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要帮儿子的,甄应嘉想了想便吩咐人将他收集来的消息说给甄珠听,也算是给新帝卖个好。旁人常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跟妻舅的观点还是一致的。
甄珠从消息中发现,虽然江宁这边尚且有书生在闹事,可是来回就那么几个。旁的也都没有参与,自从姓左的被罢官之后大家都觉得这事已经结束了,所以聚拢的人也越来越少。
“虽看着有些热闹,不过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甄应嘉说的很是感叹。
甄珠道:“我在苏州曾经发现有个很奇怪的人,似乎就是那人在背后挑唆,偏偏等我跟踪到一半却发现那人被杀,这涉及人命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了,背后肯定是有个阻止者,只是不知道那人想要的是什么。”
“涉及人命?”甄应嘉想了想,“你若不嫌麻烦,明日我便安排你见人。”至于见谁,都不用问肯定是官场上的那帮人。
江宁因为十年前的事情,如今当官的被换了一批,虽然以前不是圣上手下,不过如今倒是都夹着尾巴做人中,见着甄珠也很热情。
“都是些无用的书生,整日就知道喝酒辱骂朝廷命官,若非圣上下令不可随意关押,我等早就解决事情了。”
“是啊是啊,都是些无用的。”
旁边又插一个道:“若是有用,如何蹉跎至今。”
甄应嘉带着甄珠把江宁官场上的人都请了一遍,林林总总下来见了百来个人,甄珠发现好些都不怎么关心这事,因为科考原本就是主考官跟那些阅卷人的事情,而且他们之中有几个家族中虽然有子嗣也参加了科考,显然没有涉及到自身利益。
甄珠才刚刚了解了大概,就听说考官中有一个监考的考官上吊自杀,而后在书桌上留下了千古奇冤四个字。
事情一下子就复杂了。
☆、第112章
事情棘手之后,甄应嘉的脸色就有些不对,甄珠见此皱紧眉头。
“朝中原本就有反对的人,只说若是每次只要书生闹事,朝廷皆由着他们只怕日后朝政不稳,如今又有名正言顺他们认为被迫害的人,恐怕要更热闹了。“甄珠说完,心中有些疑虑,他看着父亲又问,“父亲可认识那个上吊而死的考官?”
“虽不熟悉,不过也见过几次,看着人不像有什么问题。只是之前请他吃酒,他未曾答应,其后邀约也是推脱了去的。”甄应嘉这么一说,觉得事情果然有些不对。
两父子商量半刻,甄珠起身告辞。他已经命人打听好了地方,就准备去看看凶案现场。
虽然说是凶案现场,其实屋子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了,仵作也验尸过了。要说是不是自杀这点根本就不用怀疑,自从新皇登基之后他们这样的人身边肯定是跟着一个的,所以估计有人是看着他上吊只是没来得及救而已。一个一味要死的人,你是绝对救不活的。
“他本姓容,后因母亲改嫁跟着姓了钱,原本在国子监里任祭酒,今年正巧上差点了他监考。家中尚且有妻妾只是膝下荒凉。平日跟江宁学府之中关系尚好,要说有什么想不开的,其实也不多。”
给甄珠汇报情况的是钱祭酒的同僚,许祭酒。他跟甄应嘉交好,今日跟甄珠是碰巧在钱祭酒家中碰头。
“如今他家妻妾如何了?”甄珠现是拱手跟许祭酒行礼,而后两人坐下后细谈。
金宝站在甄珠身后看着这个屋子,据说那个人就在这里上吊的,偏偏自家少爷也不忌讳,来的这许祭酒原本就是来祭拜的,因此更不忌讳了。
“也只能稍作照应,因为此事我也不好去坟头祭拜,如今只能在他生前据说,敬上一杯。”许祭酒叹了口气而后无奈道,“当初他还曾跟我抱怨过膝下荒凉,不如从旁系抱一个孩子过来,人都挑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不开,居然自杀了。”
“莫非当初考场的事情,跟钱祭酒有关?”甄珠问。
“应当没有吧……”许祭酒也不确定,他皱紧了眉,“他府中虽不算大富大贵,可日常嚼用还是够的,更何况他母亲还时常照应他,若是为着银子,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银子不可能,那就有可能是人情了。甄珠陷入沉默,许祭酒也只能喝着手里的茶水,细细思考。
过了一会,外头钱家的奴仆上来请安,而后道:“家中太太听闻先老爷的朋友来了,虽力有不逮不过还请了先生,当面道谢。”
这是钱家的正房为人处世的周到,许祭酒觉得若是今日他独自前来,肯定不会去的,如今既然甄珠在旁,自然就少了许多心思。
“一道去吧。”许祭酒起身,甄珠迎了一声,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正厅。
正厅上多了一个屏风,那钱家太太虽然依然招呼人,不过还是设了男女之妨。三人招呼了几声之后,许祭酒便问钱家太太,这钱祭酒生前几日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
“自从那该死的考生开始闹事,我家老爷就日日担心,未得一日安眠,妾身虽有心却无力,谁知道就那么一错眼的功夫,人就没了。”钱家太太似乎因为哭太多,声音沙哑,说话断断续续。她一哭一旁伺候的丫鬟就忙全为。
许祭酒觉得这样不是事,便起身告辞。甄珠没有表明自己身份,因此由着这些人误会他是许祭酒一道来的同僚。两人出了门,甄珠跟许祭酒告别,许祭酒朝南走,甄珠则是往北。他身后的金宝回头看着钱家的大门关上,忽然看到了里头一个伺候的丫鬟,神情一变。甄珠回头就见着金宝脸色不对。
“怎么了?”
