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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铃兰 (叶青寒)


  和好的真快哦。我含着一口温水,想。
  牙疼来的快去的也快,月考当天,它就已经不知道跑去哪个旮旯里待着去了。周晏行依旧雷打不动地给我带早饭,在3号考场里的诡异目光下面不改色地对我说:“乖,考不好一个月别想吃QQ糖了。”
  我恶狠狠地咬着黑米粥的吸管,全然把它当作了周晏行,用它来出气。
  他耸耸肩膀,从后门走了。
  我脑子里昏昏涨涨,全是一星期前周晏行硬往我脑子里灌的数学公式。
  第一场考的就是数学,学校给的说法是“早上头脑清醒,最适合考数学”。我甩了甩头,觉得这全是领导们在放屁。
  周晏行押题简直堪称魔鬼,我盯着这些数学题,竟从心中生出一股感动之情。我恨不能捉住出卷老师的手,给他颁一面锦旗,再给周晏行在某宝上订做一个奖杯——就写押题小王子。
  整场数学考下来,我只觉得就是周晏行和出卷老师串通一气,否则这题我怎么能全都会?
  然而我刚没得意多久,牙疼就来了。
  牙疼不是病。我捂着脸,把卷子交给后面收卷的,头疼地想。但是疼起来真要命。
  考试回来了!
  来不及写太多,先更新一下!
  明天(咕了就后天)就可以看到笑笑醋了!


第14章 牙疼(下)
  小考成绩出的快,一般都贴在公告栏上。我最懒得干的事情就是去公告栏看成绩,每回都是叫封情帮忙看一眼——反正我这成绩一直不上不下,看不看都无所谓。
  这个月依旧是封情替我去看的。由于课间人多,刚好每周一节的体育课就在周三,恰巧体育老师今天也没有被各科老师强行“病假”。跑完八百米后,我往小卖部买了三瓶冰水,结果没找着周晏行,只看见了他的校服,就把水放在了校服旁边,被封情拽着去了公告栏那儿。
  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封情在中间找了我名字半天也没找着,拽了拽我的手:“你没考砸吧,怎么中间没你?”
  我这才抬眼,目光在三十到四十名之间徘徊了一阵,说:“不能掉五十吧。”
  要是掉五十名了……周晏行会不会让我做一个月卷子啊?
  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我没忍住搓了搓胳膊,拧开瓶盖喝了口冰水,冰得脑门疼。
  “笑笑!!!”封情晃悠着我大叫,“你在年段前二十了!!!”
  我被他晃得头晕,水瓶都要拿不住,险些掉下去。我说:“别摇了,你再摇我就晕过去了。”
  他高兴得像是自己终于不是万年老三了一样,把我搂得好紧,说:“我们笑笑出息了。”
  “出息什么,”我被他搂的快要窒息,艰难地说,“周晏行押题准。”
  我们两个回到操场,找个了阴凉地坐下。
  零星几个人在篮球场上打球,我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和封情一起看着他们打篮球。
  我不太喜欢篮球这种运动,打不起来,且打得奇菜,又没人一起玩——那是我不愿意和人有过多的交集。封情不同,他是单纯的没有运动细胞,虽然他能抡着篮球把人砸得眼冒金星。
  即便没有运动细胞也并不能妨碍他能抡着篮球把人砸晕过去。
  我寻思他可真是个金刚芭比。
  顶着那么一张堪称漂亮的脸,能把比他高五厘米的体育生打得哭爹喊娘,猛得很。
  “唉,你看。”他拍拍我的肩膀,“周晏行打篮球呢。”
  我把双手拄在台阶上,看着从树叶间隙里漏下来光,微微眯着眼,觉得有些困倦了。我没看周晏行,看着那些碎光落下来,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说会有人无条件地对一个人好吗?”
  封情被我问愣了,好半天没说话,我笑了一下,抬手推他一下:“我瞎问问,你发什么愣呢。”
  “对了,”我转开话题,“我妈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快秋天了,给我做了点秋梨膏,让我周六过去拿,给你捎一罐?”
  封情说:“好啊。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好久没见小姨了。”
  我刚想说话,牙一疼,把话给咽下去了。
  封情知道我这几天牙疼得要命,一看我疼得捶腿,拿只剩一丝凉气的矿泉水往我脸上一贴,训我:“吃糖吃糖,疼死你算了!”
  我咧着嘴笑了一下,没说话。
  余光里,我看见周晏行去拿自己的校服,看到校服旁边的那瓶水,似乎愣了一下。我没看向他,依旧用余光看,他却锐利地看向了我。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拧开瓶盖,一个娇小的女孩子走向他,给他递了湿巾。
  周围的人在起哄,声音大到我都可以听清楚他们究竟在起哄些什么。但我看到周晏行没拒绝,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太傻逼了。
  我的牙又疼了起来,心里也泛酸。
  我想,真烦人啊。
  笑笑今天没话讲,笑笑牙疼。
  老周有话讲,老周坏坏。


