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难受处,突然宫外急急火火跑进来一士兵,大喊:“侯将军八百里加急文书到!”
陈蒨急道:“快呈上来。”
左右呈上来,他打开来,一下窒了呼吸:韩子高将军被流箭射中颈侧,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线报上写了很多其他的,但只有这几句话是致命的。
良久良久,他终于吐出一口气道:“传朕旨意,朕即刻点轻骑兵奔赴桃枝岭,将宫中所有御医及药材带上,朝堂之上一切大事,暂由大学士,左右尚书及丞相四人代理,若有难以决断之事,可由八百里告急文书传给朕。朕多责半月少则十天既返。”
文武百官皆跪下道:“皇上,皇上不能御驾亲征哪。”
那皇帝刚刚几句话,说的还正常,但现在似乎突然语塞。过了很久很久,皇帝似乎用尽了他的气力,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了出来:“朕-并-非-御-驾-亲-征,韩将军---身-负-重-伤,朕-去-接-他-回-宫-疗-伤。”
大臣们面面相觑,终于道:“遵旨!”他原来要立韩子高为后的消息却也渐渐地传了出来,百官都知道韩子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到仲举早知道他俩的关系,此时跪在地上泣道:“皇上,求皇上以龙体为重,韩将军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
那三个曾经反对韩子高立后被他下到大狱的人也跟着叩头泣道:“皇上以龙体为重,千万保重,韩将军定会无事,臣等在此,定鞠躬尽瘁,为皇上分忧!”
皇帝刚才那几句话,却似乎用尽了气力,只摆摆手,让所有人起立。
说话间,后宫御医、赵大虎等侍卫等都已准备妥当,皇上只带千名轻骑兵前往,吩咐御医乘马车,速速跟随,百官要送出城门,皇上等不及他们,出了宫殿门口,已经立刻打马前行,他那匹跟了他多年的大黑马一声长嘶,扬蹄飞奔而去。他的侍卫们以及那些轻骑兵们呼拉拉都跟着。
一路之上,疾风劲蹄,陈蒨大脑几乎空白,胸如雷震,但他始终压着一口气,告诉自己:“阿蛮,我不能让你再离开我!你若是再敢离开我,我就追你到地狱!”
想明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有一句话异常清晰:“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韩子高,这一次,你休想逃开!”
一路之上,无人敢讲话,陈蒨一直只知不断地打马飞驰,正是寒风扑面,心比这寒风还要冰冷!
几日后,侯安都正吩咐士兵们继续修筑大堰,下面探子跌跌撞撞过来,跪下道:“启禀大将军,皇上、皇上已到大军后方十里处,正快速赶来!”
“啊!”惊慌失措,吩咐士兵继续干活,自己快速上马来迎,果然迎了不到三里地,皇上已到,他跳下马来,跪下(这次他倒不敢不跪了)道:“臣侯安都拜见皇上!”
皇帝直接问:“子高呢?”
他知道他是为他而来的,只道:“圣上,请随我来!”
他跟着他进入一大帐篷,进门后,正看到前面的一张木板床上,他心爱的男人韩子高躺在那儿,似在熟睡。
皇上突然浑身颤抖,勉强呼出了一口气,终于轻轻地走过去,似乎怕吵醒了他,走到近前,看他面色极度苍白,毫无血色。他原本肤色浅淡,如今更是苍白如纸,陈蒨的一颗心和被刀子一点点撕裂了一般。
再看他的乌发,他很多头发竟成了碎发,另一少半却还是长发,依然如缎子一般搭在他的侧面,将他的肤色趁的白的惊心!
陈蒨心里明白竟然有刀剑削断了他的发髻,可见当日之凶险。
又看他颈上,包了层层白布,外面还是有些血迹渗出,他去触他呼吸,韩子高呼吸微弱,他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滑落。
......
ps:又有一个bug,子高年二十三岁,不是二十二岁。
特别感谢ceest的粉红票票,特别感谢琉璃、荨、途途、小花儿、阿怪等亲亲的打赏,特别感谢一直默默支持韩子高、支持正版的亲亲们。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章 回京
(章节名为第二百三十章,写完发现错了,却改不了)
陈蒨终于将泪拭去,回头阴沉着脸问那些军医:“韩将军伤势如何?”
那些军医们战战兢兢跪下:“韩将军伤在颈侧要害处,卑职等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若是韩将军不治,尔等统统陪葬!”
“小的们定竭尽全力!”
“还不退下开药!”
“是!”
