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陌生人谈恋爱 (霁晚)

自从和布飞尘认识以来，他买东西的机会少之又少，虽然知道恋人之间不能计较得太多，但还是会有不平等的感觉。
哪怕他们本身就不够平等。
他似乎在这场恋爱里只付出了他自己，甚至不是全部的自己。
想到这，林子石忍不住在黑暗中握了握布飞尘的手。Alpha的手永远干燥温暖，感觉到林子石的反握，明明没有信息素联结感应，他却感受到了空气中布飞尘那一点点的雀跃。
“第十六号拍品，是来自华量集团华律先生的藏品，徕卡Hektor 2.5/12cm原型套装。这款古董相机藏品，值得关注的还有一枚高速远射镜头——Hektor 2.5/12cm，是最稀有的徕卡镜头之一，适用于Visoflex I和带有OUBIO延长管的Visoflex II。拍卖的套装还包含一枚带有45°取景器的Visoflex I，以及一台编号为433633的Leica IIc相机。起拍价，40000欧。”
话音刚落，布飞尘就转头看了林子石一眼，林子石喜欢研究这些，而他自己更热衷于照片里的人，而不是摄影本身。并且，他对这场拍卖会的兴趣不大，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么优秀的藏品。
慈善拍卖会和真正的拍卖会还是有区别的，各家企业都不会拿出最有价值的拍品，毕竟所得也是捐赠，也就很少会有好藏品。每年十一月底的慈善拍卖会，社交意义远大于拍卖意义。
布飞尘拿不准林子石想不想要，就听到林子石看着屏幕，小声凑过来跟布飞尘说：“好贵。”
“喜欢吗？”布飞尘问他。
“不要了，我收藏这些做什么？我更喜欢能用的相机。”
右边已经有人举了牌子，出价到五万欧，拍卖员的目光扫过全场，笑眯眯地对上布飞尘的视线，道：“这位先生看上去很有兴趣，要不要试一下？”
林子石摆了摆手，就听到身边布飞尘毫不犹豫道：“好。”
他举了举牌子，报价：“八万欧。”
林子石转头看他，还没说什么，就见布飞尘笑了笑，低头凑在林子石耳边：“新婚礼物。”
“......”林子石一时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他选择闭嘴。
那边一看是BU氏出价，干脆放弃。古董相机本就小众，收藏的人数稀少，就这么给布飞尘拍下了。
这个牌子一晚上就用了这么一次，下面的珠宝钻石甚至是几个古董，林子石都兴趣不大，昏昏欲睡。布飞尘想带着他先离场，又被林子石坚持着不要他搞特殊，硬是坐到了最后。
布飞尘没告诉他，这种活动他从来没坐到最后过。

出场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林子石靠在布飞尘肩上睡了半场，一站起来走出拍卖场就醒了。
进了宴会厅，依旧是歌舞升平。那些开场没递上酒的人又凑过来问候，布飞尘走不开，林子石就寻了个角落，站在他身后远远的看着。
刨除林子石的滤镜，布飞尘也是一个优秀的Alpha，天之骄子、能力出众、样貌家世优秀、博学多才、深情还温柔，甚至于连人品都好的不得了。
除了那么一点点的偏执和占有欲。
然而，现在林子石看来，那一点点的偏执和占有欲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他老公应该是世界上最棒的Alpha了。
林子石转头去拿了杯酒，轻轻地晃了晃，抿进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
再转过头，就见一个人影重新凑到了布飞尘面前，他面色不虞，身子的方向朝着林子石。
怎么就被惹到了？
林子石看戏一样地视线转向他面前的人，一口酒就这么含在嘴里，迟迟没咽下去。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赵立桉，以及他现任公司总经理赵廷绥。
布飞尘的态度不好，说话的动作冷漠疏离，还看了林子石一眼。
他从这一眼里看到了布飞尘浓浓地不安和心虚，忍不住咽下一口酒，走了过去。
林子石尚未走过去，布飞尘已经匆匆朝他走了两步，拉上他的手，“老婆，我们回家吧。”
“等会儿。”林子石说着，眼睛却盯着尚未离开的赵立桉和赵廷绥看。
赵立桉朝他举了举杯子，嘴角带笑。
布飞尘拉着他就想走，就听到林子石问：“老公，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
“是吗？”林子石转过来头，对上他的眼睛，问道：“但赵总似乎跟你很熟。”
说着话，赵廷绥这个不长眼地听了赵立桉两句话，就走了过来，极其狗腿地对着林子石打招呼，酒杯往前递：“您好，我是赵廷绥，布总的下属，还请您多多关照我们公司。”



