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恩人.意一边观察他一边回敬:“你也是。”
“……”
说不出是气场还是什么,可能就是太过出众的容貌,让人看到就觉得不会是普通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迟钝了两秒才岑意反应过来,望着他那张欧洲特征明显的脸吃了一惊:“你居然会说中文!”
“我会的语言可不止这两种。”
虽然发音生涩,但他的表达十分清晰:“我刚才经过这里,听到你们两个的对话。因为你的英语不好,所以我们可以说你的母语。”
“毕竟,我猜你不会说我的母语。”
“……”
岑意嫌弃道:“你英语说得也不怎么样好吗。”
前一晚见面的场景太过混乱,两人交流全靠半吊子的口语居然也能听得懂,他后来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又碰到了,顺便也聊一聊昨晚是怎么回事。
Chris无所谓道:“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正在治疗当中。昨天晚上没有吃药,又被激怒了,短暂地失去理智才会那样。”
他没有等岑意再问其他,抢过了提问权:“你已经工作了吗?你的工作是什么?”
活泼外向的性格跟前一晚留下的印象相差很大。岑意在他的积极请求下,拿出手机和他互相关注了彼此的社交账号。
“原来如此。”Chris一边翻动他的相册,看到他的舞台拍摄和广告宣传图,一边点头说,“我就知道,在你身上能看到一些熟悉的特征,跟工作有关。”
相比之下岑意更加震惊,下意识地看向沈闻霁:“他的粉丝比我还多!!”
出道一年粉丝涨了几百万,岑意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夸张了,身边的人也都说他是吸粉体质。
然而这弟弟随便哪一条动态都千万级的浏览量,底下评论是各种语言不同风格的表白。
沈闻霁应付完那边的感谢,回来跟他解释:“他是个演员。”
岑意诧异地看看两人:“你们认识?”
“不认识。”沈闻霁说,“但看电影的时候见过。”
窝居在家里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时间他都在看电影,不分大众小众国内国外,阅片量惊人。
更何况:“他很有名。”昨晚情况混乱没空注意,今天再见到才认了出来。
岑意不太关心电影圈的新闻,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现场把他名字输进手机浏览器检索一番,看完个人百科更震惊了。
Chris是童星出身,来自一个只有数千万人口的小国家,父母都是贵族阶级,从出生开始就是国民级别的关注度,更别提出道以后。
这么点年纪,成名的时间比他出道的时间都长。会那么多种语言,还演过那么多部电影,得了那么多的国际大奖。
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随手一救居然救了个这,岑意难以想象,万一他昨天晚上真的跳海成功,那今天的网络上该是怎么样铺天盖地的爆炸性新闻。整个国家的人都会为他感到哀伤。
“谢谢你救了我,毕竟正常时的我并不希望就这样死去。我的家人也会再向你道谢的。”
他正经地道了声谢,下一句便又转了画风,“意,你很帅。那是你的男朋友吗?我希望不是。”
“……”
“如果不是,我可以追你吗?你们国家里有一句古语叫做‘以身相许’,我很喜欢。”
“……”
好好的孩子说病就病。
毕竟背负了那么大的关注度,估计也过得很不容易。岑意能理解他:“压力很大吧,我懂。”
“好好治病。我的意思是想追我不行。”
“……”
沈闻霁听得倒也有趣,靠在一旁听他俩斗嘴。
“那么至少让我跟你们一起玩?”Chris不怀好意地激他,“听说山上有蹦极,我猜你不敢玩。”
“……”
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闻霁又想把他踹回海里了。
岑意一怔,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的意思是你不敢?”
“……”
“算了,今天生日就不跟你计较了。”岑意摆摆手,“蹦什么蹦!有什么好蹦的——是的我就是不敢。”
听到新的情报,Chris已经对蹦极失去了兴趣,饶有兴味地追问:“生日?你的生日?那会有派对吗?我也可以来玩吗?”
一连串的急切语气像是无聊到爆,实在想找人陪。岑意想什么大明星,明明就是个孤独的小屁孩,于是傲娇道,“那就勉强邀请你吧。”
半个小时的集合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沈闻霁掐着表打断两人的对话。
要告别时岑意忽地想起什么,又向他确认:“是因为生病了,才会有危险的念头。所以平常状态良好的时候,想法是不一样的,对吗?”
