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垂线 (孤不才)

　　昨晚夏渠带自己去医院的事情让自己很感激却没有别的情绪，但这一次夏渠竟然记得自己所有药的服用顺序，还有那饭盒里温度合适的美味饭菜......
　　他静如止水的心弦被弹动了。
　　“都是空的？”
　　看着唐覃的作业本，夏渠语气有些不满，确实，唐覃从未写过作业，上高中以来，他一直混着日子，别说作业没写，压根连课都没听几节。
　　夏渠起身走到实验室的黑板边，拿起粉笔。
　　“我先帮你复习一下最近的化学，这几个方程式要背下来，明天我会让你写。”
　　唐覃的晚饭吃得很饱，这让他现在突然有些犯困起来，就像是天生的非条件反射一样，他一看到有人拿着粉笔写东西就容易犯困。
　　眼皮越来越沉，突然在某一瞬间，唐覃终于在和眼皮的斗争中败下阵来，趴在课桌上睡去。
　　而就在他睡去的时候好像隐隐约约听到夏渠说了句什么后果自负，但由于困意正浓，也就没有深究。
　　晚自修的下课铃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唐覃。
　　一般情况下他和夏渠都是不来晚自修的，所以他并没有意识现在已经是十点半了。
　　眼前已经没有人了，就连走廊都是黑的，夏渠亲切给自己送饭的事仿佛是个梦境，但黑板上多出的很多工整的粉笔字又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夏渠并没有叫醒自己。
　　隔天还是一切正常地上学。
　　只是在中午放学后，班级同学都还在收拾书包的时候，唐覃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夏渠手心里的药片一脸疑惑，夏渠一脸平静，完全不像是正在做一件会很令自己尴尬的事。
　　唐覃认为夏渠不过是昨晚突发奇想这么做一次而已，谁知道他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帮自己数清楚了饭前吃和饭后吃药，并且一副自己不吃完就无法离开的架势。
　　在所有同学各种说不清的眼神中，唐覃一脸不自在地把药吃完，然后才被夏渠允许去食堂吃饭。
　　去食堂的一路上唐覃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渠会对自己做这么多超出普通同学关系的事。
　　满腹疑问的他甚至没吃几口饭，刚开学的几个月夏渠不论对谁都一直冷冷的，和他也一直保持着距离，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交流。
　　不过这几天却突然感觉他和自己亲近了很多。
　　他决定晚上在化学实验室一定要好好问问夏渠。
　　这次的夏渠依旧带着熟悉的饭盒，用熟悉的方式帮自己把药放在一边，然后就这么看着自己将他们全部吃完，嘴一直是满的让唐覃还来不及把问题问完。
　　全程夏渠的眼神都是温暖又安静的，好像又夹杂着一丝宠溺，虽然嘴角没有微笑，但唐覃这样一个从很小就没感受过亲情爱意的人对这样的眼神可以说毫无抵抗力。
　　他觉得自己好似有些依赖上夏渠的照顾了。
　　明明只是这三天的几件事，就让自己平白生出了希望一直被夏渠照顾的想法。
　　不过今晚收拾好饭盒碗筷的夏渠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看着唐覃空白的作业纸低声道：“我昨天说过，今天这几个方程式我要你默写，没写出来后果自负。”
　　说完就那样静静用眼神压迫着唐覃，一时无言。


