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这一刻忍不住地崩了出来,于丞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在自己脸上。
声音清脆响亮,庭潇一下被惊清醒。
她冲于丞吼道:“你打自己有什么用,南庭为了你和他爷爷抗争,而你却要离开他,于丞,你真的没有心!”
是的,他没有心,他对南庭说结束的时候就彻底丢掉了心。又或者再说准确点,他的心随着那瓶药一起冲进了马桶,只是他现在才发现。
于丞逃也似的奔出茶楼,再多待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那些和南庭的过往像流水一样划过,模糊到他睁不开眼。最终蹲在原地,掩面哭了起来。
周围的路人看客一样对他指指点点,他们根本不知道,此刻蹲在地上哭得像孩子一样的人就是辉煌娱乐圈的顶流于丞。
直到哭到声嘶竭力,哭到没有力气,于丞颤抖着手按下了南庭的号码。
电话在顷刻间被接听,那边传来南庭焦急的声音:“崽崽你在哪儿?你在哭——?”
于丞压住啜泣声,说:“对不起老公......我错了,我再也不想离——”
下一秒,电话被人夺走,扔在地上。一双黑色发着光的皮鞋猜在上面,踩在于丞心上,碾个粉碎。
周围的看客已然消失,那人沉着声音说:“早知道真相让你这么难受,我应该在两年前就告诉你。”
听到这话,于丞浑身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有被刀的小可爱可以回头看看前面三十章,互动我几乎大改,自我觉得比以前甜一点。失忆后,由之前的单箭头改成了双箭头,南庭对崽崽的坦白也改成了撒谎。(很抱歉,因为我当初对角色的心理变化把握不太够,所以...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回看。)
第120章
这声音他太熟悉,仿佛那句“书房高柜上藏着的药是不是你于丞倒的?”又重新回荡在耳边。
心悸一瞬,于丞猛然站起身,甩出的视线径直撞上对方。
沉着冷如冰箭的目光,仿佛在回暖的初春就骤降一场寒霜,凌天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但下一秒,他避开这寒凉视线,朝不远处拢了下眼角。
于丞捕捉到了,警觉地扫向身后。十几个身着西服的南家保镖快速围了上来,但他们不是南家公馆的人。
他咬紧牙关紧握双拳,双腿缓缓朝唯一的缺口处移动。不料,脖颈后方突然一凉,一痛,移动的双腿瞬间松软,沉着的瞳眸一下凝滞,紧接着,眼前漆黑无光。
等他意识苏醒是在一股咸湿海风吹来的时候,冷,是他唯一的感觉。除此以外,双手双脚都麻木得无法动弹,只剩大脑还可以回顾之前发生的事。
是凌天,他从背后刺了自己一针,接着就失去了意识,醒来便是现在这样,全身又冷又僵。
于丞努力睁开眼想看清周围环境,可除了一张床和一扇窗,映入眼帘的就只有一面巨大的玻璃镜。他从镜中看到了被捆绑的自己,原来手脚的麻木是被绳子捆住后勒出的僵硬。
绑架是他脑子崩出的第一念头,而绑架他的人无疑就是凌天。
对方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但反应过来的于丞尽力驱使四肢,努力想挣脱绳子的束缚。
“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挣脱了也出不去。”
一道沉稳浑厚且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于丞解绳子的手陡然顿住,随之而来是惊恐地睁大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那道声音再次从玻璃镜后传来:“别这样看我,会让我更加厌恶。”
“你是南庭的爷爷,南时。”于丞闭了闭眼,压下了惊惶的神情。
那人说:“有几分头脑,不愧是于麟的儿子。”
靠!这和他爸有毛的关系!
凌天堂而皇之的绑了他,醒来就听到这种老年人才有的醇厚嗓音,他要是还猜不出来对方是谁,那就真是蠢到没边。
于丞冷静下来,将腿弯曲,用捆在身后的手小幅度去解脚上的绳子,然后掀起眼皮看向玻璃镜,确定自己的动作不会被对方发现,才开口说:“你绑我到这来的目的,是威胁我离开南庭吧。”
对方奈何不了南庭就从他下手,这一点于丞比谁都清楚。他这样说,无非是在为自我解救拖延时间。
只要解了这捆住手脚的绳子,他就有了抗争的机会。最后走不走得出去另当别论,在此之前,他无论怎样也要尽力一搏。
玻璃镜后传来一声乖粘的猫叫,紧接着是南时轻视的哼声:“威胁?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再过半小时滨海就没有‘于丞’这个人,而你本人也将永远消失。”
厚实的声音透出狠辣,于丞不由得心颤身抖,但也只有一瞬便恢复了冷静。
他想起关于南时的传闻,说曾经意图接近南庭的人都从滨海消失了。南时说他厌恶惊恐的眼神,那是因为每个被他干掉的人都曾用这眼神看过他吧。
于丞暗暗吸口气,重新凝出冷漠的寒光睨向玻璃镜:“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害怕有人从你身边抢走你孙子,抢走陪你孤独终老的替代品?”
