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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 完结+番外 (枯蚁蚀日)


  胥挽枫不习惯与人讲起莲茵,就连燕星何都没说起过。有什么好说的,上一辈的爱恨情仇与他何干,燕星何的上一辈与他祖父辈的人命账都还没算清。
  书册很快被捧了过来。胥挽枫听后,却整个人都紧绷了。
  莲茵是于太武二十三年嫁到霂州,祖籍则是在浊水。
  胥挽枫其实对于那些燕星何可能去的地方是又惧又急,怕去了会见着燕星何,同他不知如何开口,又怕仍是得不着一丁点儿的消息,仍旧是热锅上的一只蚂蚁。
  可当下除了去浊水的外祖家询问阿甘多的消息,他似乎也无事可做了,巡查这种事,交给下属去解决了便是,睚眦此等国祸与他的燕子才是头等大事。
  正待他俩收拾书册,衙门却跑进来一人,一面大喊着:“大人!”
  杨捕快疑惑地抬头望去,胥挽枫却训斥了一句:“这么大声你是想造反?”
  “大人!”那人没穿辟邪坞的校服,兴许是刚从街上回来,“沽艾自从上回您让她跟着吴辉后,就再没回信过了,玉兰口的人说,他曾在闸药见过沽艾。”
  胥挽枫皱了皱眉,起身往外走:“所以沽艾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闸药?闸药可在西南……这样,我记得张青则近日是被分配到了玉兰口?让她去看看,若是找不到再传信说一声,我要去一趟浊水。”
  “浊、浊水?!”那人愣了一下,“可我们并未……”
  “我是去查人的。分作三拨人,调几个去玉兰口帮帮张青则,几个去巡查,余下的跟我去浊水。”


第99章 邓府
  在霂州歇了一夜之后,辟邪坞人员按照胥挽枫的吩咐,纷纷自霂州出发。
  噶努速度极快,只花了几日就从北直至江南一带,到了浊水。
  浊水是钴林盟所在,主要受钴林盟庇护,辟邪坞也受钴林盟所制,因而分部设得较远,好以防与钴林盟起了什么冲突。
  浊水分部前几日接到了辟邪坞卿要到浊水的消息,待胥挽枫一行到了时分部内已是严阵以待。
  “去查,我要知道邓府的位置。什么消息都不许泄出去,”胥挽枫一面快步走入辟邪坞中,一面道,“谁敢说出去让钴林盟知道我在这里,等着喂狼吧。”
  “是。”
  胥挽枫松了口气,坐在了他办公的桌案后。
  他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停过,累得整个人都在发酸。燕星何还能回哪里,无非是琅琊谷、钴林盟,或是姑苏阁。姑苏阁他不会久留,毕竟有胥野岚在,他不会乐意看见胥家人太久;琅琊谷他也无事可做,能掌事的除了吴辉只有露伊,而露伊又没随他去盘元,恐怕是在钴林盟,这么一算,他当然最可能在钴林盟。
  胥挽枫想过很多,在见到燕星何后要向他解释,要向他道歉,要向他表明自己要同他一起查明睚眦。
  他想过很多次了。
  他的眉间突然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
  他似乎真的很想燕星何。无论是出于道歉还是习惯,至少比他以为的要想。
  -
  邓府位于浊水闹市之中,府邸不大不小,家主是浊水前一任的县令,膝下统共二子一女,大儿子野心不大,做着掌簿,二儿子身强力壮,自幼习武,是原驻守骁铁罗随后被分配到东南海岸水军的副将领。那女儿,便是莲茵了。
  自莲茵嫁去霂州,天高路远,她又已是深闺妇人,就再没相见过了。
  胥挽枫换过外袍,摘了帷帽,叫下属去采买了一些见面礼来,带了两个人去了邓府。
  邓府掌事的已是长子,他去时这按辈分来说是他的大舅舅的人还没回府,邓府又许久没人来拜访,他这一去开门的下人都愣了,听他是来拜访老家主的,这才连忙请他进去。
  胥挽枫不曾见过自己的外祖,甚至不怎么听莲茵提起过她的母家,是以这一来倒有些尴尬。
  邓老爷子听闻有客来访,放了还没写完的字画就来了会客厅,听下人说他还带了两名随从,不禁有些困惑,自己何时认识这等富家子弟了。
  胥挽枫见人来了,忙行礼道:“外孙胥之明,见过外祖父。”
  邓老爷子一听,差点吓得站不稳,胥挽枫连忙扶稳了老爷子,静等他开口。
  “你、你是胥家的人……”
  “家母邓莲茵。”胥挽枫搀扶着邓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拿过了下人奉上的茶,递给邓老爷子,“长这么大了才来拜见外祖父,还请外祖父海涵。”
  “孩子,你……的眼睛怎么了?”
