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觉：“嗯。”
周醒仰着身子躺在平坦石面上，盯着蓝天说：“海很大，天很广，心情不好可以来吹吹海风，然后你就会发现其实也什么大不了的。”
郁觉侧头看他：“你在安慰我？”
“对啊。”周醒说：“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送礼物吧。”
郁觉跟着他躺了下来，侧着脸看他，目光缱绻绵长，眼底虽没有笑意，可偏偏有温柔溢出。
周醒心脏猛跳了几下，有点受不了这种眼神：“你最近很喜欢盯着我看？”
郁觉没回答，依旧注视他。
周醒忍不住道：“看我干什么！看海啊！”
郁觉这才坐直起来，盯着前方的海看。
周醒：“……”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听话...
天空白云稀少得可怜，周醒被冷风吹了会儿，浑身发寒，突然有点后悔带郁觉来这儿。
他爬了起来，想叫郁觉走了，换个地方，却看见对方舒展的眉眼，就连鲜少勾起的唇角都若有若无出现笑意。
郁觉笑起来很好看，只是他似乎不爱笑，天天冷着脸，之前唯一笑的一次，还被周醒大肆宣扬了，估计是留下阴影，更不敢笑了。
周醒吸了吸鼻子，放弃了叫他走的念头，也没有说他无意间笑了的事。
习风瑟瑟，郁觉似乎听到了声音，他偏头看来，问：“你怕冷？”
周醒说：“有点。”
话音刚落，郁觉不假思索地拉下校服外套拉链，脱下来，动作轻柔盖到周醒身上。
校服外套是他刚从身上脱下来的，暖和暖和，那是他的体温，炽热独有。
郁觉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长袖，寒风掀起他的衣角，腰际若隐若现，精瘦有型，没有一丝赘肉，线条流畅得不像话。
周醒挪开眼，想将校服外套丢回给郁觉，却听他说：“别扔回来，我不冷。”
“狗屁。”周醒不信，他都觉得冷了，一件单薄长袖的郁觉不冷，骗谁呢？
郁觉眼神赤诚：“没骗你，不信你可以碰碰我。”
周醒下意识问：“碰哪？”
郁觉问得认真：“你想碰哪？”
周醒：“……”
他在耍流氓吗？
不对啊，他又不是女生，能耍什么？
周醒：“手给我。”
郁觉伸手，周醒握上他的手。
炙热源源不断的体温几乎要灼烧到周醒，郁觉手比他的大了一些，十七岁，还有生长的余地，恐怕得超出他不少。
周醒诧异：“你这么耐冷？”
郁觉没应声，算是承认。
虽是如此，周醒也看不惯他就这么吹着，他把外套还给了郁觉，强硬拒绝。
郁觉拗不过他，被他摁着穿回外套，拉链拉得老高了，领子都立起来，挡住脖子。
郁觉一动不动令他摆布完，一丝不苟的形象被周醒折腾没了。
周醒笑了下，说：“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郁觉眸光微动，抿唇，略顿道：“阳光开朗，人缘很好，很爱笑，很有感染力。”
周醒说：“然后呢？”
郁觉疑惑不解，但还是接话：“过多的形容不出来，你很好。”
周醒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太片面了，质疑：“你之前还说我脑子笨。”
郁觉：“……”
“你不笨，只是不想认真。”
周醒笑了：“你变脸变得这么快。”
郁觉没敢出声，落在周醒眼里就是沉默地默认。
“你努力学习是为了什么？”周醒仰着头，白如玉的脖颈显露出来，细腻干净。
郁觉说：“消耗时间。”
周醒：“就这？”
郁觉：“嗯。”
周醒还以为郁觉会说什么提升自我价值，丰富自我啥啥的，结果呢？
这家伙比他还敷衍，理由简单粗暴，而他还在这冥思苦想为什么。
“怎么了？”郁觉问。
周醒说：“你消耗时间为什么不干其他的事？”
郁觉：“家里不允许。”
也是，这个年纪不学习，还瞎搞，郁觉家教看起来就很严的样子，他要是跟他这样，可能早就被父母骂死了。
“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学习？”周醒问得有些犹豫，甚至小心翼翼。
郁觉动容了下，凑近他，直视他的眼睛：“你什么样都是最好的，想做什么就放手做吧。”
周醒：“那我杀人犯法呢？”
郁觉：“你不会的。”
我日，这人怎么回事？！
他问的那么明显了，就不能给点意见吗？
“鸡同鸭讲的！我还是自己想吧！”