“小的刚刚看到一个熟人。”金宝的表情有些奇怪。
“什么人?”甄珠问。
“少爷,您猜猜看。”金宝压低了声音,而后凑到了甄珠的耳边。
甄珠偏头看着金宝,等着金宝的下文,金宝果然左右看了看而后神秘兮兮道:“我看到了当初在蔓娘身边伺候的小丫头,您还记得不,那个嘴巴特别利的。”
这么一说,甄珠就想起来了,他一挑眉,果然?
隔天,金宝就打听来了,而后他擦了擦满脸的汗跟甄珠道:“少爷,您都不知道我看到了谁。”
宋兆勇正在伺候着甄珠用饭,听到这句话跟着甄珠看了过来。
金宝道:“听说那钱家太太有个远方表妹跟着一道住在钱祭酒家,旁人都说是因为钱祭酒一直没有子嗣,因此钱家太太出了昏招。偏偏那远房表妹正是我们当初在烟雨阁见到的蔓娘,那小丫头是跟着蔓娘一道来的,你说着烟雨阁坐台的,那钱家太太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也不怕她家老爷被人哄住,日后不记得老妻?”
“这事有些奇怪,当初那周秀才也是对着蔓娘如痴如醉,结果如今还在牢中,如今这已死的钱祭酒明明有妻有妾,却还不明不白的养这么一个远房表妹,谁给她换的身份?”甄珠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可是在场的人都不能给他答案。
他正觉得无奈,外头忽然就有人插了进来:“这蔓娘是有人专门养出来的,只是那接头的人实在太过谨慎,跟了三天,只是怕跟太明显让对方惊醒因此如今尚且不知,不过确实不是朝廷的人,珠少爷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来人说话清晰,甄珠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是那说自己叫阿奇的侍卫头领站在门口。金宝暗地哼了一声,而后就见着宋兆勇诚惶诚恐的给对方行礼。
要他说来,这些个侍卫都是不开眼的,便是当初在雍王府里少爷住着的时候,何曾见过旁人给他脸色看,如今这些明明说是照顾少爷的,偏偏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甄珠眉眼未抬,只是淡淡道:“辛苦大人。”
那阿奇拱手道不敢,而后又自顾自的往下说:“那烟雨阁的后台是姓卢盐贩。其实是七贤王的人,不过那蔓娘却是来历不明。去烟雨阁才两年,只是挂个牌子而已,那老鸨说每个月总有固定几个恩客前去寻她,非常挑剔,因此当初那周秀才能进蔓娘的门轰动一时,如今看来当时他们已经做了铺垫了。”
“那么,说到底此事还是被有心人利用了。”甄珠感叹一句而后看着阿奇,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如此看来,他们是不是还有后续?”
如果只是为了搞死两位考官,他们已经完成了。可是如今钱祭酒这么一上吊,事情还没完,那么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个人都说不清楚,倒是那阿奇听甄珠说起许祭酒,就不自觉的皱了眉。
“莫非这人也有蹊跷?”金宝吓了一跳,忙开口问。
甄珠咦了一声,道:“不像啊。”他的视线也跟着一块到了侍卫头领身上。
那侍卫头领皱紧了眉:“小八之前来了消息,说着许祭酒的老家如今已经寻不见了,他当初是十四岁的时候据说逃难而来,只是当初那地方已经被洪水冲垮,所有资料寻不见了,虽说如今看着没事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他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提醒甄珠,让他小心行事。
甄珠谢过他,而后便送了阿奇离开,宋兆勇去送人,金宝则凑到甄珠身边道:“少爷,您看,咱们明日的约会,还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