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一个胖子冲她吼道,“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
“废你妈的话!”孟然扭头冲他吼了声,“到这儿了还要讨论什么可不可能的事儿吗?!”
客房里的尖叫在这时候突然没了声响。
景忆鸣冲到客房门口用力叩了三下门,将门打开,里头哪有什么陈樱,只有一台花轿稳当当地放在中间,丝毫没有挪动过的样子。
“陈樱?”丁梦最先进了房间,左顾右盼地,“你在吗?陈樱!”
这间客房的摆设是有点儿区别的。
其他客房右侧就是卧房,摆着一张床塌,这里却没有。里面是些红色的箱子,用铜锁锁着,上面还贴了两张囍字,左侧是一张软塌,上头放了张茶桌,却没有茶具,上面摆的是些盒子,旁边有几张散落的银票。
陈樱不见了。
他们必须在老人发现之前找到她,否则这会变成所谓“异样”,然后成为景忆鸣不能成为新郎,他们任务直接失败的理由。
但陈樱会去哪儿?
孟然往后退了一步,从人群中退出来,侧过头去看着自己房门那个绣球。
这会儿风大,绣球却没有被吹动分毫,连上头的流苏都没有动弹分毫,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对,另一个世界。
三喜四悲的叩门法就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口令,陈樱不在这里,那么。
“出来。”孟然抬头看着丁梦和景忆鸣他们,“都出来。”
“干什么?”丁梦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你……”
景忆鸣却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拉着丁梦走出了房间,其余人不明所以,但也很快走了出来。
房门再度合上,孟然叩了四下门,他没用多大力气,叩门声听起来却极重,所有客房里的灯光在一瞬间彻底熄灭,孟然清晰地听见绣球滚动了下,铃铛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然打开门,屋里的棺材盖已经被掀开,陈樱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棺材里,手快速翻动着,像是没有察觉到孟然他们似的,指甲挖在木头上翘起和肉分离,她扯出一块白布,扭头瞪着孟然他们,过了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要用这个!绣娘说了,要用这个做喜服!”陈樱浑身都在发颤,她的身体依在棺材上,棺材盖搭在一边,她死死攥着那团白布,歇斯底里地吼,“要用这个!”
正文 夺舍
陈樱的声音太大了。
她近乎癫狂地攥着那团白布,说我们有救了,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只要有这团白布缝好喜服,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
府邸一侧已经有npc察觉到了不对,拉开门的要往外走的一瞬间孟然和景忆鸣直接冲进了屋里,两个人直接架起陈樱把她从棺材边拽开,视线慌乱中一瞥,孟然看见那些贴了囍字的箱子上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箱子被打开一个不大的缝,有什么在往外流淌。
“发生了什么事?”老人已经走到了众人旁边。
“没事。”孟然把陈樱丢给丁梦,飞快转身左右把门拉上叩了三下,等屋里亮起来后扭头看着老人,气还没喘匀,“没什么事。”
老人的视线落在了陈樱身上:“她……”
“她想家了,”丁梦立刻说,她用力把陈樱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悄悄把白布往上怼,堵住她的嘴,生怕她再叫出声,“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是,特别容易想家。”
老人没说话,视线在丁梦和孟然身上游离,半晌,忽的笑了:“既然如此,那便早些睡吧。”
他又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半夜三更,还是不要再出门的好。”
丁梦搂着陈樱,视线有些飘忽地说好。
老人扯出个挺诡异的笑,打着灯笼走之前又看了两眼景忆鸣,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个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
“把她放我们房间来吧,”孟然扭头冲丁梦说,“你要不放心你也可以来。”
“不然大家都在一个房间,”景忆鸣说,“老人说‘不要再出门’,我们干脆就到一个房间去,这样别人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用出门去救。”
就在房间里抢救要方便得多。
有几个闯关的有些犹豫,丁梦和封芥直接跟着孟然回了他们房间,其他人便赶忙跟了进去。
陈樱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块白布,不管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明天去定亲一定要小心,”封芥看着景忆鸣,说,“千万不要轻举万动。”
“嗯,我知道,”景忆鸣深吸了口气,“反正……我会好好儿收集线索回来的。”
“辛苦你了,”封芥低声说,“也怪那绣球刚好砸到你……”
孟然愣了愣,抬眼看向景忆鸣,嘴唇张开一点又立刻合上了。
“陈樱到底是怎么回事?”封芥换了个话题,“她怎么会跑到棺材……跑到花轿里去?”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丁梦给她盖上被子,离开了床边,轻声说,“我们本来是一起回的房间,她还在和我说……”
“说什么?”景忆鸣问。
“她说,觉得你们俩有点恐怖,”丁梦看着景忆鸣,又扭头看了眼孟然,“你们俩在裁缝店的时候可能吓到她了。”
“啊。”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聊了会儿,我去检查插销有没有插好,一回头……她就不见了,”丁梦说着,搓了搓胳膊,“没过多久那个房间就传来了尖叫声。”
“她是被夺舍了吧,”封芥皱起眉头,“你们今天在裁缝店遇到鬼了?”
