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如果这么贵重的画作因他被毁,无论是道德也好,还是金钱也好,他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因此他另外想了一个办法。
“展出你的画?”
电话那头,方婉柔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语调,显然是舒青末提出的要求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舒青末从容不迫地说道:“作为交换条件,你在开业展览上展出我的画,我就按时帮你裱好《仕女游春图》。”
“你的画,”方婉柔的话说得很慢,应该是在边说边斟酌,“拿得出手吗?”
舒青末轻“呵”了一声,道:“总比舒亦晨好吧。”
其实那时候舒青末还不确定舒亦晨的水平如何,但传言都说舒亦晨水平不行,加上他有这种家庭背景,却连美院都没有考上,足以看出他的能力有多差劲。
“展览的作品都已经安排好,”方婉柔说话的语气冷了几分,显然是不喜欢听舒青末贬低他的儿子,“没有地方挂你的画。”
舒青末悠悠道:“那你自己想办法。”
方婉柔反问:“我要是不想办法呢?”
“那……”舒青末故意拖了个长音,“我这右手才受了伤,可能就没那么好使了。”
舒青末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方婉柔不接受他的条件,那他就拖延裱画工期,让《仕女游春图》赶不上开业展览。
“跟我耍花招是吗?”方婉柔冷冷道,“你要是敢破坏我的开业展览,我就让你在这个圈子里待不下去。”
舒青末相信方婉柔有这个能耐,这也是他在家宴上选择忍气吞声的原因。
但方婉柔忘了,舒青末手里还有一张一直没有打出去的牌。
“我可没有故意破坏。”舒青末淡淡道,“手受伤的事,直播里有记录。听说故意伤人最高可以判到两年,也不知道伤我的人是愿意去坐牢,还是愿意说出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必然是舒亦晨,方婉柔的那个蠢货儿子。
但就如阎宗琅所说,不管派叶小萱来捣乱的人具体是谁,只要是舒家的人,那舒青末就会处于道德上风。
这样一来,就算他没能按时裱好《仕女游春图》,别人也会觉得是方婉柔自作自受,谁让他们先派人去打伤了舒青末的手呢?
方婉柔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了舒青末话里的意思——如果这件事闹得难看,那吃哑巴亏的必定是她方婉柔。
她不得不妥协,同意在开业展览上展出舒青末的四大天王图。
尽管最后她给到的位置并不是很好,但舒青末知道适可而止,没有再进一步提要求。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杆秤,方婉柔也不例外。
她想要展出《仕女游春图》的心情,和她抗拒给舒青末画作曝光的心情,这两者必须达到平衡。
如果舒青末得寸进尺,要求把他的画放在更加引人注目的地方,那很可能方婉柔心里的抗拒会让她放弃展出《仕女游春图》,当这事从未发生过,那舒青末反而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在博弈论当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使各方面趋于平衡,而舒青末正是做到了这一点。
“你怎么连重彩也画得这么好?”骆梓杭不满地抱怨道,“也太不拿我当朋友了。”
舒青末被骆梓杭话里的逻辑搞得哭笑不得,他故意道:“交学费,叫师父。”
骆梓杭“切”了一声:“我才不叫。”
尽管这一组四大天王图挂在不起眼的过道,但这四幅画两两分开,挂在过道两侧,使这不起眼的过道也变得惊艳起来。
每个路过这里的人都会驻足观赏,有时甚至会造成过道的拥堵。
本来第一批受邀参观方华美术馆的人大多都是混美术圈的人,多少知道舒家三少爷的名号。
有人听到骆梓杭和舒青末的对话,意识到眼前的人就是这四幅画作的主人,忍不住问舒青末道:“请问,这个系列有售卖的意向吗?”
还未等舒青末回话,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道耳熟的声音:“这个系列已经有买主了。”
“哟,是阎老板啊。”那人朝走来的阎宗琅竖了个大拇指,“有眼光。”
“阎先生。”舒青末给阎宗琅打了声招呼,主动介绍道,“这是我的发小,骆梓杭,现在在北京给杜文笙老先生做助理。”
说完,他又对骆梓杭道:“这是阎宗琅。”
第二个介绍极其简短,因为不用舒青末多说,骆梓杭也知道阎宗琅是谁。
“那不就是你的姐夫吗?”骆梓杭对舒青末说了一句,接着看向阎宗琅道,“你好。”
“你好。”阎宗琅微微颔首,对舒青末道,“这就是帮你调色的那个朋友吗?”
