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家里有点事,没心思玩。
--嗐,行吧,最近过得还行吗?
--就那样吧,你呢?
--我啊?
贺子兴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瞪着眼盯着白光锃亮的天花板,回想了最近三个月有什么值得提一下的有意思的事儿,然后看着手机,缓缓打出一行字。
--我今天,看见一个长得挺帅但是有点傻逼的人。
史溟眉毛一挑,回道:
--巧了,我今天也看见一个,长得也挺帅的,还特脑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巧什么巧,你俩知不知道你们在第一章的时候就网恋奔现了啊!呵,俩傻货!
不过话说,“英雄无殇”和“轩辕永诀”这俩网名可还行?
☆、第五章
贺子兴啧了声,心想他这男朋友是不是听他说人家帅就吃醋了?
能有这么巧的事儿?
不过他也没追问什么,俩大男的追问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没什么意思。他和“去水”在一块儿这么久不离不弃的,谁也没叫过对方“亲爱的”啊、“宝贝儿”之类的,也没说过什么肉麻兮兮的话,更没爆过一张照片,或者说过关于一句自己家里的事儿。
人家网恋谈情说爱,扯天扯地扯风月,他俩网恋除了问“吃了吗”“睡了吗”“干嘛呢”这种毫无营养的屁话外,连句“最近想我了吗”都没问过。
啧,这对象搞的,跟没搞一样。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要是按照别人网恋的标准来评判的话,他和“去水”在严格意义上算不上什么情侣。
他俩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第一,俩人打游戏都是一把好手,只要夫夫组队,团灭敌人一个战队都绰绰有余;第二,也是一件他心底藏了很久的挺隐秘的私事——他喜欢男的,恰巧对方也跟他一样,那时候两个人都还小,都挺惶恐的,直觉这种事儿登不上台面见不得人,就傻乎乎的一起约定他们一辈子都不要跟女生结婚,他们俩人要当一辈子的战友和网恋对象。
操!傻了吧唧的!
贺子兴一想起这提议是自己提的,就忍不住想抽自己两巴掌。
当初迷茫的时候为了寻求安全感,他白天黑夜都上着游戏号,一刻不松懈的紧紧抓住这个在茫茫未知大海里唯一同类,跟个傻逼似天天盯着手机,看着人家毫无时间规律的上号、下号,一天访问N遍人家的QQ空间,点赞分析人家每一条中二气息满满的说说,跟个小变态似的紧紧追着人家身后,生怕一个不留意,他男朋友就要被别人拐跑了一样。
好吧,虽然现在也是这样。
贺子兴看着自己给“去水”新发的一条“吃饭了没”,对方回了个“吃了,手抓饼。”
时过境迁了,当初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称霸一时的两个毛头小子都长大了,现实里的事儿多且烦,网络和游戏玩多了渐渐对他们也没什么吸引力了,两个人的联系自然也没之前多了。
贺子兴叹了口气,有点惆怅的看着自己曾经小心翼翼维持的、说不上友情还是爱情的“男朋友”,现在好像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朋友海了去了,少一个网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个人,好歹也是他的青春,要真这么断了的话,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去水”给他发了条消息。
----有点无聊,想打会儿游戏,来一局么?
-----来!走起!
贺子兴一边儿在心里吐槽着自己这该死的、改不了的、习惯了上赶着“去水”的贱性,一边儿欢快的登进游戏界面,打了一串“Go!Go!Go!”,然后开始套装备准备开打。
“败火”的开场白永远都是“Go!Go!Go!”,不论打什么游戏,这句话就好像是他的出场方式一样,虽然看不到这人,也听不到这人的声音,但史溟靠想象能想象出“败火”说着话时候挺兴奋的神态。
“Let’s——go!”
今天白天在一中学校后墙上一边儿喊口号一边儿起跳那脑残的身影,不知怎的就突然浮现在了史溟脑海里。
实话实说,史溟端着狙击|枪想着,不管那脑残喊的有多智障,那人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
……
周一回学校的时候,史溟不出意外的又被叫到了老周的办公室。
老周教历史的,四十多岁年纪,高瘦个儿,面慈目善的,仔细打量他这张脸,能看出老周年轻的时候肯定挺帅的。史溟在心里啧了声,痞里痞气的揣着兜,站在老周办公桌边儿,想着要给他班主任套上个纶巾再给他拿个羽毛扇,老周这儒雅的气质还挺符合他印象里周瑜的。
不过挺可惜的,周瑜没能活到老周这个岁数。
“说说吧,”老周晾着史溟晾了有一会儿了,这才放下手里正看卷子的笔,转头看他:“上周儿怎么回事儿啊?”