  闻言,他的两个下属关上了门,胥挽枫笑了笑,将眼带摘了下来,与燕星何给他的那根杖子一并交给了其中一名下属,道:“天生的眼疾,外祖父不必放在心上。”
  “竟是如此……你与你娘如今如何了?胥家待你娘俩可还好?”
  胥挽枫无奈道:“我虽为人子,却不免要在外祖父面前说上几句。我那父亲待我如何,我并不想提,总归祖父待我还是好的。我娘……外祖父还请原谅外孙的大不孝,有一年我不堪父亲冷落与兄长侮辱,独自离家了几年,母亲就是那几年里……”
  邓老爷子手一抖,茶盏摔了个粉碎,高呼:“啊?!我儿啊!”
  胥挽枫继续道:“所以我真真是不明白,当年为何外祖父要将母亲嫁与父亲作侧室?”
  邓老爷子被下人搀扶着,坐回了椅子里,颤声道:“邓家……当年做生意给坏得穷困潦倒,我与胥兄交好,两家商议结为亲家,帮扶邓家一把。原说的是作正室,可你爹不愿意,莲茵也无意做正妻,便……是我对不起你们。”
  “……原来是这样……外祖父,实际上,孙儿还有一事尚未告知。母亲可能并未去世。此次我回来,便是有一问要问外祖父。阿甘多是何人?”
  “阿甘多……阿甘多……”邓老爷子思索了一阵,道,“是邓家多年前的一个花匠,已经离开有好些年了。”
  “是……大概什么时候?去了何处?”
  “我想想……应是大元四年,去了何处这就无人知晓了,他是突然离开的,连工钱都没结,东西都没拿。”
  很好,大元四年,莲茵就是那一年失踪的。
  “那么阿甘多此人是何来历?”
  “他是在幼时流落浊水的,祖籍苗阿,与族人走散了,我见他小小的一个人,可怜见的,就带回来了。他对花草很是敏感,稍大一点做了我们家的花匠。他很喜欢同莲茵玩,莲茵那会儿便不大爱说笑了,就他,整天趴在莲茵窗口逗她。”
  “……阿甘多留下的东西在哪?”
  “在他屋子里,一直空着呢,你若要看,去看看便是,有人打扫也没怎的落灰。你一个表妹也在府里,回头好好认识认识。留下来吃个午饭吧,也住几日,你外祖母和你两个舅舅还没见过你。”
  胥挽枫愣了一下,道:“……是。”
  邓府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他与两个下属跟着邓府下人过了三道月门这才到了下人居住的院落。
  “小乖。”
  那下人听到有人喊她,连忙应了一声,请了他们三人自便,赶忙过去了。月门边站了一个少女,含羞带怯地看着那陌生人走进那间许久没人住的屋子,捏着手帕问下人:“那是谁呀?怎的从未见过?”
  “那是胥家的少爷,是家主的外孙呢。这么一说,也是小姐的表兄了。”
  “哎呀……他、他可真好看呀……”
  下人笑道:“那小姐,我去厨房拿一盘糕点来,好让您进去同他们说说话,如何?”
  “你……唉,小乖,那还不快去?”
  下人连忙称是,快步往厨房去。
  另一头,两个下属关了门,胥挽枫一把夺过眼带蒙上,道:“你们翻一翻,找找苗阿人的一些……炼药典籍,有玄武炭木的也一并拿来。我眼睛疼,先缓会儿。”
  “是。”
  胥挽枫叹了口气,在书案后坐下了,捏着紧皱的眉头。
  摘下眼带对胥挽枫来说是一件叫他极不舒服的事,双眼能让人看出心思,就算面上装得有多好,细腻的人也能从眼睛里看出真相来。
  他摘眼带的次数不多,除却必要,他也就数在燕星何面前摘得最多了。
  ……为何?
  “大人,这本……您给看看?”
  “拿过来。”胥挽枫不适地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摘了眼带,将那一沓写满了字的纸拿到了面前。
  阿甘多对花草研究颇深,什么都往上记,有几份是针对玄武炭木的研究,甚至似乎是怕自己被这安逸日子养得忘了本,细细记录了玄武炭木在苗阿的地位。
  上述,玄武炭木发源苗阿,是苗阿人的圣树,后有人将树苗带往各地,然而玄武炭木娇贵,只能在固定几处生长,因而一直以来,人们一面在玄武炭木落根处培植,一面四处试土。
  玄武炭木是苗阿人炼药炼毒佳品,自辟邪坞驻扎苗阿那一年起,不少苗阿人离开苗阿,其中一些带走了多株树苗,以炼出上品毒药为目的,以睚眦为名,培育玄武炭木。阿甘多对玄武炭木的研究一直未曾中断,终于有所建树,正记于笔记末尾,想来是莲茵因胥挽枫而痛苦的事让他终于决定下手将他培育的玄武炭木炼睚眦之法投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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