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谢也别别扭扭的。
关之涯似是极轻地笑了一声,“嗯。”
面前重新多了一堵墙。
余岑看见那堵墙动了动,把粉色的糖果盒放到了桌肚里。
余岑握着那支笔,心里翻江倒海。
嗯?
就嗯???
别人说谢谢你是不是应该说句不客气?!
你嗯是什么意思?
余岑用力掰一下笔帽,笔帽弹回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余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真的,非常,不爽。
这时监考老师来了,没多久,发卷铃响,考试就要开始。
余岑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暂时忘掉牛轧糖,专心考试。
柏二摸底考试的题一般都偏基础,没有太多超纲的部分。但难度不高,陷阱不少,需要极细心,才能保证低错误率,拿高分。
整套卷子做下来,余岑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阻碍。返回去把一些容易出错的地方认真多算了两遍,又把整张卷子粗略检查一遍,考试差不多快要结束。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都把笔放下,收卷子了。”
等老师收完卷子,没有问题,考场好像被点燃了一般,“轰”地一声炸响,嘈杂四起。
学生们有的凑在一起讨论刚才的数学考试,有的扎堆结伴飞奔去了厕所。
得赶紧去,不然一会儿队排长了就等得久了。
半小时之后还有文综考试,必须抓紧时间。
现在还没有正式分文理班,所以他们文理一共六科,都需要考试。
毕竟有很多同学一直都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学文还是学理,是要根据这一次考试成绩,来判断自己究竟是在哪一个方向更加擅长的。
余岑没有这个烦恼。他文理科成绩相差不大,但是他更喜欢理科,所以早就决定了,将来学理。
但文综也是要好好考的。
文综考完,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因为中间时间紧张,大家都没有吃晚饭,现在还饿着肚子。
监考老师一宣布放人,学生们就像被关久了似的,哄然作鸟兽散。
余岑还收拾东西,梁禹已经找了过来。
追着他问他难不难受,有没有再流鼻血。
“我没事了,”余岑拍开梁禹的手,“你别扒拉我。”
一看见梁禹,余岑又想起了牛轧糖。
前面那堵墙刚才已经走了,余岑抬眼往前一看,前面桌肚里空空如也,糖果盒不在。
梁禹看余岑的确是没什么异常的样子,也没再追问,又道:“去我家吃饭吧?现在让你自己回宿舍,你肯定就不吃了。”
梁禹说得对。
余岑的确不打算吃晚饭的。
心里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声,余岑拿起自己的书包,“走吧。”
倒不是因为想去梁家吃一顿晚饭,只是一想到今天给关之涯送牛轧糖的女孩子可能是严雅淇,余岑就有点心疼梁禹。
余梁两家是邻居,两人从小几乎穿一条裤子长大。
余岑妈妈白芷和梁禹妈妈陶芸,也是从学生时代就交好的闺蜜。
据说她们几乎是同时怀孕的,当时医生判断的预产期,都相差无几。
两姐妹还商量着,要不要凑凑,让两个孩子同一天出生。
但后来发生了些意外,白芷早产了。
就这样,余岑在只有七个月大的时候诞生,比梁禹大了快三个月。
余岑从出生起,就非常小,小的可怜。即便他已经在母体外长了三个月,体重也比不过刚刚出生的梁禹。
如今即便长大了,长成了175cm的个子,也还是很瘦,体重只有102斤。
也就脸上多长了点肉。
所以就连梁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其实余岑比他大三个月。
他们两家距离柏城二中并不远,骑车路程不过二十分钟左右。
两人骑车并行,余岑一路上都在犹豫,终于,在停车等一个红灯的时候,余岑问梁禹:“严雅淇……长什么样子的?”
“诶?”梁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余岑两秒才恍然,“你终于肯关心关心我了。”
余岑没吭声。
梁禹性格外放,什么事都习惯说出来,心里想什么也会直接说。
余岑不这样。
所以梁禹总觉得余岑对他不够关心。
信号灯变了,两人边骑车,梁禹说得很慢,好像边思考,边斟酌形容词。
“她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脸特别小,头发很长,说话声音很温柔,很好听……”
余岑越听,心越沉。
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吧。
他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不太懂这种情绪。
但是现在这么温柔的梁禹,和平时咋咋呼呼的梁禹差别巨大。
行为异常,有时候也是谈恋爱的一种并发症。
好在,梁禹这个语文差的,说的形容词都太宽泛了。
余岑听了觉得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两人走到他们的小区,把车停在单元门口。
余岑又问梁禹:“有没有她的照片,能给我看看?”