于丞微顿一下,想要听清玻璃镜后的动静。
但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他续道:“原本的替代品是南亦,但他死了,所以这个替代品成了南庭。庭湘当年抢走南亦,而我...也即将抢走南庭。我猜,你现在对我做的,当初也一定对庭湘做过。”
“喵——”
近乎短促的惊叫,像是被人重重捋了一把发出的沉闷抗议。
于丞一边解脚上的绳子,一边继续下刀子:“你试图将南亦打造成一个绝情绝爱的怪物,让他陪你终老一生。但你没想到南亦会爱上庭家小姐,就算你玩现在这出绑架胁迫,也没能阻止他们相爱,甚至还有了南庭的存在。我再大胆一点猜,南亦的死,应该和他对你的不顺从有关。”
“闭嘴!”伴随绵长的猫叫声,南时的低吼明显带颤,“你再胡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
“来啊!反正是死,我还怕少活了这半小时?”
“你——!”
于丞看不见对方,但他知道对方能看见自己。他不允许自己露出一点慌张,死盯着玻璃镜的目光越来越犀利:“我想南庭对你的隔阂不单单是因为我吧,还有他父母的死亡,是你对他父亲做了——”
“别自作聪明!南亦的死是因为他自己,他活该!”南时的突然咆哮打断了他的话,随之而来是越加颤抖的声音,“我早就告诉过他,先心病人不配拥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爱。可他不听我忠告,执意要娶庭湘,还和那个女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
“是吗?”于丞不禁冷笑道,“他对庭湘的执念不是因为你的阻拦?你用尽手段伤害庭湘,逼得南亦放弃治疗和你抗争,难道说他的死你没有一点责任?”
“你说什么?”南时一字一顿咬牙道。
“我说——”于丞故意脱长尾音,直视玻璃镜,脚上的绳子结头在他用力扯开后,松了口气。
他续道:“你爱恋过一位姑娘,但那位姑娘抛弃了你,你悲愤你绝望。从那以后,你的人生里只有恨没有爱,你觉得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爱情,但实际上,你只是为自己的不甘心找了个借口。你认为那位姑娘抛弃你是因为你患有先心病,所以你收养了同有先心病的南亦,这大概是你人生中做过最仁慈的一件事。”
“你给我闭嘴!”
“怎么,说到你痛点了?”
南时的怒吼颤得厉害,加之猫儿发出冗长的低闷声,于丞肯定自己成功激怒对方,他不禁加快速度解手上的绳子。
边解边说:“其实你不是害怕南庭失去生命,你是害怕在南庭身上看到你的阴影。你失去了爱情,你就让你的儿子、孙子也失去被爱的资格。你自私,你荒唐。谁说有了先心病就没人爱了,那我还就告诉你,我爱南庭,别说他现在有先心病,就算他以后聋了瞎了、瘸了哑了,我于丞对他的爱依旧只增不减,此生不离不弃。”
这番蛰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于丞不禁露出坦然的微笑。
但玻璃镜后,南时却被他的话气得不轻,声音逐渐呈断续状,连续说了好几个“你”。
之后,于丞听到淅淅索索的颗粒声,下意识脱口问:“你怎么了?”
南时没有回答他,只是颗粒声越来越急。突然,猫儿发出凶狠的一声叫,淅淅索索的颗粒声转瞬成了“砰哒”的清脆响。
紧接着一声“哐当”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
于丞隐感不妙,直接站了起来,冲到玻璃镜前:“喂——!发生什么了,你说话啊!”
玻璃镜后传来南时急促断续的声音:“药....药....”
捆住于丞双手的绳子还没有解开,他顾不上那么多,侧过身子用肩头用力去撞这面玻璃墙。
他们能正常交流,说明这面玻璃不会太厚。
果然,于丞只撞了几下,整面玻璃墙哗啦一下碎裂垮掉,触目惊心的一幕映入眸底。
一张翻倒的轮椅,旁边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南时一手捂住胸口,一手不停地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