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沈知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有些愕然,又有些难受。他不是不知道,聂与可能在小时候就喜欢他了,但是那只是一个概念,他只觉得聂与是在“喜欢他”的状态下,度过了从小到大的岁月,其性质差不多等同于“聂与留着长发度过这段时候”。但是猛然间让他找到一些关于喜欢的蛛丝马迹,万般深情和恋慕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小角,虽然小,但是足以窥见下面的深沉。
沈知非心里万般复杂,把这东西放回了书里。
这张书签上的人有泪痣,而沈知非是在二十岁的时候点掉自己的泪痣的。他十八岁受洛晨安所托,把聂与从那个狭小寒冷的地方抱出来,从此聂与就记住了他,朦朦胧胧喜欢上的,是十八岁的沈知非。
他的内心里始终住着一位十八岁的人,失忆了也忘不掉。
沈知非揉了揉眉心,正这个时候,聂与发来了消息:“你到了吗?”
“已经进来了。”
沈知非想了想,拍了那张书签的样子,故作不正经:“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啊。”
聂与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回复:“那个是沈哥哥。”
沈知非看着“沈哥哥”三个字,只觉得扎眼,恨不得现在能把聂与拖过来活活吃掉。但是聂与发了这句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足足过了五分钟,聂与才说:“你随便转转,冰箱里有吃的,茶桌那边有喝的。”
这句发完,又没影儿了,可想而知的忙。聂与是真的忙,一个下午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等结束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他赶紧往家赶,如他所料,沈知非没走,不仅没走,还摆了一桌子饭,坐在长发上玩手机。聂与看了他一会儿,关上门,走了过去。
这个场景跟记忆中的太像了。
沈知非生日那天,他也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一直等到了十二点,等来的却是沈知非的绯闻。
“等久了吗?”
沈知非收起手机,下巴微微扬了扬:“坐。”
聂与心里有点儿没底,他今天让沈知非“随便转转”,目的也并不是那么单纯。
面前的是一道肚包鸡,鸡汤鲜亮,香味扑鼻,几点黄油浮在表面上,配着翠绿色的葱花,让人食指大开。那肉更加嫩了,稍微用筷子扒一下,肉就层层叠叠地裂开,像是开了花一样。聂与随手扯道:“满庭芳酒楼的?我还没看过他们家的菜谱……”
沈知非轻描淡写:“我做的。”
聂与发了一会儿愣,才点了点头:“……哦。”
手艺不错。
救命。
这种诡异的气氛也太让人无所适从了吧!
哪怕是谁打来个电话……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吃完饭,沈知非拉着他出去消食。聂与明显能看出来沈知非有事要问他,但是偏偏他们俩都沉得住气,一口气儿憋到了床上。聂与刚喝了一口牛奶,就见沈知非从浴室走了出来,披了件浴袍,神色有点淡:“我有事儿问你。”
来了!
聂与把牛奶放在旁边。
沈知非的姿态远比他要悠闲,手里拿着电子烟,转了个圈,然后又抛在一边。沈知非笑了一下:“这些年一直喜欢我?”
聂与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眸。
“可以啊聂小与,我今儿要是不转转你的地盘儿看看ringer我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沈知非捏着聂与的下巴,掐小孩那样用了一点力,他微微眯着眼:“还记着你的‘沈哥哥’呢?”
“上节目都还记着?”
“失忆后就记得他一个人?”
“当初勾引我……”
沈知非笑了一下,气息有些沉,眼睛里的某些东西在一瞬间也忽然变了。他凑近了聂与,冷笑道:“把我当你沈哥哥的替身呢吧宝宝。”
☆、你是不是小垃圾
关于“替身”这个事儿,其实聂与也没表现出来。
他那时的确忘了沈知非,只是觉得这个人脸熟。后来才有些恍然,才知道这的确是沈家的那个哥哥,是他小时候在梦里魂牵梦萦的影子。
记忆停留在十六岁,六年的偷偷喜欢,怎么都挡不住猛然见面时候的心动。
沈知非的泪痣点掉了,助理在这个时候告诉聂与,说他们是已经离婚的男男关系。聂与还没有从残缺的记忆里抽出身,就被这一磅重击弄得有点说不出来话。像是上一秒刚得到糖果的孩子,下一秒就看见糖果掉在了尘埃里。
那是开始。
然后是聂与整理自己的东西,慢慢梳理自己的记忆。他回想起了这些年自己有多喜欢沈知非,从收集沈知非第一颗遗失的袖扣开始,再到偷拍的照片,他丢失的水杯……所有的东西被聂与藏在小房间里,像是屯食的仓鼠。
这是过程。
再然后,是想起全部,并且有意让沈知非看到那些东西。
聂与以前读茨威格,读那个将一生暗恋转为几次相遇,三日欢好,以及一个孩子的女人,总会问自己,你还不满足什么呢?
