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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长夜 番外完 (沉醉知归)


  想必家长一定很满意,只要养成了习惯,都不用亲自挥鞭子,他便能自缚。
  抑制器植入后最短两年、最长五年必须取出,然后重新植入。
  有时他觉得那块小小的金属在十年间已经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或是皮下的某个部位已经根据金属的形状长出了一个形状。无论是否有抑制器,那个形状都会在那里提醒他:发情是不知羞耻,暗恋陆成风更是妄想。
  发情象征生育力,却会遭到家长和社会的羞辱;暗恋Alpha是很纯粹的感情,却会遭遇许多人的嘲讽,包括严迅和本不相关的陌生人。
  总之,Omega不但不能随意发情,且只能爱慕周遭默认与自己相配的人。
  何熙远在某个年纪忽然意识到,家长是伤害他最多的人。年少时的他未能接受这个直觉,长大后用了很长时间才能直面令人绝望的事实。
  家长也是Omega,但对幼年的他却分外恶毒。扇巴掌、拿扫把打、罚跪、让他自己扇自己巴掌,加上诸多精神打压和折磨。何熙远自认为前半生能在暴力和冷暴力的双重折磨中存活下来实数不易,因此并不奢求一生能寻得所爱。
  毕竟自己的亲生家长都并不爱他。若不爱,就不要生。生了下来,还要拉着他一起受苦。
  家中的条件也不太好,他一直没有自己的房间和空间,也没有生存空间和思考的空间。
  陆成风是他年少时情感与情欲的依托,是未来一丝缥缈的幻象。刚认识陆成风时,他确实想过自己和陆成风交往的样子,即使这些画面几乎不会实现,只能作为一种精神慰藉。
  他想象自己和陆成风一起在海边骑马,在微雨的街头漫步。夏岛冬季的黄昏湿冷且阴沉,对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外衣的口袋里。陆成风成年后依然是眉目深邃的模样,不过看他的神情中有融在雾气里的柔情。
  他必须将每一个画面具象到发丝,才能在背后随时会有人出现的房间里寻得一点点慰藉。
  家长发现他有暗恋的Alpha对象时本并不甚在意,仅说了几句“安心学习,不要分心。”但后来,家长在他书架上的一本书里发现了从校刊上剪下来的陆成风照片,又找到了他从高年级学生会拿到的多印的毕业纪念册,有陆成风信息的那一页被他折了一个角。
  他的家长兴致冲冲地晃动着手中的纪念册问:“你是不是喜欢一个叫陆成风高年级的Alpha?”
  他摇头,沉默否认。
  但家长不依不饶,又拿出了他夹在书里的剪报:“不喜欢怎么特意把他的照片剪下来,还藏起来?”而后看了看陆成风的照片,评价道:“长得倒是还不错。”
  后来家长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陆成风的家世和信息,或许是其他家长,或是私下里问了学校的老师。
  那时何熙远刚植入抑制器,因排斥反应而多日干呕,晕眩感让他不得不请假回宿舍休息。
  家长在电话里对他说:“该吃药该休息,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作业回头补好。不要一天到晚想着爬陆成风的床,看看自己什么条件,人家什么条件,不要意淫了,小小年纪怎么学得这么贱。”
  何熙远挂了电话,指甲抠进后颈的肉里,想将那段金属抠出来。肉体和牵连神经的剧烈疼痛让他的泪水不断涌出,他咬着胳膊继续抠,一直到手指因为疼痛而无法弯曲。
  他躺在无人的宿舍里,裹在下铺厚重的棉花被里,浑身发抖。
  他知道暗恋陆成风会遭到很多人的嘲笑,因此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从医院的意外之后,他再也没有打扰过陆成风的生活,甚至没有去过陆成风的班级。
  但汹涌的恶意依然在他最脆弱是猝不及防咬他一口。因为太脆弱,无力抵抗也无力反驳,所以任何人,尤其是他的家长,可以随意羞辱和谩骂。
  羞辱他对家长来说大概是快意的,因为家长一生没有什么是可控的事物,唯独对年幼的孩子可以任意控制、打压和辱骂,直到他被揉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像一个唯唯诺诺的奴隶,因精神阉割而永远无法独立。
  通过控制孩子,家长可以享受完全掌控一个人的生死、身体和精神的权力,这样的快感大约是任何事物都无法取代的。
  所以,但凡何熙远有发情迹象,家长便羞辱他缺乏自制力且放荡,社会视其为移动的生殖腔和性欲的容器,自始至终都没有人站在他的身边。
  他高中时在医院里见到的Omega青年想植入抑制器,但没有人站在他的身边。那个所谓的Alpha伴侣大概率不会签同意书,Beta医生在没有同意书的情况下不会为其手术,就连他的Omega母亲也仅是唯唯诺诺地拍了拍他的背而已。
  打压一个年少的Omega实在太容易了,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他们从出生开始便被视为有缺陷的人。
  每一条Omega的定义都是否定句:没有Alpha信息素、没有体魄力量、没有Alpha就会死的脆弱性别。
  身体被视为缺陷,再经由长年累月的打压、欺骗和辱骂,从而达到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阉割。当Omega终于屈服,加害者们便会给他戴上一串枯萎腐朽的花环,满意地说:“你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Omega。”
  在移除后颈抑制器的手术前,Beta护士看着何熙远温柔地笑问道:“你终于要成为一个真正的Omega了吗?”
