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 (姜随)

　　葡萄干很忙：当然是朋友呀。
　　有了猪猪的肯定，陈善川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仅欠薛家然人情，还欠钱，再说什么和薛家然不是朋友的话面上多少过不去。
　　游戏里传来枪声，由远及近，陈善川敛了笑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他跳的位置有四个人，两两一对，隔壁两层小楼房的窗口探出个脑袋，陈善川瞄准目标一枪爆头。
　　系统提示：山川使用M24□□击倒了xxxx。
　　敌人冒出绿色的掉血提示，随即敌方队友扔了个□□。
　　陈善川跳出窗户直直地走进对面楼，在一楼小房间捡了30发子弹便冲上楼梯。
　　xxx使用UZI□□击倒了山川。
　　xxx使用UZI□□淘汰了山川。
　　……
　　陈善川看着自己成盒的尸体无声地笑了笑，点了右下方的观看队友便松开了鼠标。屏幕里猪猪的人物在房区搜索，陈善川吸了口烟缓缓道：“我以为他在拉队友，结果他在堵我。”
　　右上角聊天的小方框跳出一行字：我帮你报仇。
　　画面里背着迷彩书包的女性角色手持□□跳跃到陈善川的尸体附近的平地，一边绕一边扯开炸弹拉环。
　　拉到一半，狠狠抛了出去，炸弹从窗口砸进对面二楼，旋即系统提示：你的队友葡萄干很忙使用炸弹碎片炸伤了xxx。
　　陈善川笑着鼓掌，“厉害。”
　　另一队似乎不甘寂寞，两个人包抄过来围堵猪猪，耳边充斥着疯狂射击的声音。
　　猪猪跳起来爬过围墙，蹲到树后喝了罐饮料回血，右上角小地图显示着两个红脚印。
　　脚步声越发清晰，陈善川莫名感觉心跳加速，暗自替猪猪紧张。他知道这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小心楼上那两个人。”
　　屏幕上的人物切了第一视角，上满子弹主动冲了出去。
　　第一视角看到的事物有限，不过很适合近战贴脸的打法。
　　接下来的画面十分混乱，对面两个人一前一后抱着枪跑过来，猪猪一边跳跃一边对准两人扫射。
　　虽然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做法使她掉了一半的血，但好在她压枪稳，瞄得也准，屏幕连续出现了好几个提示。
　　你的队友葡萄干很忙使用M416突击□□击倒了xxxxx。
　　你的队友葡萄干很忙使用M416突击□□淘汰了xxxxx。
　　你的队友葡萄干很忙使用M416突击□□淘汰了xx。
　　猪猪的技术不用怀疑，最后的结果是带着开局就死了的陈善川拿到了冠军。
　　第二把准备中，猪猪依然选择跟陈善川飞。
　　定好位置，陈善川起身倒了杯水，回来听到直播的系统提示：猪猪小饼干赠送了一个跑车。
　　猪猪小饼干赠送了66颗棒棒糖。
　　猪猪小饼干赠送了120个音符。
　　……
　　弹幕不停刷新着，正中央一个又一个礼物特效360度旋转几乎霸占了屏幕。
　　陈善川放下水杯坐下，瞳孔在一声声提示中渐渐缩小，不敢置信地捏着麦克风说：“这，这是猪猪一个人送的吗？怎么送这么多？”
　　猪猪小饼干：支持你呀，听说礼物送得多了主播有机会上推荐页。
　　陈善川怔怔地咬着食指指尖，有些受宠若惊道：“可是这也太多了……”
　　不知是兴奋还是太过震惊，他感觉身体开始燥热，红晕蔓延至脸颊耳后。
　　心底的激动无法用言语描述，陈善川深深呼出口气，凑近了麦克风勉强压下声线的颤抖缓慢而又认真地说：“谢谢你，猪猪。”
　　“真的，非常感谢你。”
　　

