。”
原请珵推门而入,玻璃风铃叮叮当当,清脆悦耳。得知乔年还在睡梦里,他慢慢地走近,对他而言,纯白柔软地毯如今看起来像薄冰般难行。
从童年到大学,这个温暖的房间,他来过无数次,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时隔久远,他恍如第一次真正清醒地踏入乔年的世界里,竟不知在哪落脚,干脆盘腿坐在地面,背靠乔年的床尾处。
乔年睡觉,闭着眼碎碎念,微微张阖的嘴唇乖巧的不谙世事,谁又会联想到高三炽热的夏日,乔年给予他生猛又缠绵的吻,原请珵无法忘记。
一个用牙齿抵抗,一个用舌尖压制,像犀利刀尖反复刺破了柔软橘瓣,无处可藏的秘密与迷恋,最后迸溅出一地狼狈。
那晚,乔年笑着说我很清醒。
原请珵不言,擦了嘴角的血。
接下来一记失控的拳头,乔年没有躲,他重重摔在地上后,刚爬起来,只听到“滚出去”三个字。然后...
原请珵轻轻摇晃脑袋回神,视线立刻从乔年的嘴唇移开看向天花板,他根本不愿回忆起这件事,无法言喻。
半晌,乔年面容皱成团,神色慌张,双手乱捶,妄想挣脱噩梦般喊了一句:“爸爸。”
原请珵先惊了下,于是立马起身走到他的床边,抓住他的胳膊,故意冷静地说:“嗯,爸爸在。”
乔年猛然惊醒,眼皮还未睁开,他已经听出了原请珵的声音,忍着起床的火气道:“滚!”
生病的缘故,乔年虚弱地撑起身子靠向床头。窗帘关合着,很暗。原请珵到玄关开了灯,房间亮堂。
午梦初醒,乔年因发烧大汗淋漓,白色长袖早已湿哒哒,变得透明。原请珵看过去,潮粉色的肉体被浸透,像隔着毛玻璃,看起来朦朦胧胧,白得一片水雾,冰凉凉。
乔年把眼睛揉得红红的,他打了个冷颤,随意套了件睡衣外套,问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