  何熙远答:“我一直都是个真正的Omega。”
  -
  何熙远选择在假期间去了医院取出抑制器,而后在家休息了。
  陆成风假期也在北都,给何熙远发了一条看似随意的消息,邀请他去某个业内酒会。那时何熙远刚刚做完手术,躺在床上听到手机震动,看了一眼消息,而后回:“实在抱歉,家里有人来,抽不出时间,下次一定来。”
  而后也没想陆成风为什么要请他去一个看似非邀请无法进入的酒会,便昏睡了过去。
  手术后回医院复查,医生给他抽了血,告诉他:“在发情旺盛活动期,为了生理特征的稳定,建议你和Alpha伴侣相互标记。”
  何熙远说:“我没有Alpha伴侣。”
  医生:“那就用抑制剂吧。”
  何熙远又问:“假设我找到了Alpha伴侣,但并不想怀孕呢?”
  医生:“如果契合度高,Alpha可以使用物理避孕套和普通抑制剂,Omega则需要加大抑制剂的使用量。”
  何熙远:“Alpha可以加大抑制剂使用量吗?”
  医生:“可以,但很少Alpha会主动打抑制剂,他们认为药物会影响Alpha腺体和信息素生成。”
  何熙远随口答:“知道了,不愧是Alpha。”
  Beta医生对何熙远笑了笑,将化验结果交给他,让他短时间内若有不适随时回来。
  影响信息素生成只是借口,Alpha群体让Omega承担了所有生理风险与药物副作用。从抑制器到抑制剂,从发情期到怀孕生产,Omega一旦沾上了Alpha,便身不由己。
  手术前,何熙远已临近抑制器重新植入的最后期限,发情冲动来得异常迅猛,上班时常有剧烈的生理反应。但他比年少时在心理和生理上都更准备充分,因此常人并不看得出异样。
  工作日和周末的头痛发作可以用睡眠和止痛药解决,生理欲望则靠自慰和抑制剂。
  一切都很顺利,即使没有Alpha,他似乎也可以平稳地过一生。
  偶尔想起十五岁第一次植入抑制器后,生理的不适与内心尖锐的痛苦。
  抑制器本是给成年Omega用的,但他植入时年龄还小。那时他生理未完全成熟,仿佛一颗橙子在果皮由橘绿向橙黄成熟时被贸然采摘,无论在阳光下放多久,都无法再自然熟透。
  但家长认为抑制器是最好的选择。植入后的第一年,那片薄薄的金属完全压制他的信息素。对外界和自身,他都是一个无信息素的Beta。伴随着发情期与气味特征的消失,他并未如家长期望的那样沉浸于课本和题海,相反,教室前的黑板如同一块深色的磁铁,吸走了他内心曾经的一丝欢愉,仅剩低沉和抑郁。
  大概是那时候,他已决定要离家,走得越远越好,此生都不再回头。
  他常在晚自习后漫无目的地走,或站在夜风中的走廊上看高年级教学楼的灯光。晚自习休息时间的教学楼走廊周遭嘈杂,他在奔跑的人群中独立一处,望着某一扇教室的门,希望能看见某个身影。
  直到陆成风高中毕业那一天,他也没有找回自己的信息素。冬季的阳光下,他手腕处的皮肤苍白而无味,仿佛经历了一场未来亦不可逆的阉割。
  有话要说:小熙远即使遭到多重打压,依然保持了本我觉醒的能力。“本我”概念为借用,对心理学感兴趣的小伙伴墙裂建议读霍尼,不要读弗洛伊德。


第22章 暴露
  对于家长、学校与系统的规训,何熙远在那个年龄所存在的意义仅取决于试卷上的分数,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抹去。
  讽刺的是,他年少时植入抑制器身边有监护人,所以医生没说什么便直接签了手术;成年后,医生反复问起了他的Alpha伴侣,问对方是否知情,问他是否计划在未来几年生育。
  无论少年还是成年,Omega对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完全的把控权。没有了家长,依然有家长式的医生和家长式的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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