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的脑袋凑过来靠在苏哲肩膀上,讲话的热气都喷在了他的脸颊上:“你记这个有用吗?”
“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苏哲头也不抬地画着,道,“我才不要糊里糊涂的死。”
“所以你一发现林安的想法就分手了?”向北问。
苏哲的笔停了下:“自欺欺人没有意义。”
向北把脸凑近了点,似笑非笑地道:“我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你是怎么发现的,林安并没有主动说出来吧?”
苏哲偏脑袋让过,嘀咕道:“对方喜不喜欢你还看不出来吗?”
“但是你们这状态又不是一天两天,你之前不也没看出来吗?”向北道。
苏哲突然觉得不对,放下笔皱眉看了过去:“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问林安的。”向北似乎理所当然地道。
苏哲等了一会儿,向北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用无辜天真的表情望着他,但是他很清楚,向北没有表达的后续话语里有能够把他内心刺得血流如注的内容,他不想听,但是一种没由来的情绪又催促他说出了如下的话:“说啊,怎么不说了?”
“我觉得你会不高兴。”向北道。
苏哲低头沉默了片刻,用肩膀拱了下向北,道:“你压着我伤口了。”
向北换了个姿势,往后方靠了点,嘴巴凑着苏哲的耳朵道:“你知道过去已不可挽回,那为什么不接受新的未来呢?”
苏哲突然转过脑袋,他与向北之间的距离近到能看见彼此瞳孔中的倒影,英俊的脸和暧昧的呼吸,然后,他往后一仰再往前一撞——
“嗷!”向北捂着脑门蜷缩进沙发另一端,浑身发抖。
“你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搞事!”苏哲潇洒地一甩脑袋,冷哼一声,“我看不穿林安,还看不穿你吗?”
我看不穿你,旁白框还看不穿吗?!
向北捂着脑袋在沙发上打了几个滚,一会儿嘀咕“难道这时候不应该给个亲亲吗”,一会儿说“你是这么无情的人吗”之类的废话,苏哲全然不理,杀气腾腾地盯着人型水渍,精确记录下水渍的每一个动作。
深秋的夜即漫长又寒冷,向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了,苏哲给茶重泡了几回,还热了晚上的剩菜吃,中间断断续续打了好几局游戏,顺利掉分,等到晨曦初现,楼下逐渐出现烟火气息时,电梯突然叮得一声停在了这层楼。
苏哲用腿撞了向北几下,坐直了身体,死死盯着电梯门逐渐打来,走出来的是个中年男人,面色警惕,双方一打照面都是一愣,随即他说了一句表明身份的话:“你们怎么把沙发搬出来了?!”
原来是房主。
苏哲满眼血丝地站起来和房主客套了几句,讲到人型水渍时这位中年汉子也是一脸郁卒:“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家人和谁说都不信,拍照也拍不下来,就这个鬼东西,害得我这么多年买了房子也不敢住,贷款还要还,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还有人说你赌一赌嘛,说不定没事呢,我操,这谁敢赌啊?赌赢了什么也没有,赌输了家破人亡,这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哲听着也觉得惨,道:“没请过这方面的专家吗?”
“怎么没请过?请过了啊!”中年男人叹道,“第一次500,第二次1000,第三次人家不来了,说另请高明。我把市内这方面有名有姓的请遍了,没用!”
“没去找找有名的大师?”向北插嘴道。
“本来就背了一屁股房贷了,哪有钱啊?”中年男人委屈地叫道,“再说了,这种行业我们哪懂啊,请个骗子来拿了钱走我们可能还感谢对方呢!你说气不气?”
苏哲也觉得气,一想到昨晚一边被向北扎心一边还要熬夜记录就来火,对着墙上就是一脚:“什么鬼玩意儿!还一天天的来,玩人啊!”
“就是!”中年男人也生气,“你说这一天一点的走,根本就是折磨人!”
苏哲又是一脚:“去你妈的。”见中年男人望过来,他解释道,“我听说这种事要脏话有效。”
“那个应该是……”
向北刚想解释“那个是遇鬼的说法”,中年男人难得遇上“知己”,说着说着也是心头火起,对着水渍飞起一脚,三字国骂出口。
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脚,搞得楼梯间跟打群架似的,向北无语地旁边看着,正想说再怎么骂也没用,苏哲踩上去时突然一声卡嚓,脚直接陷进了墙里去,人型水渍也恰在此时闪电般往门口的方向一扑。
向北:“……”
苏哲:“……唉,这个是?嗯?”