第22章

“你们公司？”林子石不敢置信地问。
赵廷绥回答：“是是是，沣安科技。两个月前我们刚刚被BU氏收购，现在布总已经是我们的新总裁了。”
布飞尘沉默不语，手掌死死地握着林子石的手腕。
林子石脸上倒是面色不变，他深深地看了赵立桉一眼，对方微动嘴角，一脸看戏的表情。林子石内心风潮云涌，冲赵廷绥点了点头，手上的杯子碰过去，嘴上温和道：“您好。”
“请问您是......”赵廷绥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赵立桉打断了。
他收起了那副看戏的表情，看着林子石，有些可怜他。他拍了拍自己父亲的肩膀，冲布飞尘道：“布总，不打扰了。”
布飞尘轻轻点头，赵家父子就走开了。
林子石来感觉浑身僵硬，直到他被布飞尘顾拥着坐上车，才从一团乱麻里理出来了一丁点头绪。
布飞尘同样沉默地坐在他身边，等待着林子石做抉择。
深夜的路上无车无人，黑色的迈巴赫剑一样地穿破黑暗，却望不见一丝光明。
林子石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想握紧手心再开口，这才发现布飞尘一直牵着他一只手。
他挣了挣，没挣脱开。
“两个月前，那时候我们刚刚认识不久。”林子石说。
布飞尘没说话，转过头，沉默又无比坚定地望着他。
林子石问：“是在你告白之前，还是那件事之后?”
“之前。”布飞尘顿了顿，说了句实话。
林子石瞬间暴怒：“你做了这么多准备，就是企图剥夺我所有的人身自由，当你的阶下囚？”
“对不起，老婆。我不是……”布飞尘觉得自己无从解释，他该怎么解释，他的本意只是希望林子石能好过一点，而不是掌控他的工作？
但现在林子石的假期、薪资、甚至是工作内容，哪个没有经过他的首肯？
他无心，但做了。
“生活、家人、工作。从我们认识开始，你一步一步，让我走进你精心准备的圈套。车祸后住进你家、然后利用拆迁合同让我签掉了我的房子、安排了我妹妹的工作、做了我的老板、然后用爱的名义，囚禁了我整整一个月。”林子石一字一句，数着他累累罪行。
“对不起，老婆。我不会再绑你了……真的……”
“我竟然还相信了你的借口，还原谅了你。”林子石摇了摇头，说得发笑，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掉了一脸，他又哭又笑，捂着脸问：“布飞尘，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一个人看待过?”
“当然有。”布飞尘心疼的要命，胸口抽痛，忍不住伸手要把他往怀里揽，又被林子石用力推开。
“别碰我！”
布飞尘手臂僵在原地：“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还有可解释的余地吗？这些不是你做的吗？”林子石忍不住离他远远的，窝在座椅边。
“我……我错了。”布飞尘举高了手，表示自己不会碰他：“老婆，你先别激动。”
“我没有激动！”林子石几近崩溃地大喊了一句。
“好……”布飞尘尽量稳定他的情绪，声音极尽温和：“我喜欢你，我爱你，老婆，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怕，好吗？”
“你没有伤害我。”林子石说得像陈述句，语气中却满是质疑：“你觉得我的自由、我的生活、我的工作，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伤害吗？”
“我以为，就在刚刚拍卖会的时候，在大厅的时候，我还以为，布飞尘，你只是太爱我了才会这样。”
“我是爱你，老婆。”
“不是！”林子石说得斩钉截铁：“这不是爱，是你作祟的可怕占有欲！是你变态地想要把我当做你的所有物！你要让我失去社交，和社会脱节，摧毁我，侵犯我，让我成为只围着你一个人转的提线木偶！”
说到最后林子石林子石的眼睛里满是恨意：“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你。”
布飞尘彻底慌了，他再也不顾得林子石的低吼，用力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他轻易就能压制住一个Beta挣扎的力量，几乎整个人压在林子石身上。
他比林子石更慌张、更恐惧，Alpha的情绪波动带动信息素浓度，沉香木的味道裹着布飞尘焦急紧张的语气往林子石耳朵和身体里渗透：“我错了老婆，不要、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不要……”
“你放开我！”让人迷恋的信息素味道变得沉重，亲密的拥抱变得窒息，林子石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一遍遍湿润了脸颊。
“不要、不要走，不能离开我……”布飞尘不顾反对，亲吻他的眼角，低头在他脖颈蹭呼吸声带着可怕的湿润感。
牙齿蹭在从来没有好完全的脖颈处，蛮横又充满攻击性，他蛮横地咬上缺口，信息素从那里注入，Alpha才寻到了一丝丝安慰。
林子石绝望地闭上了眼。
疼痛使他更加清醒，他面对的从来都不是一只难训的狼狗，而是他无法躲避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