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一如之剑 (葬剑)

　　方才站在萨鲁曼身边的，毫无疑问是个人类。
　　埃尔隆德曾经从来自罗翰的信件中听说过他——罗翰的将领，深受希优顿王信赖的，葛力马·巧言。
　　※※※
　　——精灵领主在格洛芬德尔离开瑞文戴尔的时候失踪，现在依然下落不明。
　　这个消息被送到瑟兰迪尔手上的时候，他正在密林大殿中计算多尔哥多的动向。
　　罗斯洛立安的使者立在一旁，两个精灵据点因为共同的敌人而联合得更加紧密。
　　瑟兰迪尔失手打碎了一旁的杯盏。
　　在前几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与埃尔隆德建立起的联系变得微弱，他本以为是受到索伦的威势日渐强大的影响，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这样——
　　那个半精灵绝不可能自己离开瑞文戴尔而不留下任何交代，但有谁能从伊姆拉崔带走它战力不凡的主人？
　　心渐渐滑向恐怖的猜测。
　　“瑟兰迪尔王，我想罗斯洛立安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夫人的水镜或许能够指引我们埃尔隆德大人的下落。”对精灵王的失态仿佛视而不见，哈尔迪尔躬身说。
　　作为黄金森林的使者，熟知埃尔隆德的这位巡林官大人显然也为这个消息而皱起眉心。
　　瑟兰迪尔将手轻轻压在桌面的密林防卫图上，多尔哥多的字样仿佛一道狰狞的阴影打在他心头，如果不是它的存在，如果不是戒灵对罗斯洛立安和幽暗密林虎视眈眈——瑟兰迪尔此刻肯定已经披甲带袍，前往伊姆拉崔。
　　精灵王低声说：“……如果凯兰崔尔夫人有任何关于埃尔隆德大人的下落，请罗斯洛立安通知密林。”
　　“这是当然。”哈尔迪尔肯定地说。
　　伊姆拉崔之主和密林之王的情谊在精灵中几乎不是什么秘密，他能够理解瑟兰迪尔王的忧心。
　　罗斯洛立安的信使离去后，瑟兰迪尔独自站在空旷的大殿里。
　　精灵领主赠送的匕首依然悬挂在他的腰间，而它的赠送者却在这局势诡秘之刻消失无踪——索伦终于抓住了他？亦或是落入了强兽人军团的手中？
　　瑟兰迪尔的目光在地图上巡视，直到艾辛格的名字吸引了他。
　　昔日的白袍，萨鲁曼。
　　埃尔隆德不是一个大意的精灵，拥有智者之名，他比任何人类或精灵都要警醒。但这位精灵领主也有一个世人皆知的弱点。
　　永远对各族敞开的大门或许会被有心人利用，尤其是昔日的盟友。
　　“加里安。”精灵王沉声唤过随侍在一旁的西尔凡。
　　“瑟兰迪尔陛下。”
　　加里安从刚才听到埃尔隆德领主的消息时起就不安地看着瑟兰迪尔王，在密林没有精灵比他更了解精灵王对伊姆拉崔之主的感情，也没有精灵比他更明白王对于密林的责任感有多强。
　　当两者互相冲突，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的君主有多么难过。
　　但瑟兰迪尔只是轻声说道。
　　“我要送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2

　　当哈尔迪尔回到罗斯洛立安的时候，尚未来得及就埃尔隆德领主一事询问凯兰崔尔夫人，就被派去迎接远道而来的护戒队。
　　对矮人颇为不喜的精灵因为吉姆利和至尊魔戒的存在对一行人显得冷淡而严厉，但他还是遵循夫人的命令将护戒队的八人带到卡拉斯加拉顿，罗斯洛立安的精灵城市。
　　待到领主和夫人安抚了失去灰袍法师米斯兰达的队伍后，哈尔迪尔才有机会征询夫人的意见。
　　然而那美丽强大的女性精灵只用一句话回答了他。
　　“魔眼遮蔽了我对埃尔隆德的感知。”
　　哈尔迪尔内心一沉。
　　这句话听起来不像什么好的结果。
　　“是否就这样回复幽暗密林？”
　　他低声地向领主和夫人讲述了瑟兰迪尔王的要求。
　　“星光穹顶不曾黯淡，只是在魔眼的遮蔽下我未能看见前路之光——就这么回复瑟兰迪尔王吧。”
　　凯兰崔尔没有说在魔眼之后，她的水镜被一整片的白光所遮掩，即使柔和的水流也无法软化那锋锐的光辉，仿佛遥远的双圣树再放光芒，仿佛伊露维塔之光重临大地。
　　黄金森林的女主人直觉地隐瞒了这个结果。
　　※※※
　　护戒队的成员们觉得罗斯洛立安的气氛有些怪异，但他们身为“带来黑暗的外来者”，不太适合在黄金森林的精灵城市之中四处走动。
　　所以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帐篷附近。
　　莱戈拉斯细细聆听着罗斯洛立安的精灵们怀念甘道夫的歌曲，面露忧伤。