陈蒨看到了他的胸前,似乎露出一丝黄色,轻轻拿出来,竟是自己给他写的那首诗,如今那首诗帕之上全是点点滴滴的血滴。
陈蒨颤抖着将那诗帕塞回韩子高的怀里。坐在那儿,痴痴地看着他的容颜。
良久,抬起头来,他的双眸凝起,看到了营帐里挂着的韩子高的银色的盔甲。如今,他银色的盔甲已经被脱了下来,就挂在旁边,上面全是凝固了的血迹。
侯安都!他内心渐渐被愤怒填满,他竟然让子高处于这么多的敌军围攻之下,否则,以子高的武艺,怎会如此?他的军马在哪儿?他让子高如此涉险,他这个大将军是怎么当的?!
又过了两个时辰,那些御医们却也坐马车赶了过来,这几日马车上的马都换了好几拨,生恐赶不上皇帝,御医们快被颠散架了,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有谁敢多言?
御医里还有上次陈霸先带着给韩子高看病的御医头儿黄医师,陈蒨坐在韩子高旁边,轻拉住他一只手,转身道:“你们快快给子高看看。”
这些御医们平时在宫里,早就认得韩子高。也知道他和皇帝的关系。黄医师过去,仔细把脉,又将那颈侧之布打开,仔细检查,几个其他的御医也凑过来,面色沉重,他先吩咐拿来外敷之药。为他敷好。又开了药方,吩咐下人去抓药。
众位御医皆战战兢兢,跪下道:“韩将军的确凶险。臣不知道能否……”
陈蒨依然打断了他们:“朕刚才已说,若韩将军有事,你们统统陪葬!”
御医们全都匍匐在地:“臣定当竭尽全力。”
陈蒨轻轻看了看子高,在他面颊上吻了吻。终于出来,面色阴沉。声音里有强压着的愤怒,冷声责问侯安都:“朕将好好的子高送给你带着,你怎么将他弄成这般模样?!”
侯安都吓地跪下道:“臣愚昧中计,罪该万死!”
陈蒨冷冷道:“你怎么中计。说来听听?”
侯安都此时不敢说自己急功冒进,只说他们大军攻进那谷口,中了埋伏。又道子高马快,一人一骑冲进谷口。中了流箭,被他和周成上前抢了出来,又说周成为了护子高已经阵亡。
陈蒨心中也是一阵剧痛,周成从侯景之乱就跟着他,却也跟了他十几年了,他也知道他一直默默地爱着韩子高,但他并无任何过分的举动,象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子高,现在又为他而死。
他沉默半晌,吩咐:“先将周将军灵柩运回建康厚葬!”
陈蒨又道:“朕去看看那岭的地势。”
侯安都大惊:“皇上,那儿危险,皇上怎能以身涉险?!”
陈蒨上马喝道:“还不前面带路?!”
侯安都只好上马,引着陈蒨来到那阵地前沿,陈蒨看了看地势,转头冷声问道:“这谷口如此狭窄,你难道看不出大军根本冲不进去?你打了多少仗了,怎么连这样险要的地势都看不到?”
侯安都跪在地上,叩头答:“臣的确愚昧,这、这都怪那周成将军,他不听号令,率先冲入,子高兄弟情深,为、为了救他,才、才跟着冲了进去,末将、末将无法,只能跟进……”
“好了,你起来吧。”
“是,臣未曾照顾好子高,罪该万死。”
“哼!”陈蒨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周成是什么人,他岂不知?他怎么可能是那种轻进之人?更何况侯安都刚刚才说是子高先冲进去,现在又改口。
只是现在这么多将领死去,子高又危在旦夕,侯安都乃正一品大将军,此时敌势正旺,军心不稳,他却不可能一味地责备他。
他抬眼看去,又见正筑堰,终于点点头道:“此法虽慢,却可减少伤亡,而且层层推进,应该可以攻下,若是山上铁箭过于密集,则可略闭避其锋芒,叫两三名士兵靠在一起,盾牌互相回护,层层逼近,可以攻上去。”
侯安都道:“遵旨!”
陈蒨又道:“他被困于此处,能有多少粮草?你要注意,严密监控,不能有人马偷偷混入山顶为他送粮,还有,你要谨防敌军增援,以免腹背受敌!”
侯安都低头:“皇上圣明,安都都记下了。”
陈蒨终于点点头,突然问:“安都,你跟了朕十余年了,朕待你如何?”
侯安都吓地再次跪下道:“恩重如山!”
“安都你有大功,朕都记得,但若是子高不治,你就等于是杀了朕,你可知杀了朕是什么罪?!”
侯安都匍匐在地,只吓的不敢抬头也不敢讲话,冷汗从额头上滴落,渗入土中。
陈蒨却又阴阴地道:“你起来吧,不过朕相信子高无事。过两天子高伤势稳定,朕带他回去,你继续攻下这留异,将功赎罪吧。”