　　☆、第 18 章

　　薛家然刷完礼物陪着陈善川打了两把游戏便戴着耳机早早睡了。
　　最近他一直有在打听关于兼职的事，昨晚听说十中附近的kfc在招人，只要陈善川满18岁了很大概率能被录取。
　　薛家然发现自己还蛮有做保姆的潜质，事无巨细都给陈善川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夜无梦，第二天薛家然早早起床吃完早餐如同打了鸡血般飞奔到学校，就连早上的课都听得无比认真。
　　中午放学，薛家然飞快地从后门窜了出去，姜随在身后嘲笑：“又去嘘寒问暖？”
　　薛家然置若罔闻，只一心想着如何解决陈善川缺钱的问题，好安安心心直播。
　　理发店照常生意冷清，薛家然推开玻璃门扫视一圈没看到陈善川，随后将目光投向沙发上的小罗。
　　“川哥在后门抽烟呢。”小罗说。
　　“谢谢。”薛家然报以微笑。
　　正是放学时间，后门小巷来来往往全是满口脏话的不良少年。
　　薛家然走了两步在台阶处找到了陈善川，“你不吃饭吗？”
　　陈善川闻言抬起头，过长的刘海柔顺地搭在额头，遮住了密翘的睫毛，眼神看起来既无神又黯淡，“我嗓子好了。”言下之意是不必再过来送药。
　　既然如此，薛家然开门见山道：“有个兼职你去不去？”
　　“什么兼职？”
　　“肯德基，我们学校附近，满18岁，每天上班够四个小时才行，你要是干的话最好今天就去，人还挺多。”薛家然说。
　　“晚上也行？”
　　“二十四小时营业。”薛家然心里小算盘打的哗哗响，“你晚上要上晚自习吗？”
　　陈善川撇撇嘴，“可上可不上。”
　　薛家然顺势引导：“那你可以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去兼职啊，七点到十一点，正好四个小时。”
　　他十一点下课，他十一点下班，既解决了陈善川缺钱的烦恼，还能准时直播解决他失眠做噩梦的困扰。
　　简直完美。
　　薛家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忽然肩膀一疼，几个少年撞了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薛家然愣愣地未开口，耳边蓦然响起了陈善川清浅的声音，“不长眼睛？”
　　确定他是对他们说话，几个男生回过头轻蔑地看着两人，“怎么，碍着你了？”
　　“道歉。”陈善川背靠墙语气慵懒，听着并无杀伤力。
　　仗着人多力量大，为首的男生冷笑一声，“十中的跑我们二七附近找麻烦？知道我是谁吗？”
　　废话真多。陈善川舌尖抵着后槽牙，原本掐烟的手慢慢回收握成拳。
　　“高一13班的，没记错的话姓杨，对吧？”薛家然上前半步挡在陈善川面前，一双笑眼弯成月牙状，“岳安山就是这么教你们的？真是给他丢人。”
　　男生显然很意外，慌乱暴露在脸上，“你怎么知道？”
　　薛家然努了努嘴，旋即笑的人畜无害，“这么厉害，怎么不去问你们山哥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作为大两届的学长薛家然十分理解，不过总得有人管教，既然岳安山没时间，那他就替他管管这些小年轻。
　　底气很足，虽然一脸笑意但话里藏针，看出他不好惹，男生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顾着说话没看到。”
　　薛家然挥挥手大度道：“没事，以后走路注意点，指不定哪天撞到狮子了都不知道，你知道狮子的吧？群居动物。”
　　几个男生连连点头，快速离去。
　　薛家然回过头看陈善川，立刻换上了明朗的笑容，“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转换自如，还挺牛。
　　他这幅样子莫名戳中了陈善川的笑点，陈善川捏着烟哑然失笑，头一次在薛家然面前露出自己轻松的状态。
　　薛家然没太明白，挠着头说：“我这叫狐假虎威。”
　　陈善川极力憋笑，“嗯。”
　　“那个……你考虑好了吗？”薛家然问。
　　陈善川又是一声短促的嗯。
　　得到肯定答复后薛家然心里有了底，“好，那我先回学校了。”
　　“谢谢。”陈善川小声道。
　　“客气，我走了。”
　　“嗯。”
　　三月的最后一个星期，9班占用了半节课的时间拍毕业照，许是配合他们，天气竟出奇的好，云雾消散露出金灿灿的太阳。
　　前期班主任忙着做准备工作，陈善川嫌晒，蹲到阴凉处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着圈。
　　操场有高一的班级在上体育课，站成四排懒懒散散地做着伸展运动，宋承豪绕了一圈回来：“今年好看的学妹还不少嘞。”
　　陈善川抠着指甲缝里的灰尘没看他，“还要多久才拍？我想去洗手。”
　　宋承豪看了眼时间，“应该快了吧，咱班主任就是这样，做什么都磨磨唧唧的。”
　　陈善川拍了拍手站起来，表情很是不耐烦。
　　“我刚刚路过，有两个学妹问我认不认识陈善川。”宋承豪耸着肩笑道，“爷笑了，我从初一就和你同班，我不认识你谁认识？”
　　“然后呢？”陈善川昂起下巴眺望远方。
　　“然后她们问我要你微信。这帮小姑娘真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啊，明知道你冷酷无情还一个劲儿往上扑。”宋承豪感叹。
　　“你给了？”陈善川问。
　　宋承豪心虚地摇摇头，“我是被她们套路的。”
　　“……”陈善川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两个添加好友的消息跳出来，啧了声果断按下拒绝键。
　　红色小气泡消失，陈善川看着干净的页面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薛家然。几个星期前也有两个高一学妹加他微信，他如往常一般拒绝，周末薛家然便找上门来，半讨好半商量的语气站在他面前说想跟他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