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护士围着刘飞扬，忙着清理或是上药，程彦想着自己好事也做得差不多了，便没什么负担地告了别。
“那我和小远先走了，你弄完早点回家，你爸妈也该担心你了。”
“哎哎先别走先别走！他们才不会担心我，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这副鬼样子回去铁定要被他们骂一顿。”
“……你不准备把这事情告诉你爸妈？他们这是勒索，已经构成了犯罪，你不愿意报警，也不愿意告诉父母，万一他们下次还找你怎么办？”
大概是护士清理伤口的时候把他弄得有些痛，刘飞扬脸上浮现出来的烦躁表情看上去有些别扭。
“你怎么那么啰嗦啊，我说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今天就让我住你家呗，你都把我救下来了，就好人做到底。”
程彦没见过他那么自来熟的，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是杨翰远接了话。
“不行，你要么就滚回家，要不然就出去找地方住，我和哥哥晚上要出去吃饭，没时间带着你。”
刘飞扬冲杨翰远笑，“远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哈，我们不是好兄弟吗，不行我住你家，你们待会儿把我捎着，我晚上……”
杨翰远冷冷打断他，“兄弟？我今天过生日你知道吗？礼物准备了吗？有礼物我就让你跟我们一块去。”
刘飞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今天过生日？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过啊，以前我问过你你都没乐意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还能猜到你就是今天过生日不成？哎哎哎！远哥，哥哥你们别走啊，要不然我待会儿补上？”
杨翰远直接把程彦拽走了，表现得十分绝情。
上了车，他趁程彦在导航没注意他，拿出来手机给刘飞扬发信息。
——不准再叫程彦哥哥，再听见揍死你。
——不是吧远哥，一个称呼而已，你反应那么大？
——不关你的事。
——……我发现了，你是真有病，管别人的事情管那么多，我坐他副驾驶你都不爽，我真是奇了怪了，你又不是他亲弟弟，凭什么管我叫不叫他哥哥？
——他是我老婆，我有资格管。
回完这句话，杨翰远就将手机收了起来。
他面色不虞，盯着前方道路的眼神阴沉沉的，看上去有些可怖。
程彦还没意识到某个人的情绪已经开始不对劲，想起来还问他刘飞扬的事情。
“你刚刚和你那个同学是不是起冲突了？我送他去医院的时候，看你们两个都没说话。”
“我说我想坐在副驾驶，他不乐意换，还说是哥哥让他坐的，哥哥，我上车的时候看他笑得那么开心，你们聊什么了吗？”
程彦思维停滞了一瞬，下意识发出一个无意义的，表示在思考的音节。
“……啊，我只说让他上车，没说一定让他坐在副驾驶，我们也没聊什么，还有了些冲突……他好像看出来我们的关系了，以为是我带坏你，想骗你钱，不过很快就解释清楚了，后来我们聊得还算愉快。”
不过他也觉得挺奇怪，虽然那段短时间内的相处也让他大致摸清了大黑个的性格，知道他就是个情商不高的直脑筋，对于一个人好坏的评定不看证据，全靠自己也不算太高的智商。
但他对于他原本防备，后来又那么快接受了他的解释，甚至让自己揍他来表达歉意的反应仍然感觉到十分匪夷所思。
“哥哥，下次再碰见他不要再理他了好吗？他总是跟人打架，还逃课喝酒抽烟，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到了程彦为了杨翰远的生日提前订好的餐厅。
面对面坐着，暖橘色的烛火将程彦原本就柔和漂亮的面容映照得熠熠生辉似的，平添了一丝艳丽的色彩。
“别生气啦，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诶，那么重要的一天，开心一点好吗？”
杨翰远早已经被程彦对他温柔讨好的笑意迷晕了眼，此刻听他这么说，绷着的脸也放松了下来。
“那他以后找你的话，哥哥你不要再理他好不好？”
程彦捏住叉子的手一顿，表情有一丝无法理解。
“小远，刚刚我说过了，逃课喝酒抽烟打架只能说明他算不上一个乖学生，但是不能说明他是个坏孩子啊。我今天去接你之前在车上也和他聊了会儿，能感觉到他人不坏的，况且你和他的关系不是不错的吗？我平时和他基本没什么往来，理不理他也不重要吧，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呢？”
程彦是真的挺不能理解，烛光下的那张脸，眉心微微拧起，望着杨翰远的神情满是疑惑。
杨翰远默了下，抓住餐具的手不知觉用力握紧了。