他已经得到了沈知非了。
但是人总是贪婪的,他知道沈知非跟他结婚的原因,他知道婚姻只是给他们这段关系披上了个壳子。毕竟沈知非open relationship,倘若聂与贸然表露爱意,结果也可想而知。
其实沈知非在跟他结婚之前,还有一个未婚妻。那个女孩很好看,家世也好,看上去温温婉婉的,有自己固定的性伴侣。她戏称跟沈知非结婚是“搭伙过日子”,沈知非对她也非常满意。但是后来,两家人却意外地闹得很不愉快。裴钰开玩笑似地问起沈知非,沈知非轻描淡写:“还能因为什么?麻烦。”
因为那个女孩喜欢他。
因为那个女孩搬出了长辈,逼沈知非跟外面那些人断掉。
因为那个女孩在家族宴会上又哭又喊,说沈知非逼她吃药,逼她打掉孩子。
“她有臆想症。”沈知非烦不胜烦:“老子碰都没碰她一指头,自己在外面把孩子玩掉了,回来赖在老子头上?”
所以要找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人结婚。
聂与心想,他是男人,既不用担心怀孕的问题,又不用担心沈知非增加什么额外的绯闻。就算拍到了他们俩在一起,也可以用“好哥们儿”来解释。
但是暗恋就真的是幸福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不甘心,女人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的一生写进长长的书信里,让作家看到她的深情?
聂与也不甘心。
所以他用“随便看看”来让沈知非发现那一封独属于他的情书,那是聂与用近二十年的时间写成的,记录了他用尽心机去接近沈知非的点点滴滴。
但是沈知非最后得出了什么结论?
聂与说:“我一向都分得很清楚,我知道你是谁。”
“我说呢,那天看见张宁宇魂儿都丢了……想起你沈哥哥了吧?想去陪着人家是吧?就他那张脸还是照着老子整的你竟然还想问他要联系方式?”
聂与:“……”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胡说。
沈知非微微地皱着眉,他看上去表情不是很好,鼻梁高挺,漂亮的眼睛里有着微微的绿色,像是真的生气了。聂与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想笑,但他还是有分寸的,知道这一笑自己今天也就得交代在这张床上了。他声音放轻了些,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你是生气了吗?”
沈知非没理他,他低着头翻了翻聂与的小盒子,从里面翻出来了一枚胸针。
这枚胸针他还记得,是早些年去聚会的时候带走的,丢了之后他也没在意,没想到今天在聂与这儿翻了出来。
沈知非觉得自己又心软了。
像是夏天里被搅成一团的肥皂水,五颜六色的泡泡堆在碧绿的榆杨树下,天空中的太阳洒下来金子一样的光,世界焕然一新,慵懒的调子在耳边回响。
正这个时候,他被人从背后抱住了。聂与跪坐在床上,从背后搂着沈知非的脖子,他耳朵尖有点红,俯下身,亲了亲沈知非的脸,又小声说:“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倒更像是撒娇。
这个娇撒得沈知非直接三魂没了七魄,整个人都飘了。他转过头,亲聂与的嘴唇,灼热的气息洒在脸颊上和脖颈上,乃至胸膛前。聂与抱着他的头,喉咙里发出那种乍一听很痛苦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像是猫叫。他说:“你别咬……别咬……啊!”
然后又被堵上嘴唇。
“喜欢我多久了?嗯?”
衣服被扯了下来,聂与不吭声也不动弹,但是嘴唇又被手指撬开了,稍微一搅弄,唾液就淌了下来。聂与含含糊糊地说:“……后来,后来我去,去找过你。”
沈知非亲吻聂与的脖子,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了。他抱着聂与的腰,把被子往上盖了盖。
聂与声音很小,语速也很慢,足以看出让他交代出这些事有多么困难。
“我用洛晨安的关系去了你们去的聚会……你还给我解过围,但你没认出我。”
“我来京城上大学……也是为了找你。”
“后来你来我们学校了,我坐在第一排,你也没注意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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