周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泄气般躺回石面上。
海潮声一浪又一浪，抚平躁动不安的心，身处清新辽阔的天地，令周醒困顿起来。
在他快要睡着时，听见郁觉说：“你是想当赛车手吗？”
周醒瞬间困意全无，惊讶：“你怎么知道？”
在一中，这事儿，除了朱友鹏，没人知道，他相信朱友鹏不会说出去。
郁觉又是从哪知道的？
远方波纹海水泛来，拍打上岸，白浪侵湿沙滩，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猜的。”
从开学第一天起，他一直在猜设周醒当初辍学的原因。
长时间的观察，他能发现周醒唯有骑车时的神□□彩不同，很明亮耀眼，跟平常的他相似又不相似。
人对感兴趣的事都会多放些心思，他经常能看见周醒在看一些锦标赛，网购这类物品。
况且周醒家离一中并不是特别近，他不论夏日凛冬，每天这样开机车来，除了热爱，别无原由。
“那你猜得可真准。”周醒像是叹了口气。
郁觉敛了敛神色，道：“你问我学习，是跟你当赛车手有关吧？”
一下子被猜中，周醒惊得坐了起来，瞪大着眼睛看他：“你还猜！”
周醒倒也没有恼羞成怒，仅仅是震惊郁觉一猜一个准。
郁觉淡然自若：“我没有好的建议，因为你做的选择都是好的。”
“你会纠结，便代表你潜意识里是渴望的，只是你”
“好了，别说了。”周醒打断他的话，眼睛紧闭几秒，睁开来看他：“你说的很对。”
说完，周醒默了几秒，他扬起笑：“我要年级第一。”
郁觉眼里荡漾起一丝不易捕捉的笑意：“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年级第一？
☆、047
海风无止尽吹拂，寒流竟逐渐缓温，周醒犯起了困意，无声无息中，他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手机已经被轰炸到卡顿。
猪棚：哥...学神是不是把你揍了？疼吗？
猪棚：叫你手欠，拉着人家逃课。
小明班长：快回来上课吧，年纪轻轻不要想不开。
小明班长：偶像你被告家长了...
……
周醒的界面已经爆满红点，乌烟瘴气，他问郁觉：“没人找你？”
郁觉：“没。”
“看来真是我平时形象太不好了。”周醒皱眉，指尖敲打键盘，挨个回复：“不对，连个关心你的人都没有？”
郁觉淡淡将手指伸进口袋夹出一小枚号码卡，微弱阳光下，明黄纹路闪着光芒。
“……”
为了防止电话轰炸，他直接把手机卡给拔了，社交软件恐怕‘凶多吉少’。
周醒吐槽：“麻烦，你不如关机。”
郁觉却是摇摇头，没有解释原因。
周醒逐一回复完，起身伸了个懒腰，低头对郁觉说：“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
郁觉狐疑：“不回学校？”
逃课出来时，时候尚早，耗来耗去，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下午的课，现在回去，完全赶得上。
郁觉以前没逃过课，潜意识里认为逃了一早上，已经算很罪不可赦。
显然，他低估了周醒。
周醒踩着柔黄沙滩，风将他额前刘海吹得高扬，他挑眉：“骂都被骂了，不再逃逃真是太亏了。”
郁觉：“年级第一...”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着要年级第一的人无赖地笑了：“那是明天开始的，今天不算数。”
郁觉：“……”
“怎么？你不太乐意？”周醒弯身探头去看他，一副恍然大悟：“你比我还好学生，唉，我送你回学校吧。”
周醒无奈耸了下肩，打着哈欠往机车走。
郁觉腿长，即使落后了周醒一大截，他迈上几步，就追上他，同他肩并肩走：“一起。”
没睡醒的周醒脑袋迟钝了下，随后转念一想：“你还是回去上课吧，我怕刘副校削我，说我把你带坏。”
郁觉说：“是我带你逃课。”
周醒似笑非笑：“谁信啊？”
一个常年中规守矩的优等生带着作乱不止的差等生逃课，和一个差等生教唆优等生逃课，大家都偏于后者，就算那会的确是郁觉拉着他跑。
见郁觉无言以对，周醒当他妥协，继续说：“没事，我提的逃课，出事我担着。”
引发引擎，巨响的声浪盖过寒风呼啸，风一刻未停歇，令衣角飞扬，头发上的青松冷柏气息融入氧气，一连接着一连钻进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