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落在两个人身上，陆思远顿了顿轻声说。
“我也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你。”
从我的高一，到你的高一，整整十年，从未改变。
第49章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暗恋的人也喜欢自己更美好？
世间人来人往，能够遇见已经不容易，更遑论喜欢。陆思远从学校毕业进入社会，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男女老少，美丑善恶。
可没有一个人可以取代温成杰的位置。
喜欢实在是一种玄妙的东西，即便陆思远现在牵着温成杰的手，还是感觉他会走。
可谁都会走，等到死亡来临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如同诞生时候一般， 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
陆思远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乎又是什么都在想。
那个人的好，那个人的不好，那个人的喜怒哀乐。可想来想去，他只知道既然每个人都会孤单地离开世界，但自己却想陪他在世界上多走一会，至少让他弥留之时，看这世界最后一眼见的是自己的脸。
陆思远握紧了温成杰的手，看见他转过来，突然想问他，出车祸的时候疼不疼，怕不怕。如果上辈子你也喜欢我，到死都没有说出那句喜欢你，你后不后悔。
可问了也得不到回答，陆思远没有开口。
但是他知道自己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胆小怯懦。
如果温成杰真的喜欢自己，是不是前进一步就能够在一起？
如果自己当时陪在他身边，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怎么眼睛又红了？”温成杰给他擦眼泪：“再哭就一点都不酷了。”
陆思远一愣，沙哑着声音问：“什么酷不酷？”
“你啊。”温成杰笑着说：“你平时不爱说话，除了那几个人不怎么样和别人交流，他们背地里都叫你冷脸酷哥。”
他看着陆思远挂着泪的睫毛心颤了颤，暗自庆幸这个样子的陆思远只有自己见过，坚硬的外壳包裹着柔软的内心，这样的反差出现在十七岁的男孩子身上，没有人会不喜欢。
温成杰可太喜欢眼前的人了，牵着人的手一直送到小区门口都不肯放开。
“明天见。”温成杰低声说。
陆思远应了一声，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向单女士解释哭红的眼睛。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温成杰试探着问。
陆思远摇头，两个人住不在一个方向，有什么好接的，还不如让温成杰多睡一会比较实在。
温成杰终于松开手，突然又听见陆思远问：“你说的圣诞节那些安排，还算数吗？”
“算！”温成杰立刻道，可他又犹豫：“但是你已经知道，就没有惊喜了。”
精心准备的仪式感也没有了。
“没关系，既然你都计划好了，不实现也太可惜了。”陆思远放轻了声音：“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说过的话就要算数。”
陆思远一点都不想错过任何温成杰为他准备的惊喜，一点一滴都要记在心上，记不下的就在手机里，复制多份精心保存。就算有一天温成杰离开，也足够他握紧温暖剩下的岁月。
陆思远一脸认真，温少爷满心悔恨。
应该等到圣诞节再捅破这层窗户纸，应该忍耐过今天。陆思远值得最好的，不管是恋爱还是告白，不管是天气还是场合还是温度。
喜欢的人就值得最好的。
温成杰想让他回想起这段记忆，永远都是浪漫和甜蜜，应该有雪有圣诞的铃音，有因为节日和爱而充满的快乐。
而不是像今天晚上，月亮和简陋的车站，黑暗处的拥抱。
温少爷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责怪自己的不应该和情难自禁，回到家躺在床上也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唐突。
他辗转反侧，陆思远也辗转反侧， 只不过一个人是忧郁，一个是开心。
学习恋爱两开花，生活美好得跟瞎编一样。
陆思远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拥有男朋友的第一天。他想着明天应该穿的衣服，明天应该吃的午饭，想了很多很多。
但却唯独没有想到温成杰这个事儿妈，为了那点放不下的仪式感，直接让自己回到了前一天，再次度过一个周五。
陆思远：……
温成杰，真有你的啊。