梁禹这才真的惊讶了。
“怎么突然这么好奇她了?”
余岑想了想,道:“今天偶然遇到一个女生,好像听到别人叫她,我不确定是不是,想确认一下。”
余岑话说得有些心虚。
高三和高二并不在一栋楼,他能偶遇高三学生的几率挺小的。
不知道梁禹会不会察觉到。
梁禹察觉到了。
但他给余岑想好了理由,“你考完数学去小卖部买东西了?要真是偶遇她了那也太巧了吧!”
“嗯……”
余岑随口应付着,看着梁禹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翻出一张图片。
“这是我之前从学校论坛上保存的,好像是去年运动会的时候有人照的。我就是因为这张照片,才注意到她的……”
梁禹又开始羞涩了。
余岑心沉到了谷底。
就是她。
牛轧糖。
“哎……”
余岑重重叹了一口气,抬手扶住前额。
梁禹一看他这反应,先是担心他是不是不舒服了,在余岑否认后,才问:“那是怎么了?”
说着有些担心:“你是不是觉得她不好看?你看着她觉得不顺眼?”
“不是。”余岑摇头,看着梁禹,想了想道,“我是觉得,她挺优秀的,但不适合你。”
梁禹一愣:“为什么?”
余岑脑仁疼,“太优秀了。”
余岑说着,抬步往楼道里走了。
半分钟后,听到梁禹一声嘶吼:“你这是在说我配不上她?!”
第4章
关之涯考完试,又去了校门口的书店。
他之前买的参考书和卷子都看完做完了,想再多做点有新鲜感的题目。
在同一卷和真考卷之间犹豫了片刻,突然,看到一本红色封皮的书,想起今天似乎,在后面那个小同学桌上看到过。
拿了书准备去付账,手机上突然弹出一则通话。
关之涯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几秒,接起来。
对面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关关,考完试了吗?”
“嗯。”
关之涯应了声,掏现金把账结了。
“那……晚上回来吗?”
走出书店大门,关之涯往学校的方向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了。今天太晚了,明天还有考试。”
对面沉默了一阵,非常安静。
关之涯觉得好像可以听到她轻轻吸气的声音。
“明天考完试,能回来吗?”
过了一会儿,对面人才道。
语气几近哀求。
关之涯一颗心接近麻木,没有立刻回答。
现在放学高峰期还没过,从学校里往外走的学生还有不少。
关之涯看着和他背道而驰的人群,在其中逆行。
“关关?”
电话那头又紧张地问了一句。
“嗯。”关之涯回过神来,答应,“明天放学回去。”
“好!”电话那头的女声陡然活泼起来,开心得像一个得到了糖果奖励的孩子,“明天见!”
.
余岑先回自己家放书包。
余成辉加班还没到家,白芷正在看学生论文,看他进门,惊讶:“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要住宿舍?”
说着走到厨房接了杯水,递给余岑。
把书包扔回自己房间,余岑出来,接过水:“谢谢妈妈。”
喝完,才道:“梁禹说陶阿姨今晚做炸排骨。”
白芷失笑,“又去芸芸家蹭饭。”
陶芸做饭手艺很好,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余岑挑食,她自己手艺一般,也就陶芸做的能让他多吃几口。
梁禹家就在余岑家楼下。
余岑去的时候,门没锁,给他留着。
陶芸一见他进门很是开心,招呼着他到饭桌上坐。
“妈,”梁禹已经把校服都脱了,只穿一件工字背心,从他房间跑出来叫唤着,“岑岑今天流鼻血了!特别多!特别吓人!你帮他炖点银耳雪梨羹吧!”
陶芸正把热好的菜往桌上端,闻言“呀”了一声,看向余岑,眼神关切:“可能是上火了,嗓子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