之前舒青末装裱《斜阳孤松图》时全程都开着直播,所以看过直播的人都知道后半程舒青末多了一个调色的帮手。
“是的。”舒青末道,“我们关系很铁。”
骆梓杭补充道:“从小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
舒青末闻言看向骆梓杭:“我们哪有穿同一条开裆裤?”
“那不是比喻嘛。”骆梓杭道,“你小时候还在我床上尿过床呢。”
“骆梓杭!”舒青末下意识地瞅了眼旁边的阎宗琅,耳根烧得厉害,他推着骆梓杭往前走,对阎宗琅道,“阎先生,我们先去二楼了。”
在上楼的途中,骆梓杭随意地把胳膊搭在舒青末的肩膀上,问他道:“诶我说,你跟那个阎宗琅很熟吗?”
“还行吧。”舒青末道,“他没有帮着舒家整我,还帮了我不少忙。”
“那就好。”骆梓杭没心眼儿地说道,“那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尊称他一声姐夫?”
“瞎扯。”舒青末笑道,“我都没叫他姐夫。”
楼梯旁的过道里,阎宗琅始终抬眸看着舒青末的方向,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阎先生,找你好久了,你在这里啊。”
舒梦芙脚步轻快地从另一边走来,动作自然地挽住了阎宗琅的胳膊。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两人取消婚约的消息就会对外公布。
阎宗琅之前给舒梦芙说得很明白,他没有继续婚约的意愿。到了这时候,舒梦芙也该注意保持距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然对外宣示着她阎宗琅未婚妻的身份。
无论她是故意还是无意,都让阎宗琅心生烦躁。
阎宗琅抬起眼眸,看了眼楼梯上方搭在舒青末肩上的那条胳膊,只觉得更加碍眼。
他微微动了动肩,从舒梦芙的手中抽回胳膊,表情淡淡地说道:“舒小姐,这条胳膊不属于你。”
开朗的骆小哥能有什么坏心呢?今晚手误提前了,之后还是0点哈~
第25章 塞翁(下)
此次方华美术馆的开业展览着实很有分量,除了那幅镇馆之宝《仕女游春图》以外,还展出了不少近代著名文人的笔墨,连舒青末都不得不承认,舒家的确有在江南美术圈立足的资本。
当舒青末和骆梓杭参观到书法展区时,一个眼熟的面孔找了过来。
“小舒,快来,找你好半天了。”李忠道一边朝舒青末走来,一边对他招了招手,“给你介绍个老师。”
李忠道的身边跟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头发是标准的三七分。
舒青末叫不上来名字,但他对这人有印象,知道是系里的老师。
“这是郑功勋,郑教授,壁画专业的教研主任。”李忠道介绍道。
舒青末有些茫然,不知为何李忠道会给他介绍壁画专业的老师。
不过他还是有礼有节地点了点头,打招呼道:“郑教授好。”
李忠道接着又转头对郑功勋道:“这就是舒青末,老舒的三儿子,楼下那几幅重彩就是他画的。”
听到这话,舒青末心里了然,这位郑教授应是看到了他画的四大天王图,对此感兴趣,便找上了李忠道让他介绍。
“你那几幅画用的是矿物颜料吧?”打过招呼后,郑功勋直奔主题地问起了画的问题,“普通颜料应该画不出这么厚实的颜色。”
“是的。”舒青末道,“因为修补旧画需要使用矿物颜料,所以我自己画画也就习惯了用矿物颜料。”
“我家那幅《斜阳孤松图》就是他补好的。”李忠道说道,“他的手艺一点也不比老舒差。”
“走走走。”郑功勋迫不及待地指着楼梯的方向道,“我们下去说。”
一行人很快重新回到了楼下的四大天王图前,此时过道里本来就有几个人驻足,舒青末等人一过来,这里便变得拥挤不堪,不一会儿便引起了方婉柔的注意。
“那你这个色用的是什么配比?”郑功勋指着某处纹饰,问舒青末道,“让我猜猜跟我想的一不一样。”
郑功勋说出了三个颜色,并精准地猜到了三个颜色的用量。
“厉害。”舒青末一脸佩服地说道,“完全一样。”
“郑教授那可是修复过敦煌壁画的,”李忠道道,“对颜料的配比相当在行。”
几人聊得正起劲,而就在这时,方婉柔突然从过道一侧出现,主动跟李忠道和郑功勋寒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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