他不想在程彦面前露出丝毫不好的情绪和表情，导致他努力克制住肌肉活动后的表情，看上去更不对劲。
面无表情的，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架势。
“……哥哥，你是不是一点都没发现我是在吃醋？”
第50章 会嫉妒吗
按照程彦的思路，事情正常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他顺手做了好事，对象是杨翰远的同学，由于之前询问过杨翰远，所以他一直以为两个人关系不错，并不清楚实际上杨翰远跟他同学关系并不算太好。
导致后来杨翰远说人家坏话的时候，程彦还以为他是因为和同学起了冲突的原因，一时气愤失去了理智才说出了那些话。
程彦认为自己是很无辜的，如果真是那么回事，那时候他顺着杨翰远的话来讲，岂不是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劣？
结果杨翰远告诉他，他在吃醋。
程彦思索了很久，也没想明白杨翰远为什么会吃一个跟他都没见过几次的同班同学的醋。
杨翰远神情看上去倒很平静，但已经大致摸透了他私下性格的程彦还算敏锐地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
心里越生气，杨翰远一般就会表现得越平静，但程彦知道这种平静一般是狂风暴雨的前奏，因为他发作起来可从来没平静过。
程彦被他直直望过来的视线盯到莫名发憷，尽管打心底认为杨翰远莫名其妙的想法是荒谬且根本不用解释的，但他面对今天碰巧过生日的杨翰远，他还是愿意就这种完全不需要讨论的话题进行一些无意义的沟通的。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或者误会了什么？”
“他喜欢哥哥，哥哥没看出来吗？”
“你不要瞎说，压根没这一回事。”
“我没瞎说，我看出来了，他看哥哥的时候笑得像个弱智，眼神也很变态，看起来真的很恶心。”
“……”
程彦还努力回忆了好几遍他和刘飞扬在那段短暂时间内的交流和相处，完全没回忆起有什么不对。
刘飞扬明显只是个神经粗，一根筋的普通钢铁直男，这种人一般认为一个人不好就会很明显地表现出排斥防备，但如果之后想法改变了，在认可对方之后，就会对对方表现得友善热情许多。
程彦也的确在和他短暂的相处中产生过奇怪的感受，但他更倾向于那种异样是因为刘飞扬很快就感觉到自己是个友好且和善的人，态度改变得太快而导致的。
‘喜欢’这两个字对于只和程彦见过一面的，明显是个直男的刘飞扬来说太诡异了。
……而且要说变态的话，杨翰远白天那么斯文乖巧，一到晚上就在床上对他又舔又摸的时候才叫变态吧。
“我觉得你是真的想太多了，我和他就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可能……”
“那又怎么了？我看到他看哥哥的眼神就不舒服，而且他没见过哥哥几次就那么得寸进尺，主动提起说想住在哥哥家里，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程彦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
“他后来不是也说了，住在你家也是可以的吗？小远，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确实没有感觉到他对我有什么特殊感情，如果你是因为看到他对我笑或是露出了别的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今天救了他，他对我表达友善……人类不是只有你认为的那种‘喜欢’才能表达一些正面的情感的。”
杨翰远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久到程彦都看出来他是在隐忍着怒火，才听到他突然爆发一般，一字一句地大声吐字。
“为什么要和我解释那么多呢？！我只是很生气他那样看着你，生气他坐在属于我的副驾驶，生气他叫你哥哥叫得那么亲热，我就是小肚鸡肠，控制不住吃醋。”
“……程彦，我有时候都感觉不到我们是在谈恋爱，如果你喜欢我的话，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理智？我喜欢你，才控制不住想要跟你亲近，想要独占你，你只要稍微顺着我一点我就会变得很开心，为什么要那么理智的和我讨论这些呢？你只要答应我之后不会再理他就行了啊……如果喜欢我的话，如果是我和一个女孩子走那么近的话，你也会像我一样吃醋吧。”
程彦如同被人猛击了一下脑袋，大脑空茫了一瞬。
他心脏在飞速跳动，导致浑身的血液也在加速循环，好似蒸发了他身上的所有水分，喉间干涩得仿佛被烈火灼烧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