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疑心病重的燕国女帝这一次却好像是没有意识到楚明玉的反常似的，她只是解释道：
“姜太医说了，玉儿要时刻保持身心愉悦，才能有益于病情的好转……”女帝虽然嘴上这么说，说是好转，其实只是延缓病情不再加剧罢了。
“玉儿的身体要紧，让楚言陪着玉儿。至于北疆的战事，玉儿不必担心，朕已有更好的人选。”
更好的人选？
第8章 幻境一残疾太子(4)
“玉儿的身体要紧，朕让楚言陪着玉儿。至于北疆的战事，玉儿不必担心，朕已有更好的人选。”
“可是，母亲……”什么鬼啊？什么更好的人选啊？这大好的收买军心的机会，不给我亲儿子给谁啊？
“玉儿，听话。”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却透着七八分帝王的威严。
“是，母亲。”楚明玉闭嘴了。
楚明玉心里清楚，即便女帝再怎么疼爱太子，可她依旧是燕国的皇帝。帝王之尊，才是女帝的第一身份，至于母亲这个角色，是排在末位的。
“起驾——”
“恭送陛下——”
直到女帝离开了东宫，众人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姜太医嘱咐了几句之后，也告辞离开了。
楚言当真留了下来，陪在楚明玉身边。
宫人不一会儿就把药煎好了，端了上来。
“太子殿下，该喝药了。”
“……过会儿再喝吧。”我能不能不喝？命数已定，喝药也没用啊，还怪苦的。
“太子殿下，一会儿药该凉了。”说话的态度有几分强硬。朗声道：
“陛下命我等服侍太子殿下，不容有误。”
宫人是一副新面孔，楚明玉先前没有见过的。
楚明玉不由道：
“喜鹊和腊梅去哪里了？”再环顾一看，才发现宫里的宫人们都换了一副面孔。
这个屋里，除了楚言，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
“回禀殿下，喜鹊和腊梅被调到了别处任职。”人已经死了。早在半月前，失职的人都被圣上处以了极刑，这会儿尸体都在乱葬岗被野狗啃得只剩骨头了吧。
宫人端着汤药，面上不动声色，不卑不亢回答道：
“还请殿下先把药喝了。”
“……”这算是软禁和监视吗？里里外外把人都给换了。
楚明玉感觉气氛似乎有些微微的不妙。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位姑姑，”坐在一旁的楚言开口了，他谦卑道：
“给我吧。”
楚言伸手接过宫人手上的汤药托盘。道：
“太子殿下全因我受了大雪风寒，这才病倒了。理应由我来照顾的。”
楚言端着汤药，来到了楚明玉床沿边上。
楚明玉内心：‘怎么能麻烦我亲崽呢？’
“我自己来就行——”糟了，没力气！起不来。
楚明玉颤颤巍巍没起来。
楚明玉内心：‘我真是个废物。’
“太子哥哥，”楚言仿佛没有看见楚明玉出糗似的，把楚明玉扶了起来，他甜甜道：
“别动，张嘴。”
楚明玉就这样连续躺了三四天，被楚言喂了三四天的药，才勉强有了几分力气支棱起来。
再过了半个多月，楚明玉已经可以下床了。
这一天，天气已经开始转暖，窗外阳光明媚，正是个出游的好时节，可惜这都跟楚明玉没多大关系。
楚明玉有些幽怨，开始厌倦了这个身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宫里的残疾太子。”
他不由得想到，这个书里面的世界这么真实，那先前的楚明玉又是如何度过这么漫长的岁月。直到三十岁那年，在寒冷的冬夜里悄无声息的死去。
楚明玉坐在窗前，看着一本话本解乏，手里虽然拿着话本，神思就魂游到了天外。
他想起了前天他从楚言那里旁敲侧击出来的消息——
“太子哥哥，”楚言道：
“在想什么？”
“九弟，你可知陛下口中那位更好的人选是？”
“太子哥哥怎么关心这个？”
“……只是有些好奇。”
“是四皇兄。”楚言道。
“？？？”四皇兄？那个没什么能力却一心想要谋权篡位当皇帝的反派？！
“太子哥哥为何如此惊讶？”楚言不解。
抵御北疆外族侵犯，文武双全的四皇兄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如果不是因为四皇兄……当初也轮不到他去戍守边疆。
“四皇弟他……”他不是个庸碌的反派吗？
楚明玉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反派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居然抢了我家亲崽的戏份？还是重头戏？’想到这里，楚明玉脸都快绿了。