第5章
　　唐覃原本就要沦陷在夏渠的温柔细心中了，这句话就如同当头棒喝般把他敲醒过来。
　　是啊，他对自己这么好无非也只是因为老师的安排而已，他对自己的在意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责任而已。
　　唐覃也不明白自己的内心到底在奢求什么，只知道自己这几天的脆弱和手足无措真是让夏渠看了笑话。
　　这么想着，心上好不容易才略微松动的冰面转眼又被寒风降温封住了。
　　唐覃又换上了强硬的、不与人亲近的面具。
　　现在在夏渠面前的是那个打人不眨眼，看人皆是错的唐覃。
　　拿起笔，看着眼前的白纸，他昨晚完全没听，甚至连黑板留下的笔记都没看，哪里知道今天要写什么，干脆笔往前一摔，抬头狠狠看着夏渠古井无波的双眼。
　　他突然有一瞬间想撕下夏渠永远没有情绪的脸，那脸看得他厌烦。
　　“我不会，也不写。”
　　掺杂着愤怒的几个字砸向夏渠。
　　也不知道是希望他因此而愤怒然后抛下一切就走，还是希望他直接一拳呼过来说自己辜负了他的好意，但不论是哪一个，总能让自己舒畅一点。
　　谁知道夏渠只是搬了把椅子坐到自己旁边，掏出一本练习册摊开摆在自己面前，然后圈出几道题。
　　“先做这几题。”
　　唐覃瞬间有种一拳砸进棉花里的感觉，原本还稍微按捺的怒气突然就升起来了，撇着嘴角直接把书猛地盖上，用要摔碎它的架势用力把笔帽往一边扔去。
　　就在他想拿上书包就走的时候，突然被一只很有力的手拽回了位置上。
　　那手拽得他手腕生疼。
　　夏渠还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根白色的看起来有弹性的东西在屁股触到椅子的那一刻将自己双手反绑捆紧，然后又把椅背和手栓住，于是自己就变成了坐在位置上双手一动不能动的姿势。
　　唐覃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以一个这么让人羞愤尴尬的姿势出现在夏渠面前，而且自己一个最擅长打架跑步的人竟然毫无防备地失手在体育仅仅是勉强及格的他手上。
　　他没有想到自己以为什么都不懂得夏渠竟然熟知坐下的那一刻人是最难做出防备动作的，那这件事如果传出去自己名声岂不是就毁了。
　　一脸通红地盯着夏渠，他咬牙切齿：“你给我松开，松开啊！”
　　夏渠置若罔闻，翻开刚被盖上的书，还是那一页，看着疯狂挣扎不愿停下的唐覃，淡淡地说：“这是实验室本来就有的试管，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说过你要后果自负。”
　　完全无视唐覃所有威胁的话语和恶狠狠的眼神，夏渠语气冷漠地开始讲题，“看这里，这里说了是在标准状况下，所以我们需要考虑三氧化硫在标况下的状态……”
　　好不容易这些题都讲完了，唐覃也已经挣扎到几乎筋疲力尽了。
　　他脸涨得通红，本来因为是试管所以不会留下痕迹的手腕都被他的大动作硬是磨出一条红印子。
　　慌乱羞愤之间唐覃完全没有注意到夏渠在看到那道红印子的时候露出的后悔的表情。
　　不过他还是没给唐覃把试管绳子解开，而是在作业纸上写下十个昨晚写过了的方程式。
　　淡淡指着说：“还是这几个，我希望明晚你能写出来，不然依旧是后果自负。”
　　说完之后把唐覃给解开了，回复给他的只有唐覃刀子般的锋利眼神。


第6章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确实闹得太不愉快了。
　　夏渠今晚在八点就结束了给唐覃的补课，一句话没说就出去，而唐覃更是跟火烧一样愤怒，撕碎了夏渠写的方程式也挎上包走了。
　　不过觉得不愉快的好像只有唐覃一个而已。
　　回到家的夏渠因为自己终于摸到唐覃的手腕而躲在被子里偷着笑了一晚上。
　　当然，唐覃是不知道的。
　　这让唐覃在隔天中午被夏渠拦住的时候直接很没好气地丢过去一句话：“你到底凭什么管我，不爱管就找老师说去，让我没面子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夏渠听完只是继续跟木乃伊一样站在唐覃面前，甚至连眼角都没有颤一下，板着一张必须要让他把药吃完的脸。
　　他那副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一言不回也不发脾气的样子唐覃是越看越不顺眼。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不论开心或愤怒都一脸平静，为什么有人能不论多尴尬的处境和多令人无语的行径都只是选择接受。
　　就仿佛这个人……连心都没有。
　　秦良因为唐覃的补课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这天下午下课后唐覃约了他一起去唱歌。
　　唐覃准备今晚要直接不打招呼就爽约。
　　秦良一见他就提：“唐哥，那小班长咋样，你没把人家打个半残废吧。”说完还眯着眼笑起来。
　　唐覃听到这个事就浑身不舒服。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自己被人绑在椅子上被迫听题的事，就整个脑子发涨。
　　没有接秦良的话，直接扔给他两把带着杀气的眼刀。
　　秦良识相地没有继续说话，引开了话题，“唐哥，咱们今晚唱歌不如通宵吧，你好久没放开玩了。”
　　唐覃点点头，心里想的是夏渠等不到自己时心中的焦躁不安，不禁舒畅了很多。
　　看起来秦良确实是想让他好好玩，还叫了几个之前比较好的兄弟一起来，甚至自掏腰包买了啤酒。
　　唐覃放纵起来那可是毫不亏待自己，虽然他酒量很差。
　　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吹，摆出一副和众兄弟不醉不归的架势，以至于到后来喝醉了之后和秦良闹着死活要叫小姐来。
　　秦良虽然也快醉了，但他哪里敢让唐覃这么大胆，马上伸手准备抓住他。
　　却抓了个空。
　　他叹一口气，之前每每大家喝醉之后都要秦良自己来收拾残局，看来这次也不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