第15章 酸酸
  我把目光移开,没再看周晏行。
  我酸什么,犯什么病。
  封情站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伸腰,漫不经心地问:“你刚才发什么愣呢?”
  “没发愣。”我淡淡地说,“就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挺傻逼的。”
  是挺傻逼的。我想,自作多情什么呢,林笑。
  夏天的尾声慢悠悠地过去了,蝉声也弱下去了,我再没听见那些聒噪的蝉鸣,但明明已经是夏末,却还是闷热。
  天气太闷,我只得穿起了校服短袖。因为胳膊上的旧疤,我很抗拒穿短袖。它们太丑陋,也总让我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每次有人看着它们太久,都让我有一种刚刚结痂的伤口被撕开的感觉。
  我在周晏行平静的目光里翘掉了自习课,手掌不自在地遮住了左臂上的疤,从后门溜了出去。
  那用来画速写的本子早就画满了,却迟迟没有被送出去。我藏着掖着好几天,生怕被他提前发现,这几天翘了自习去美术室,是为了画另一幅画。
  但心里最近酸酸的,我不想交给他。
  美术室的备用钥匙一直是我保管,很少有人来这里,所以很安静,只有我偶尔涮笔的声音。
  画布上是画了一半的铃兰,娇嫩嫩的,枝叶舒展,花却是很低很低地垂着,比平时看见的铃兰垂得更低,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教我画画的老师看过我从前画过的画,评价它们太阴郁,色调也暗,和我说,你的心境和画是一样的。你不开心。
  ……她说的还真没错,那时候我的确不开心。
  或许是这几天心里总是莫名的酸,也有些失落,所以它才这样没精打采。
  酸。我咂了咂嘴,没控制住力道,笔往画布上一戳,险些毁了好几天的心血,忙把画笔放下。恰逢手机震动,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了眼弹出的消息。
  晏:在哪儿?
  我面无表情地划了一下手机屏幕,解了锁,打字回复:翘课。
  他那边很久没有回复。正当我以为他是不想再回,要把手机放下,它就又震了一下。
  晏:……你在美术室?
  我心说他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跟踪器,怎么知道我在美术室里,还没来得及否认,他就打来了电话,我匆忙挂掉,但很快就后悔了。
  这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在美术室了吗!
  东西都还没收拾好,我摘了围裙,拿了一块白布把画遮上,又把画材放回原处。桌上的速写本还没来得及收起来,门就响了一声。
  周晏行问:“翘了自习,在美术室画画吗?”
  我把速写本藏在身后,试图狡辩:“我没有。”
  他显然不信,长腿一迈,走近了我几分,稍稍低着头,又问了一遍:“翘课?”
  “我翘了又怎么样!”我终于不耐烦了,带着一点哭腔,低着头说,“我不想在你身边待着,来美术室里躲躲都不行吗?”
  速写本推进了他怀里,我说:“我一个人静一会儿,你走行不行?”
  周晏行没说话,只是掀开了速写本,然后微微一愣。
  那上面是我画的他。
  我不记得自己画了多少,但那上面全是他。
  我没有别的可以给他,也没有别的可以报答他,只能送他这个。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酸,只是难过,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刚才把速写本推进他怀里已经费了我好大勇气。
  在夏天的末尾,我才把这本速写送给他。
  大概是因为拿不出手,所以我犹豫了很久。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听见周晏行说:“那段时间总是看我,是为了画这个吗?”
  我点头。
  他轻轻合上速写本,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声音里带着雀跃,说:“我很喜欢。”
  我抬头,看见他眼里的笑意和光。
  心里的酸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周晏行只有我能看到。
  他们从周晏行这里得到的只是一点温柔,可周晏行只会对我这样笑。
  也只有我喊他“哥”。
  归根结底,我只想要他一句“我很喜欢”。
  一周过得飞快,我一手拎包,一手拎着封情,从宿舍里出来时周晏行还往我包里塞了点饼干和几瓶水。我说一中离我妈家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你弄得我跟郊游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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