‘冷静，冷静，不能生气，’楚明玉憋屈想到：
‘这破身体不经用，别气坏了又连累到我家亲崽。’
“太子哥哥。”
“我知道了，”见楚明玉面色难堪、神情凝重，楚言瞬间悟了，他贴心道：
“太子哥哥是不是也以为四皇兄那么冷傲的一个人，一心只有剑，不愿意去北疆？”
“？？？”儿砸，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你确定你是在说有没能力又爱搞事情的四皇子楚徽吗？
“四皇兄性子冷，不喜热闹，不爱出门，不常与人交谈，只爱练剑，虽有一身高超的武艺，却非领兵作战的良将。”
楚言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肯定道：
“所以当太子哥哥听到是四皇兄去的时候，才这么惊讶？”
“四弟……这么厉害……”的吗？
楚明玉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天生剑体，世间罕有。”
楚言点点头，接话道：
“四皇兄的剑术确实是一绝，即便是宫中最好的教习师傅，也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再教授四皇兄更为精湛的剑术了。”
“……”这绝对不是我书里的那个楚徽。
“那四弟怎么又愿意去了呢？”
“听说屡次骚扰我国北疆地界的以羌国有一神兵利器，据传是干将所铸，四皇兄听说，便有了前去北疆的意向。”
“……神兵？”确实有神兵，可……那不是剑啊，是我设定里留给你楚言的长矛无尘啊。
楚言点点头，憧憬道：
“若是四皇兄真得了干将所铸的神兵，于剑术一道，定会突破瓶颈，有所精进。”
“……挺好的……”别人的高光时刻，你憧憬个什么劲儿啊……上进心呢？崽啊。
楚言很仔细楚明玉的情绪变化，宽慰道：
“太子哥哥不必提四皇兄担忧。”
“……没有。”我是在替你担忧啊，弟弟！
主角成了私人管家，反派抢了主角戏份。楚明玉表示十分地忧桑。
“主将是老将黄豫中，黄老将军气概参天，皓首神威，虽年过半百，可宝刀未老。”
楚言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此次四皇兄出征北疆，前有开国名将黄豫中，后有燕国第一谋士李清熙大人为军师辅佐，不会有危险的。”
“……李清熙？！”绝了，这不是亲崽的情敌吗？亲崽你这亮晶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楚言目露憧憬之色，不由称赞道：
“清熙大人材高知深，四皇兄武艺超群，二者相辅相成，定能一举平定北疆。”
“……”他们能不能平定北疆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反派和情敌混到一起去了，崽，你的主角光环呢？为父好生忧心啊……
“太子哥哥养好身体就是了，这些事情就交由四皇兄他们去做，”楚言抽走了楚明玉手里的书，微笑道：
“太子哥哥看书有一会儿了，歇歇眼睛，莫要累坏了。”
“……好。”雅麻蝶。
一个月后。
开春了，天气也已经转暖。楚明玉终于可以出门透透气了。
楚言推着轮椅，带楚明月在御花园赏花。
“按理说，”楚明玉算了算时间，道：
“四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抵达北疆了吧。”
“按理说应该是的……”
燕国到北疆，路途遥远。
北疆。
“四殿下。”
李清熙掀开四皇子的营帐，却发现营帐内空无一人。李清熙看了眼尚有预热的油灯，知道人应该是刚走不久。
他出了营帐，问守在营帐外面的士兵道：
“四殿下去哪儿了？”
“四殿下拿着剑往那个方向去了。”
被问到话的士兵随手指了一个方向，眼神闪躲。他握紧了手里的长矛，这个碍事的军师要是再多问一句话，就别怪他杀人灭口了。
李清熙佯作不知，往士兵指的方向走去了。
直到李清熙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
小兵准备离开。
“围起来！”
“一个也不准放走！”
李清熙带着知根知底的士兵们——黄豫中将军的亲卫，围住了四皇子营帐附近的士兵们，其中，也包括李清熙先前问话的那个小兵。
他殿后，可他还没来得及撤退，就叫李清熙给撞上了。
见势，他要逃跑。
“捉住他！”
“你们干什么抓我！放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