陆思远冷脸对了温成杰一天，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就连一个表情也欠奉。虽然晚上还是坐在一起吃火锅，只是这次回去的路上温成杰很老实，什么也没说。
但忍不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陆思远等着温成杰再次忍不住的那一天。
因为心知肚明，陆思远故意逗弄着爱在心口难开的温少爷，言语上肢体上，若即若离，多十年人生阅历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将十七岁的青春期男孩掌握在手心里，总算是报了陆思远心里重来之仇。
终于在篮球赛决赛哨响的那一天，陆思远投进最后一个球落地，就被温少爷冲过来一把抱起在空中转了几圈。
头晕目眩，停下了之后陆思远没空回味被抱起来的感觉多好，撑着膝盖压抑想吐和暴打温成杰的冲动。
两个人去小卖部买水回来的路上，温少爷看着陆思远因为运动后粉红的脸和因为汗水晶莹的锁骨，终于忍不住将人拉进了小花园。
然后壮着胆子亲了一下嘴角。
没有夜晚的黑暗的遮掩，温少爷红透的脸在阳光下一览无遗，陆思远愣了，看着温成杰问了句：“你的脸好红，要去医务室吗？”
轻飘飘一句话，让温少爷满腹的情话打了水漂，一下泄了气。
“我亲你了！”温少爷抓住陆思远的手臂，提醒他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你不觉得恶心吗？”
陆思远摇头，毕竟上周五已经亲过脸了，原本看温成杰这气势汹汹的架势，他还以为这次能有点更激烈的碰撞，用舌头甩甩嘴唇。
没想到，没想到，纯情小男生真的很让人心动又无奈。
“走吧，该放学回家了。”陆思远拉着温成杰回教室，但一下没有拉动。
温成杰定定说：“我喜欢你。”
陆思远一愣，点点头：“知道了，回教室了。”
温成杰快疯了，为什么陆思远反应这么平淡，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这个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陆思远见他还想说什么，赶快凑过去捂住嘴，压低了声音警告说：“你声音再大一点就要被教务处听到了。”
回教室的路上温少爷一脸郁卒，陆思远看在眼里爽在心里，毕竟发现周五重来的早上，他比温成杰更抓狂，直接捆着这小子回家直接睡了事的心都有了。
身边的温成杰踢着桌子震天响陆思远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晾着了事，但回到家躺在床上，快睡着的时候陆思远突然反应过来。
按照这个架势今天肯定又要重来，自己这周又要多上一天课，又要多写一次作业，离圣诞节又长了一天。
草！
陆思远将被子拉过头蒙住，在心里狂骂温成杰这个事儿妈少女心，追求什么仪式感，不如早点上床睡觉妖精打架来得实在。
气死人了。
陆思远气了又气，总算是想明白，不再逗着温成杰玩，保持着中规中矩的交往距离，让温少爷脆弱的心理防线不再受到冲击。
盼星星盼月亮，日历总算翻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天。平安夜的早上开始，整个学校的气氛都十分躁动不安，串班的学生到处都是，苹果和明信片成了每个人手边的必备品。
温少爷一如既往的被送来的礼物堆满了桌子，随便翻一张明信片上都是女生娟秀的字迹。拜运动会所赐，陆思远庄元还有单丹也收到不少。
“吃苹果吗？”温成杰把带着露珠苹果凑到陆思远面前晃了晃，得到一个疑惑的眼神。
“是女生送你的？”
如果你敢点头就死了。
陆思远盯着他，不放过温少爷脸上任何一点表情的变化。
“不是，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昨天寄到的冰糖心苹果，特别甜，我还冰了一下。”温成杰忙着邀功，全身上下都在发出吃吧吃吧吃吧的声音。
陆思远冷淡点头，接过苹果当做温成杰咬了一口。
甜，真的太甜了。
作为回礼，陆思远大课间特意去买了块巧克力，虽然和庄元卢荣在一起有些忍辱负重，但看到温少爷拿着巧克力傻笑的样子，陆思远又想只要他开心，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下午的圣诞晚会，温成杰等了一年的照相机会再次来临，虽然明天也有拍照的计划，但是陆思远的照片当然是越多越好，不能挂满一面墙之前都是少。
拍立得闪亮登场，陆思远一看见就想起那张存放在钱包里的拍立得照片，似乎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温成杰也带了相机过来。
那是自己的照片。
陆思远后知后觉，一下揉皱了手下的书页，直到温成杰过来也没有缓过神来。
“要我给你拍一张吗？不收相纸钱。”温成杰故作轻松，可陆思远却已经看透。
合上手中的书，陆思远冲着温成杰一笑：“好啊，记得要把我拍得好看一点，太丑了小心我打人。”
温成杰一笑：“没事，不好看我就自己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