Chris点点头,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甚至可以说——判若两人。”
岑意便又叹了口气:“谢谢,我知道了。”
“晚上见我的月光~”
“不要给我起奇怪的绰号!”
回去的路上岑意还在低头查看他的社交账号,划过一张张照片和视频,在脑海中建立出的形象是另一个模样。
“真是神奇……这些对大众公开的形象,跟他真正的样子很不一样。”
沈闻霁一只手放在他头顶帮他掌控方向,顺口道:“只是个缺爱的小屁孩,不甘寂寞想要引起注意。”
沈老师评价向来精准。
“太希望被爱的人就容易生病吗?”
岑意浏览完毕,收起手机把头顶的手拉下来紧紧牵着,郁闷地嘟哝:“我也很希望被爱啊……难道也有点危险。”
沈闻霁并不太担心,很想告诉他其实他已经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只是自己不觉得。
出道至今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坎坷,每一次都有可能把一颗未经世事的心压垮。也遇到过无法理解的行为,难以原谅的事故,每一次都会让人怀疑这个世界是否值得。
他也会沮丧,会难过,但他并没有陷入苦难之中难以自拔,只会一次次擦干眼泪重新振作起来,再次以积极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他有一颗难得的,轻盈的心。
岑意拉了拉他的手指,不满道:“你今天怎么老是走神啊。”
这样夸他一定又会把尾巴翘上天了。
沈闻霁弯了弯嘴角,煞有其事道:“不用担心,你没事的。头脑简单的人一般都不会太危险。”
“我也没有那么简单好吗!”
“……”
集合的地点就在刚才解散的蹦极项目点旁边。两人回来时大家基本都到齐了,岑意望了一圈,发现今天的重点监护对象不在:“阿池还没回来吗?”
“哒哒也没回来。”
祁燃了然道,“刚刚导演不是说了么,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该去约会的去约会,你猜他俩去干什么?”
说起这两个人,大家都心照不宣。
“去厕所里约会?”
“一边上厕所一边约会吧。”
“有内味儿了。”
“……”
前一晚易池抵在他肩头精疲力尽哭到睡着的情景还刻在脑海里。岑意心知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了解易池真正想法的人,可见过Chris之后,又会觉得混淆。
他所了解的,真的是易池的想法吗?
那些对过去的无法忘怀,对未来的悲观打算,来源究竟是平素里冷静可靠的易池,还是在生病时思绪全都不由得自己的易池?
岑意脑海中思路断了一瞬,再重连时蓦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Soda是什么想法。
也是像这样混淆着,束手无策吗?
还是听从他的意愿就此放弃,按部就班地断开所有联系,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我靠,前面那个是不是哒哒啊。”林秋名眼尖地往前凑了两步,“他俩是要干什么去了。”
“……”
岑意闻言迅速寻找他说的两人,视线落在蹦极项目点队列旁,Soda拉着易池在往前走,前面的人拽得死紧,后面的人怎么都挣不脱。
祁燃担忧道,“阿池不是恐高吗?”
他想要上前帮忙,却意外地被沈闻霁拦了下来。连同其他人都被阻止了脚步。
“让他试一把。”沈闻霁镇定地说。
蹦极点的工作人员看这两人的架势也很难不担心事故,开口就先确定体验者是否出于自愿。
“不是要他跳啦。”
走到跟前,Soda才终于撒开了手说,“是我。”
“……”
耳边的风声都变了调。易池得到自由迅速地转身背对着高崖,半是震怒半是畏惧,又气又急又不敢看他:“你发什么疯!快给我回来!!”
“我可没发疯。”
Soda一边穿装备一边轻松地跟他说话:“这一点都不可怕。如果是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不可能……我做不到。”易池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双手握住一旁的扶栏,用力到骨节泛白,“我不敢。”
“没关系。”Soda爽快地说,“你不敢做的事,我也可以为你做到。”
“做什么啊!你快回来!”
“ho~这么高。”
“……”
他的行为,周围人的反应,一举一动都通过声音传递。易池听到他站在起跳的边缘,心急火燎地想要叫他回来,可他怎么都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