楼梯间门被打开,中年男子已经跑得只剩下脚步声隐约传来,电梯间只剩下苏哲和向北相顾无言。
☆、第 38 章
大哥,你跑得也太麻利了吧?
苏哲在心里吐槽了句,自个儿也抖呵得很。
电梯间的墙不可能是非承重墙,毕竟另一面就是室外了,苏哲怎么也没想到一脚能踹进墙里去,呆了好几秒后才小声道:“我是不是踩中了什么时空门?”
向北看过来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神经病”三个字,不过很有素质地没说出口。
苏哲小心翼翼地把脚抽回来,这才发现并不是踩塌了墙,只不过墙表面有一层类似保温层的东西,由于这一块墙是凹陷进去,与其他墙面并不平行,没有其他楼层的对比根本无法判断是不是在表面多加了一层。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个表层都剥开,露出了真正的墙壁。
那是面积达到一整面墙的符字,苏哲看得一头雾水,只感觉每一个笔画都像蝌蚪,他只得看向身边人。
向北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眉头紧皱,过了几秒才走上前去抚摸着红色的笔画,道:“这是血朱砂。”
“干什么的?”苏哲问。
“算是一个法阵吧。”向北轻声道,手指在弯弯曲曲的笔画上一边点着一边解说,“行、卧、行、前、走、抚……这些都是有指定意思的。”
苏哲稍微一联想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型水渍其实是受法阵控制出来的?”
“对。”向北道,“怪不得昨晚什么也查不出来,这个法阵本身并没有任何恶意,就像投影仪一样只是表达信息,不存在□□,自然也查不出来。”
苏哲这下子是迷惑了:“难道说这么多年的命案真是个巧合?不对啊,有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在这儿不是更加证明命案并不是巧合吗?”
旁白框在此时跳了出来:苏哲此刻还不知道……
苏哲直接就没看后面的,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旁白框大多数时候讲述的都是人与人的事,比如他和周围人的感情发展等等,关于客观发生的事情就极少涉及,都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他现在不想理,烦得很。
“我不肯定这个有什么用。”向北沉吟了会儿道,“把法阵全撕开看看。”
俩人一起三只手把整面墙的表层撕开,果然一直延伸到室内,最后一个动作是“进”,房子里就比较麻烦了,苏哲摸了摸,确定所有墙壁都是实打实的,除非刮开墙壁不然根本没办法看清楚是不是还有下一层。
“这个法阵有什么摆的条件吗?”苏哲问,“比如是不是要在上面覆盖一层保温层?明明电梯间的墙壁也可以涂完后直接再覆盖一层白漆啊。”
“也许房间里根本没有呢?”向北道,“不服气你可以刮开一小片墙看看。”
苏哲这人专治不服,去厨房随手捡了柄小水果刀,沿着大门进来后的位置一路刮到客厅,法阵没看着倒是刮出了一大片灰色墙底,在洁白的墙壁映衬下显得特别难看。
“你拿的什么?”向北的声音突然响起。
“水果刀啊。”苏哲头也不回地道。
过了好一会儿,向北才幽幽地道:“那是福腾宝的定制刀具,朋友帮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一把三千七。”
苏哲刮墙的动作顿时停了,默默地把刀具拿回厨房洗净,再三确认刀口和刀身没有任何伤痕后才赔着笑脸道:“贵有贵的道理啊,真锋利哈。”
向北倒没生气,只是一付“抓住你把柄”的得意笑容,抱着胳膊不说话。
“对不起我错了。”金钱面前苏哲果断低头,说完后停顿了几秒,小声问,“要赔吗?”
“看情况。”向北悠哉悠哉地回了厨房,“以后再说。”
这话里话外就是拿捏人的意思,苏哲突然觉得向北还花那么大培养感情干什么,一文钱砸下来直接他就败退了,玩弄感情哪有玩弄金钱来得见效快?
霸道总裁就是比霸道□□干脆俐落。
俩人把房子糟蹋得够呛,倒也不是没有收获,只不过没搞清楚最终目的还是解决不了根源。傍晚时分,房主居然又悄摸摸回来,苏哲听见电梯停靠的声音走出去,就见到房主从电梯里探出上半身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一见他就挤出个笑容道:“兄弟,活着哪?”
“那是,前面几任也没死那么快的啊。”苏哲没好气地道,“你倒是跑得挺快。”
“那不是……挺吓人的。”房主干笑了下,“你们还打算住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