　　然而属于伊露维塔首生子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某个声音，他疑惑地望向巨木的一角，刚才那道声音却早已融入精灵的曲调中，就此消失无踪。
　　——埃尔隆德大人怎么了？为什么会有精灵用焦虑和担忧的口吻提到他的名字？
　　幽暗密林的王子努力仔细地聆听，却再也听不到相关的只言片语。
　　——或许是听错了吧。
　　他这么想着。
　　而在精灵王子迷惑之时，阿拉贡正听着博罗米尔讲述白城。
　　其实阿拉贡去过那里，那壮美圣洁的城池令他一见之下心神便震荡不已，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召唤着他，当时他逃走了，因为他完全没做好准备，一直没有做好，直到如今依然。
　　当博罗米尔说到统治者归来时，阿拉贡看着那双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心底生出一丝羡慕。
　　他多么想要如此无所畏惧竭尽全力地承担属于他的责任，而不去为自己能否完成它而感到焦虑和畏惧。
　　即使如此，博罗米尔口中的一切依旧吸引着他，就如同天生的命运。
　　但他依然从这位年轻的人类战士眼中看到对至尊魔戒的渴望。
　　索伦的戒指会诱惑所有靠近它的人，再强大的战士也不例外，人类天性容易被诱惑。
　　——如果有一天，他能看到挣脱诱惑的人类的勇气，说不定他也能承认自己的命运。
　　阿拉贡在睡下前静静地想。
　　他没想到很快他就能看到，以鲜血为代价。
　　※※※
　　博罗米尔慢慢地闭上眼，直到最后也不忘他的白城，他的人类王国，他的战士，他的子民。
　　阿拉贡将他的手放在胸前，为这位英勇的人类战士而哀痛。
　　虽然博罗米尔曾试图抢夺佛罗多带着的戒指，但他最后所作的一切，丝毫无愧于护戒队之名，无愧于博罗米尔的名号。
　　从博罗米尔身上，阿拉贡看到了一个人类的堕落和重生。
　　人类确实会被诱惑，会迷失方向，在他握住魔戒的那一刻，就连他也被迷惑了，如果不是暮星的呼唤，如果不是精灵项链的庇佑，他也会迷失在那份力量中，成为第二个埃西铎。
　　但人类也会醒悟。
　　次生子没有首生子的坚强，但只有身边还有同伴，只要还背负着人民的期望，无论多少次，人类都能再次回到正确的轨道。
　　他应该恐惧那份血脉，也应该敬慕那份血脉。
　　因为那是他的养父，埃尔隆德的双生子，塔尔明亚特所选择的道路。
　　——伊力萨王。
　　罗斯洛立安的女主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这片杀戮过后的森林见证了人皇诞生于阿拉贡心底的那一刻。
　　“你有空继续伤感的话，不如让我看看能不能救他。”
　　凛然的女性声音从阿拉贡身后传来，他身旁的莱戈拉斯和吉姆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陶瑞尔！”来自密林的精灵惊呼。
　　女性西尔凡甚至没有空和精灵王子打招呼，便几下跳跃到博罗米尔身边。
　　治愈的咒文从她口中被诵出，精灵周身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人类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渐渐被加强，虽然依然不到一个健康人类的标准，但也脱离了死人的范围。
　　直到这时，女性精灵才收回盖在人类伤口上的手。
　　“他不能和你们继续前进了，得找个地方安置他。”
　　整个过程利落而流畅，看起来像是做过了千万次。
　　阿拉贡看着恢复生机的人类朋友，用力握住博罗米尔的手，真诚地感激着梵拉的恩赐和眼前的女性西尔凡的帮助。
　　“陶瑞尔，你怎么会在这里？”莱戈拉斯几乎认不出眼前的女性精灵，她的装束、容颜均未改变，但就是说不出的陌生。
　　当年瑟兰迪尔王同意了她与矮人奇力的婚事之后，这位女性精灵最后还是离开了密林，和奇力生活在一起。
　　据说他们也没有停留在孤山伊鲁柏，而是在中土大陆上游历，帮助光明种族的人们。
　　自那之后，莱戈拉斯就很少听到关于这位曾经的密林护卫队队长的消息了。
　　“你是陶瑞尔，那个嫁给矮人的精灵。”吉姆利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只存在于他的童年记忆里的精灵，穿着干练的轻便服装，背着长弓羽箭带着短匕双刀，装备和他身边的辛达精灵十分相似，但感觉上又有些不同。
　　——因为时间在精灵不朽的生命里刻下了痕迹，用那名为爱的刻刀。
　　“吉姆利，你长大了。”陶瑞尔对矮人微笑着点头，矮人语毫无阻碍地从她口中说出，多年和矮人的共同生活，这点已经难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