“就那么回事儿呗,”史溟说:“擅自脱离组织,耽误同学时间,抽烟,辱骂老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哦,”老周好像没有抓住重点似的:“刘老师倒没跟我说你抽烟的事儿。”
“气蒙了呗。”
当然,也可能是瞧上他那盒好烟了。
老周坐在椅子上,虽然跟史溟隔了点距离,但他这么仰头看史溟还是有点难受,这小子太高了,比他儿子都高,他仰的后颈都酸。
老周挥挥手,指了指自己对过办公桌那把空椅子,示意史溟坐上过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
史溟大咧咧的坐到了老周的对面,懒懒的靠着椅子背,两手耷拉着垂在椅子边儿上,两条长腿往前伸展着,可惜办公室过道太窄,他腿还没完全伸开,就一脚就瞪上了老周的椅子后档。
另外几个外办公室办公的老师都侧目看他。
史溟一笑,吹了声口哨,伸回了自己的腿,看着老周:“不好意思啊,没忍住。”
“你这孩子,”老周看着他,不满的轻声斥责着:“你怎么这么不像话啊,连老师你也敢骂,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当学生的样子吗?”
“无所谓,”史溟说,接着看了眼老周,老周一脸的怒其不争,他啧了声:“老师,您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该记大过记大过,该开除就开除,反正我也不想在这地儿待着,早走了走清净。”
“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老周瞪着他:“你一个才高二的学生不好好在学校里学习,成天想着往外头跑,你能走多远?我告诉你,你要真想走的话,就给我堂堂正正的走,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你在学校好好学,高考的时候考个好学校,中国这么大,你考个高分儿,那各省的学校还不任你挑啊?到时候你不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啊?非得现在逞什么强,大丈夫忍辱负重知不知道啊?”
“大丈夫忍辱负重?”
史溟闻言笑了声,语气轻轻淡淡的:“看来您也知道我现在什么处境啊?”
老周哑然,他不是故意打听的,但办公室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屋里爱八卦说人长道人短的老师这么多,他就算没刻意听,史溟的事儿他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不然他脾气再好,也不会由着这臭小子在他上课的时候睡觉。
跟头倔强的小兽似的,怪招人心疼的。
周围几个听他们说话的女老师闻言,脸上神情都挺不自然的偏过了头去。
“史溟,别人是别人,你是你,”老周还是想尽自己所能挽救一下,他开始昧着良心道:“你是个好孩子,老师相信……”
“噗嗤——”
史溟一听“好孩子”这三个字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看着同样面色发红的老周,叹了口气,挺抱歉的拍拍老周的肩膀:“老师,真是难为你了。”
老周一看,以为有戏,满脸充满希翼的看着他:“那你……”
“可惜我真的不是什么好孩子,”史溟笑着打断道:“所以上头给的什么处分您就直接说吧,我教室里虽然东西不多,要走的话也还得收拾收拾。”
他抽屉里还有两本《通鉴纪事本末》和一堆辽史的薄册子,教室外边的小柜子里也还有四五本挺厚的《宋元学案》的注解,要是被开了,他还得再去学校小卖部再买个大点的书包才能装走。
“额……”老周看着他:“记大过,留校察看处分,三千字检讨。”
“不开除?”
“不开除。”
“……”
又是这样。
史溟拧眉看着老周,一语不发。
老周挺和蔼的看着他:“可能上头知道你是个可造之材,舍不得让你走,你还是好好学吧。”
上头脑子有坑!
史溟挺烦躁的揣着兜往外走。
他刚打算伸手开门,就见门外推门走进来一摞卷子,啊不对,准确点来说,是个抱着一高摞卷子的男生,个儿挺高,头发中分,气质还挺好,估计是哪个班来交作业的课代表,眼见着这人还没完全走进来门就要关上,史溟也就顺手拉开了门给人腾了个地儿。
“谢谢。”抱卷子的那个男生对他点了下头。
“小事儿。”
史溟转身,然后就听见背后老周跟那人说了几句话,他步子又倒回去,歪头朝里一瞥,就见老周指挥着那人帮忙分着他们班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