“呃……嗯。”丁梦点点头。
“她被鬼吓到了,心绪不安,很容易被夺舍,”封芥叹了口气,“能恢复过来就好了。”
如果恢复不过来……那也没什么办法,得看她醒来之后是个什么状态。
不过应该不是被鬼吓到的。
孟然有点儿不合时宜的想。
鬼还在不在陈樱体内成了个迷,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干脆轮班守着她,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把大伙喊醒,好在陈樱再也没有任何异动。
九个人窝在一个房间里自然是睡不好什么觉,第二天老人来敲门的时候孟然感觉自己像一夜没睡一样,陈樱还躺在床上,丝毫未动。
老人对他们窝在一起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反应,仿佛早就知道他们全都在一个房间一样,直接对景忆鸣说:“一夜无异动,灶君验证,八字吻合,请您和我上游府提亲去吧。”
景忆鸣点点头,起身准备跟着老人离开这里,孟然看见他起身时手掌在裤腿上蹭了两下,可能是在蹭汗。
孟然抿了抿唇,没说话。
下人们开始往外搬聘礼,还有几个人来喊,叫他们赶紧去裁缝铺缝衣服。
裁缝铺三个字刚说出口,屋里的陈樱忽然醒了,打挺坐起来,连鞋都没有穿,攥着一团白布走过来抓着丁梦的袖子:“这个。”
丁梦扭头看着她。
“拿这个去缝,要拿这个,”陈樱的眼里没什么光亮,“一定要拿这个,缝在里面,要缝两层。”
丁梦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过这块布,陈樱忽然抬头瞪着她:“要缝在里面!”
封芥直接夺过那团白布,握在手里,冲陈樱说:“我知道了,喜服要两层,这层要缝在里面,是么?”
陈樱阴沉的盯着封芥,点点头。
“好,”封芥深吸一口气,“那出发吧。”
“你不跟着去么?”景忆鸣扭头看着孟然,“他们要去缝喜服了。”
下人们在隔壁房间搬聘礼,那些囍字又完好无损地贴回了箱子顶部,看不出什么怪异的,老人在旁边指挥,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孟然一直站在景忆鸣身边,没动。
“你不去?”景忆鸣有些疑惑。
“啊,”孟然把手揣进兜里,“我和你一起去游府吧。”
“为什么?”景忆鸣挑了下眉。
“我挺在意那张纸条的,”孟然把手往回抽了抽,昨天那张写着“救我”的纸条还揣在兜里,他故意露出一点儿纸条的边儿给景忆鸣看,“它夹在庚帖里,又是游家小姐的八字庚帖,会不会是那位小姐在传递什么信号?”
“有可能,”景忆鸣说,“待会儿见了面得好好儿聊聊。”
“嗯。”孟然说,“而且我也不会缝衣服。”
“嗯。”景忆鸣应了一声。
聘礼已经搬得差不多了,老人指挥着下人排好队,将聘礼抬起来准备走的时候一扭头看见了孟然:“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陪他去游府,”孟然说,“他头一次定亲,有点儿紧张,我怕他在游大人面前出差错。”
景忆鸣立刻十分配合的在衣服上搓了搓掌心并不存在的冷汗,冲老人笑得有些紧张:“让他和我一起去吧,我好安心些。”
老人皱起眉,似乎是想说什么,孟然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要开口,直接打断:“不去也行,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